书城古言最甜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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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送礼惹乌龙

半瞌的眸中闪动着复杂难辨的情绪,藏在被窝里的食指狠命抠着炕面,力道大的掰折了有些长的指甲,隐在阴影下的左眼微湿,一滴清泪没入燥杂的青丝中。

……

自打伤了洛清,贾大树再次销声匿迹。洛家村时常在拂溪乡跑业务的村民,在乡里一次都没碰到过她。

于是众说纷纭,都暗暗猜测贾大树那厮在洛清手里抢去了他辛苦劳作得来的血汗钱,怕是又到美人香眠花宿柳,和她的小情郎你侬我侬去了。

可怜见相貌中上又贤惠的洛家小子,出了狼窝又进了蛇坑。嫁给贾痞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惜哟…

如今他没了银钱,身子骨也给贾大树打坏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天杀的贾大树,怎地如此心狠!再怎么说,洛清也是她明媒正娶的夫郎,却对他没有一丝妻对夫该有的怜惜之情。

裁了衣服做了把小旗子开始出活的寇苒只要在洛家村,总能听见那些闲得没事的村民私下讨论洛清的八卦。

现在整个村子几乎无人不知洛清被打,钱财被夺的事。

寇苒挑挑眉,洛清这算是成洛家村的网红了么?

可他的身体确实是个大问题,他如今又处在弹尽粮绝的危险状态,且郑崧迫于她爹亲的王霸之气,无法继续接济帮助洛清。

SO,郑崧这坑友的货,声泪俱下,字字鸣血的恳求她帮助凄苦的小白菜洛清。

寇苒仰天长叹,暗诽交友不慎。

可面对犹如被大雨淋湿羽毛,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小鸡仔一般的郑崧,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凉风肆意,玉盘高悬。

银白色的月光照得挂上黑纱的人间恍若白昼,铃铛的脆响相跟着黑色的人影由远及近。

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黑色人影踉跄着倒向一边,她惊呼一声,而后机敏地一跳,心惊胆战的稳住了身子。

“艾玛,姐的jio!”黑影倒吸一口凉气,蹲下揉了揉脚踝,一瘸一拐的走出树梢投下的阴影。

视线拉近,黑影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灰袍、丸子头,如玉的脸带着疲累,可不就是寇苒么。

回家时路过洛清家,里面乌漆嘛黑,死寂一片,只有院子里几只挨冻的鸡崽子时不时鸣几声,刷刷存在感。

寇苒把药箱和布幡放到地上,瘸着脚走到编织门处,掀起衣摆,忍痛用她那一米八的大长腿险险跨过高度及腰的门,蹑手蹑脚地到露天厨房,掀开锅盖往锅里放了一大包东西,复又蹑手蹑脚的出了院子,弯腰拿起家当,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远黛青山笼薄雾,恍若仙境;活泼好动的家禽叽叽喳喳,打破宁静。

衣着单薄的洛清面色惨白如雪,他面无表情的走进厨房,蹲下整理为数不多的干柴。

将火生起,他起身站到灶台边掀起锅盖准备往里添水,寇苒偷偷放的包出现在他视线里。

洛清不由一怔,将锅盖放到一边,面带疑惑的把包裹提到灶台上,并打开。

最上面的是一盒包装精致的小点心和一盒蜜饯;第二层是一些香味清雅,颜色很受众男儿喜欢的胭脂水粉;第三层是一袋压实的精米,或许不多,但能在这种穷乡僻壤见到精米,实属难得;最后一层是一套青色的长衫,衣服里包了一双同色且面上绣了竹叶的绣鞋,样式简洁,精致大方。

洛清有些犹豫的搓动食指和大拇指,这些东西定然价值不菲,他怎能随意接受?

将包裹重新系好,他把悬挂在房梁用来放种子的竹篮取下,将包裹放在里面,牵动绳子挂上房梁。

等他用完早饭,再找郑崧谈谈。他本就欠她良多,平日受了她不少照拂,这些东西太过贵重,他要是真的收下,怎对得起郑崧。

他虽没读过书,但起码的礼义廉耻还是懂得。既然他与郑崧没有可能,便不能再给她希望。

断,就要断的干净。

……

累成一滩牛顿流体的寇苒半睁着眼,把软成面条的两条腿从床上拖下,趿拉着布鞋到厨房打了盆冷水洗了把脸。

彻骨的凉意直冲大脑皮层,刺激的寇苒打了个冷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拧着脸伸了个懒腰,抽了根柳枝沾了盐在口里划拉,左手撑腰,眯着眼走到院子里眺望跃出山顶的红日。

清新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肺部,将堆积的浑浊一洗而空,身心变得舒畅空灵,轻飘飘的仿佛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长吸一口带着清甜的空气,没等寇苒学着古代诗人吟两句酸绉绉的诗句来表达无法用白话文形容的复杂情感,郑.坑色.崧急吼吼的又敲响了门,力道大的连糊门框的干泥都掉了几块。

寇苒嘴里含着柳枝,面无表情的将视线放在脱离组织的泥块上,寻思焊一张铁门的可能性,到时候就算郑坑货拿锤子抡,也能抵抗一二不是。

“别敲敲了。这么着急,是天上掉馅饼了还是被狗撵了?”她含糊不清的吐槽。

门一开,对上郑崧一本正经的黑脸,听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都没有。不过菩萨真显灵了。”

寇苒伸了伸下巴,耷拉着眉,静静看着郑崧表演。

郑崧急了,语无伦次的嚷嚷,“今早洛清提着一大包东西来找我,还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说叫我不要再送他东西。可我真没送过他东西啊…”

她苦笑着抹了把脸,“我爹亲信以为真,他翻了翻包袱,见里面吃穿皆全且价格不菲,就和我大闹了一场。要不是我手快,洛儿的脸都差点被我爹亲抓花。我好说歹说,承诺会把送东西的人带回来作证,我爹亲才作罢。为防我反悔,还把洛儿扣下,说只有我把送东西的人带回来了,才肯放人。”

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郑崧满脸愁绪,“就连洛儿都不知道东西是谁送的,我一个局外人,要上哪去找那个活菩萨呢?”

寇苒睁着死鱼眼,吐掉嘴里的柳枝,慢条斯理的踱步到厨房盛了一瓢水漱了漱口,这才淡淡道:“我送的。”

急得抓耳挠腮的郑崧一懵,不可置信的喊道:“你送的?!”

寇苒双手环胸,扯了扯嘴角,“不行啊。”

“这…不是,你为何要送东西给洛儿呢?”郑崧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

寇苒也喜欢洛儿?!!

郑崧一惊,焦躁迷茫的脸瞬间变得复杂难辨,看着寇苒欲言又止,难以启齿。

寇苒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虽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但还是开口及时打断,“不是你说让我帮衬洛公子么?我见他衣衫单薄,就送他一身衣物;他身体瘦弱,需要补补,就拿了些吃食;男儿家家嘛,肯定也喜欢胭脂水粉,就给他带了几盒,哪儿有问题?”

瞅郑崧的模样,寇苒肯定,这损出肯定是忘记拜托她的事了。

郑崧懵的一逼,一张口,关注点却不在这儿,“你哪来那么多银钱?”

望了眼升至半空的太阳,寇苒走到郑崧身后推着她边走边解释:“我昨天呢,去拂溪乡走了一趟。路过益元堂的时候,一个薄纱遮面的男子被青衣药童推了出来。两人开始争执,起因是男子乃美人香的小倌,身患花柳病,大夫拒绝为他看诊。”

“男子不甘仍想再言,哪知一灰衣药童端着一盆臭气熏天的污水泼向了他,我就顺手拉了他一把。男子无奈随我离开,我向他表明身份表示可帮他看病,那时那男子眼神怪异,像是与我相识,不愿信我。我寻思,他定是把我认成贾大树了。我向他保证能治好,若不可定倒赔银两,他才肯应。”

能借银两,意味着病治好咯?

郑崧惊叹,“一次就见效,神药啊……”

寇苒在衣服上搓了搓痒痒的手,压下想打人的冲动,咬着后槽牙说:“钱是我予那公子赊的,莫想太多。”

“没治好就借,看来那公子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呐。”郑崧啧啧称叹。

“嗯嗯嗯好人。”寇苒挠挠头,懒散的说:“那我便尽全力替他看病,以回报他的善举吧。”

郑崧‘慈爱’的拍了拍她的肩,姐俩好的搂着她说:“这才是我郑大的好友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携的影子在日光下拉得老长,一宽一窄,分外和谐。

到达郑崧家中,平日里忙的脚不沾地的洛花竟破天荒地在和郑夫郎唠嗑。

两人亲昵的交握着手聊得挺嗨,洛清孤零零的站在一旁,没有凳子给他坐,也没有水给他润嗓子。

应是站了有些时间了,他的脸白的能和A4纸媲美,瘦成竹竿的身体每每风一吹,都会小幅度的晃动,单薄的身子在暖融的阳光下略显透明,仿佛在下一刻就会羽化登仙。

看到这样的洛清,郑崧瞬间把和她爹亲之间订好的协议喂了狗,焦急的上前扶住洛清。

寇苒很有眼色的搬了把凳子,洛清面无表情的推开郑崧的手,飘过各种情绪的眼与寇苒的眸相对,闪了闪神,垂下头缓缓坐在了凳子上。

被佳人所拒,郑崧也没感到失落,她心疼的打量着洛清额头上那层薄薄的汗,语气中带了些埋怨,“爹亲啊,我都已经答应您不会靠近洛儿了,您怎么忍心让他在太阳底下站这么久?您难道不晓得洛儿的身体状况吗?”

这番话无疑于一把火,点着了郑夫郎这根随时就会炸的炮仗,他气得跳脚,指着洛清的鼻子怒骂:“好你个短命鬼!狐狸精!你怎地这般金贵,不过春晓的日头也能把你晒厥了!作为一个有妇之夫,拖着病殃殃的破烂身子不要脸的往未婚青年女子家中跑,你就不怕村里的长舌夫戳折你的脊梁骨吗?啊?!”

寇苒眉头不着痕迹的蹙了蹙,担忧的望向惨白的脸上多了层薄红的洛清。

他那苍白起皮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抓着衣衫的手,背上青筋暴突,似含水的眸子压抑着怒意。

“爹亲!您在胡说些什么?!不要脸纠缠他的是我;心悦于他,总是制造机会和他偶遇的是我;送东西给他的也是我!这份感情,是我自作多情,从始至终于洛儿没有一点儿关系!”

郑崧目露哀伤的凝视着脸色阴沉,时不时瞪洛清一眼的郑夫郎,哑着嗓子疲累的说:“爹亲,您答应过我的。如果我不再执迷于洛儿,您便不会再为难他。可您…”食言了……

郑夫郎眼睛一转,避开了郑崧的视线,他知道拗不过郑崧的理儿,于是剑走偏锋,突然面向洛清跪下,还用衣袖抚面,拈着一小部分衣服擦拭眼角,泫然欲泣的和洛清打感情牌,“清儿啊…伯父知道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算伯父求你,离郑崧远些,别拖累她,好吗?伯父给你跪下了……”

“爹亲你…!”郑崧惊呼,忙上前搀扶,但郑夫郎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打死不起。

洛花无措的看看郑夫郎,又望望洛清,不知该帮谁。可这长辈给晚辈下跪,要是被人看见传出去,洛清会被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死的。

他弯腰搀住郑夫郎的手臂,低声劝道:“伯父快起来,这一跪洛清可受不得啊…”

“没事的,啊。花儿快回家去吧。回去告诉你爹亲,伯父明日会按时赴约的。”郑夫郎轻轻拍了拍洛花的手,慈爱的说道。

洛花犹豫的看向洛清,得到那人的示意,只能无奈离去。

毕竟,他爹亲的手段太令他胆寒。

侧过身子避开郑夫郎这一跪,洛清捂嘴难受的咳了几声,站起淡漠的说道:“伯父不必如此。洛清今日来只为包袱一事,并非刻意上门叨扰。只要了了此事,洛清自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