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压力弥漫于空间四周，宛如暴虐的天地灵气般，作用在莫子渊的每一寸肌肤之上。
脚下的大地崩出无数道蜘蛛网般的细密裂缝。
他的双瞳逐渐变幻为绚烂的金色，瞳孔深处尽是看淡生死般的漠然。
充斥于轮海气府的灵力陡然爆发而出，金光弥漫间，为他抵御住侵蚀而来的黑暗灵力。
全身气势节节攀升，形成数千道升腾的蓝白色波纹，光影流转下，在周身数丈的空间中倾斜旋转着，将天穹上那只妖异黑瞳所投射下的强悍精神灵压完全排斥出去。
左手的红阎剑身皲裂开来，化为咆哮的赤色游龙，抖落下其上附着的古朴尘灰，被弥漫于周身的恐怖温度灼烧为灰烬。
背后的黑王更为深沉幽邃，剑身上无数繁琐的符文烙印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会与虚无的黑暗融为一体。
暴虐的龙吟剑鸣声响彻四周，压向那无尽的邪灵军队，将曼延向城头的恐怖压力尽数承担于己身。
手中皲裂的红坛酒跌落在地，化为焦灼的碎片。
场间的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雷云之上的人形邪灵见着黑衣少年这副无所畏惧的姿态，微微一愣，随后不禁摇头嗤笑一声，目中的那抹疑虑彻底消失不见，挥手示意邪灵军队的前行。
本来还在想是不是哪位遗落至小世界的邪族后裔，被抹去了过去的记忆痕迹。
不过既然是你自己找死，那也就怨不得我了。
反正也只是卑贱的血脉。
下一瞬间。
站在最前方的黑甲邪灵失去了限制，疯狂地朝那道渺小的人类身影蜂拥而上，发出了压抑了许久的兴奋嘶吼。
似乎要不了多久，便能够将那渺小的人类撕成碎片。
莫子渊望着那无边黑暗的洪流，神情依旧淡漠异常。
他轻吐出一口白气，瞳孔深处有紫金色的扭曲符文浮现，金蓝色的繁琐符文浮现于周身三丈，与升腾而起的蓝白色波纹混合在一起，形成与城头上几乎如出一辙的坚韧壁垒。
数千名黑甲邪灵似乎视若无物，转瞬来到了少年近前，狠狠地撞击在那蓝金色的符文壁垒上，全身附着的黑色重甲猛然闪耀一瞬，形成螺旋状的冲击波纹，试图强行切割开那波光粼粼的符文屏障。
轰！
强烈的轰鸣声响彻四周，甚至隐隐盖过了血月下涌动的雷鸣。
螺旋状的冲击波纹在离莫子渊身躯数丈的地方彻底消失不见，像是被联动的符文所吸收，在宽约百丈的符文屏障上荡起层层的涟漪。
瞳孔深处的通天帝箓剧烈闪烁着，将崩溃的蓝金色符文再度凝聚而成。
凹陷下去的符文光罩恢复了原状，清楚地透露出那簇拥在最前方的数千黑甲邪灵，面具上扭曲的神情。
莫子渊的嘴角有暗红色的鲜血溢出，却是依旧保持着防守的姿态，竭尽全力地维持着蓝金色的屏障。
不肯退后一步。
体内的气海轮府，包括蕴藏在五脏六腑中的十一处灵力旋涡都如破碎的漏斗般，盈满的灵力光海疯狂外泄而出，却不是汇聚向围绕周身的符文壁垒，而是莫名失去了踪迹。
像是被虚无的黑暗所吞没。
墨子渊像是没有察觉到这一切，依旧死咬着牙关坚持着。背后紧缚着的黑王剑影越来越幻灭，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遁入虚无的黑暗。
如山岳高的青甲邪灵望着这僵持不下的情景，突然猛力跃向高空，面具上的扭曲神情忽地收敛，露出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手中巨锤抡起，全力砸向墨子渊的头部。
咚！
如雷暴般的旋涡风暴骤然而起，将携杂着风雷之势的巨锤掀向远方的黑雾。围拢在下方的黑甲邪灵也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纷纷暴退而去，面具上的嗜血神情凝滞了一瞬。
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蓝金色符文屏障发出了濒临极限的哀鸣，寸寸皲裂开来，密密麻麻的裂缝宛如破碎的镜面般，曼延向远处。
莫子渊的脸色愈发苍白，望着那再度逼近向前的无尽邪灵，空出的右手轻碰了碰背后虚幻的黑王剑柄，随时准备强行出手。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运用这种招数，无论是灵气的消耗还是蓄势的时长，都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虽然此刻还未准备充分，但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
十丈，五丈，一丈……那数千把黑铁长矛离那摇摇欲坠的蓝金色屏障越来越近，似只要如梭般的一刹那，便能贯穿那道脆弱的身躯。
莫子渊眼神一凝，踏步上前，正欲拔剑斩出。
突然间，无风领域下，有阵阵清风泛起。
一只苍白纤弱的手掌放到了莫子渊的肩头，让他蓄势已久的动作不由得为之一滞。
白衣青年的虚幻身影突兀地浮现在莫子渊的身后，垂腰的白发长发随风而动，金色的双眸如熊熊灼烧的火炬般，在无垠的黑暗下熠熠生辉，散发着慑人的恐怖威压。
围绕周身的那令人窒息恐怖气息似乎都在此刻消失不见。
黑甲邪灵高高跃起的身躯凝固在了原点，面具上那狰狞的神情扭曲异常。
仿佛在宣泄着灵魂中沸腾的杀意。
莫子渊却是忍不住淡笑出声，心底那隐隐的顾虑抛却至脑后。
即使在这种必死无疑的绝境下，即使他的师兄师姐都相继离他而去，那埋葬于心头的恶念也没有离开他。
“你来了”墨子渊轻声说道。
声音中夹杂着些许的洒脱。
没有回头。
“嗯”
“联手吗”
“……”白发青年抬首望天，却是沉默以对。
“何必呢？这些只不过是幻境罢了……”许久之后，他轻声说道，瞳孔深处尽是岁月沧桑的淡然。
“你应该也发现了吧，无论你怎么做，怎样试图去改变历史的轨迹”
“岁月变迁的终点都不会变”
白发青年指了指那天穹上的那轮血月，又指了指下方被黑暗所吞没的将士尸骨。
“他们的死亡，早已注定”
“你所看到的，只不过是过去弥留的幻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