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也依旧是元婴，即使是只差一个境界的金丹期，在元婴面前也绝对毫无招架之力。
这是道的差距，也是质的差距。所谓的蜕凡化灵，莫过于此。
更何况，他们本就是最弱的灰夜一员。在他们之上，不仅有数百名灰袍执事，还有十二名“夜”和尊首。
然而在刚才那一刻，无论是“夜”还是尊首都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甚至没能看清殿主出招的术法。
那看似简单的一收一刺，转瞬便制服了一名尊首。
没有人明白殿主究竟在这登仙途中走了多久，又走了多远，他们只知道的是，只要殿主还活着，他们“灰夜”就能在彼岸中保有一席之地。
淡蓝色道袍女子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缓步离去。
半跪在她身旁的黑衣人影抬起头，若有所思。
幽蓝色的烛火渐渐熄灭，这一片古籍中所描述的古殿再度消失在了黑暗的深渊中。
倒映着连天碧色的湖泊旁，一名戴着草帽的老者静静垂钓着，细长钓竿沉进湖水的深处，荡起层层的涟漪。
而此刻，在无尽的远方外，天穹上人形的面孔发出愤怒的咆哮，转瞬却又消散于虚无。
老者似乎有所察觉，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欣慰之色。
“吾道不孤”
老者放下了手中的钓竿，任凭其消失在湖底深处，转身走入四周浓郁的迷雾中。
最后与景色融为一体。
嘉陵江畔，一名身着黑袍的青年傍水而行，汹涌的浪潮拍打在河的两岸，溅起无数跳动的水花，却不曾沾染到黑袍青年丝毫。
他的背后紧贴着一件方形的黑匣，看上去朴实无奇，却又充满了沉重的感觉。黑袍青年的双手藏于宽大的衣袖中，在外界狂风的舞蹈下，隐约露出其中缠绕着的黑色绷带，散发着一种阴森的死气。
他的左眼被被一块缠自脑后的黑布所覆盖，右眼却是紧紧闭合着。一道巨大的伤疤自额头划过右眼，看上去无比狰狞。
黑袍青年忽地停下脚步，右眼诡异地半睁开，穿透过浩浩荡荡的江水，直指无尽远方外的城市上空。
他的瞳孔中没有丝毫的眼白，只有不属于人类的无尽黑暗，似能吸摄人类的灵魂。
四周百丈内的江水都在此刻停顿下来，宛如喷泉般涌现在空中的水花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中，被风卷起的枝叶浸没在水花中，唯有黑袍青年一人独立于礁石之上，与周围这诡异的场景格格不入。
若是有人能看到，怕是当场就要被这副奇景惊掉下巴来。
片刻后，黑袍青年收回了目光，嘴角略微翘起，瞳孔中令人心颤的黑暗气息随着右眼的闭合而消散。
他重新迈开步伐，脚踩在静止的水花上，身形没入黑暗，消失于岸边朦胧的雾气中。
这是一座繁华的都市，而在都市的中心地带，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厦。包裹整座大厦的蓝色玻璃在明媚的阳光下，更加渲染出大厦的一种耀眼和神圣的光华。
大厦之下人流，车道川流不息，不时有行人在人群中停顿下来，抬头望着那光彩夺目的大厦，眼中流露出敬畏的神情。
而在大厦的最顶端，有一间西式风格的大厅。
玻璃制成的三十六盏巨大天灯笔直地垂挂在洁白天花板上，下方是一张奢华的黑木圆桌。
在黑木圆桌的四周，三十六张赤红色的软椅分散摆开，每张座椅之间的距离似乎是被特意计算好的，不偏向任何一侧，似乎是代表着椅子上方之人独一无二的身份地位。
这里平常都是空置出来，用黑色的阳帘遮盖住，并且不允许任何外来之人踏足。
然而此刻，这间大厅中宛若一个嘈杂的酒馆，一时之间暴怒的斥责声，轻蔑的白痴叫骂声，动若雷霆的拍桌声不绝于耳。
两扇深褐色大门紧紧闭合着，上面有着淡淡的符文烙印闪烁着，将里面的大厅与外界的走廊彻底隔绝开来。
门外三十六名穿着深黑色紧身服的修仙者列成两排，笔直地站成军姿，谨慎而又紧张地看向对面同样紧张的身影，目光却又时而游离到那两扇紧闭的门扉前。
他们没办法不紧张，也没办法保持镇定。从那些大人物陆续进场，到开始剧烈地争吵为止，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了。
然而这场争吵丝毫没有偃旗息鼓的样子，而且看架势，说不定还有演变成决斗的趋势。
大厅中的每一个人在修仙界都拥有巨大的能量，每一个人都有资格让门外的黑衣修仙者们卑躬屈膝以待，平常例年的议会中，一般也只有寥寥几人才会到场坐镇。
但是此刻的那张奢华的黑木圆桌旁，几乎坐满了人，平常低调而又充满威严的议会变成了老怪物们之间的口舌交锋。
他们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厅内那些不问世事，神龙不见首尾的老怪物们失态到这种地步，光是白痴，神经病和傻逼这三个粗俗的词汇就已经重复了无数遍了。
如果不是大厅内有特殊的阵法守护着，恐怕光是那如同雷鸣般的拍桌声就能把整幢楼给拍塌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学来的骂人词汇，细细一听还颇有些道理。
离门口最近的两名黑衣修仙者听着透过门缝的那些污言秽语，对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他们所敬仰的大人物在临进门前，还肩搭肩地靠在一起，一边互相倾诉这些年的经历，一边又互相安慰对方，宛然一对许久未见的知己。
结果一进了门，就迅速变了个样，两个人现在就像碰到了生死之敌一样绞尽脑汁互相对骂着，血色从脖颈处一直曼延到耳根，声音也一浪高过一浪，甚至隐隐有主宰全场的趋势。
难道他们之前那副相见恨晚的表情是装出来的？
难道他们不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难道他们实际上是有什么夺妻之仇？
两人同时想到了两位大人今天刚见面时的场景，内心同时叹了一口气，没有得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