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渊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收到了三师姐目光中毫不掩饰的威胁和恫吓，感觉世界观产生了崩塌。
从恐惧到平静，从见到二师兄的惊喜再到对惊喜转瞬被打破时的茫然无措，最后还被三师姐和九师姐用寒冷的目光给瞪了个遍，一整天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他有些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
不过比起自身的处境，他现在更担心二师兄的安危。
心想他究竟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才让三师姐气成这副模样。是去调戏良家妇女了，还是去偷盗抢劫了？或者说……他这是去调侃三师姐了？
三师姐这是想把你给玩死啊！
要是二师兄听到小师弟这番发自内心的独白，怕是会直接悲愤地哭了出来，哭诉自己过往的种种经历。
以前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我现在就是去醉红楼喝个小酒怎么了？又没碍着她什么事，她把我打晕，在众人面前难堪也就罢了，现在还直接把我丢河里……
我要是个普通人我早就淹死了好不！
莫子渊摇了摇头，驱散了这股念想。
想必二师兄修为精深，淹在水里应该没什么事，况且三师姐也已经跟了过去，师兄你就当洗个澡好了。
只是不知道三师姐究竟是跟去救你的，还是再上去补两刀。
师弟我眼下也在劫难逃，二师兄你多多保重！
莫子渊回过神来，他只感觉身后那道冰冷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以致于脖颈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无数粉嫩的脸颊围绕在身体四周，数十双纤细小手紧攥着自己的深红色冠服。
感觉自己就像是现代里穿着龙袍的帝王，走在街上人人都想过来蹭两下，合个影什么的。
不过说不好也会被乱刀砍死。
就在这时，背后的冰冷气息突然消散开来，那些娇俏女孩的神情和动作定格在了原位，莫子渊心生感应，回过头来，瞳孔深处的符文印记黯淡了下去，终是松了一口气。
淡淡的灰色涟漪顺着虚空曼延向远处，整片世界黯淡一瞬，宛如失去了所有的色彩。而这异象仅仅持续了一瞬，就彻底消散为虚无。
原先聚拢在莫子渊身旁的娇俏少女们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纷纷退散开来，一路小跑着冲向远处，身后紧跟着意识过来的家丁仆人。
那些驻足在原地，怒气冲冲地盯着莫子渊的青年们神情转瞬也都恢复了正常，瞳孔中的怒火和嫉妒情绪被灰色的朦胧所覆盖，一个个像是没有看到莫子渊和白发少女似的，追逐着灯火的足迹，纷纷散去。
原先被堵得水泄不通的一小块空地，最后只剩莫子渊和白发少女两人。
远方街道的尽头，朦胧的金色灯火下，湛蓝色衣裳的女子和白衣飘飘的书生青年迎面而来。
“大师兄！五师姐！”莫子渊微微愣了一瞬，旋即连忙朝两人挥手喊道。
脸上依稀还残留着一副心有余悸的神情。
在刚刚那半盏茶不到的时间里，他分明从小师姐身上感受到了和陷入狂暴状态下的三师姐一样的气势，平日里被三师姐所支配的恐怖回忆似乎历历在目……
他可不想和这个状态下的小师姐辩解什么。当然，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难道要说刚才的事情都是形势所迫，所以才使自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鬼才信嘞！
大师兄依旧一副书生般的翩翩模样，脸上和煦的笑容似乎能将外界的灯火遮盖下去，脚下的路面似乎失去了距离感，几步之间，便已到了莫子渊近前。
五师姐在大师兄身后停下脚步，微红的胭脂脸颊在灯火下更为鲜艳欲滴，偶尔抬头看向玉树临风的大师兄时，更是宛如一副思春的少女模样。
只是一双如画般的秋眸在看向莫子渊时，却是有着极为不喜的消极情绪。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莫子渊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心想小师姐莫名生气也就罢了，怎么五师姐你也这样对我……
这是不讲道理啊！
五师姐狠狠地瞪了一眼莫子渊，随后看向九师姐，脸上的神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别理这个臭男人”五师姐一把推开莫子渊，牵起九师姐如玉般的小手好生呵护了一番后，温柔地说道“我看前边开始点起天灯了，师姐先带你去逛逛！”
九师姐没有再说什么，向大师兄微微颔首致意后，任凭五师姐牵着手向远处走去。
她微微偏过头去，眼角的余光放在那名深红色冠服的少年上，如画般的秋波明眸中似乎蕴含着种种说不出的韵味。
“笨蛋”她看着少年这副一脸无辜的模样，羞恼地轻语道。
如空谷般幽静的弥音，却又微弱如蚊足。
莫子渊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两人曼妙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最后只能无奈摇头苦笑一声。
他没有注意到少女的轻声呢喃，更没有察觉到少女的那份难以言喻的心思。
“小师弟”沉稳而又浑厚的嗓音在莫子渊的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师兄”莫子渊转过身来，刚想说些什么，却见一根冰糖葫芦递了过来，定在他眼前，夺去了他的视线焦点。
如朝霞般红艳夺目的山楂上，裹着一层薄薄的雪白糖衣，其娇艳欲滴的外表下，宛如涂过了特质的黄浆，更是忍人眼馋。就连莫子渊此刻都有种垂涎欲滴的感觉
“谢谢大师兄”莫子渊没有犹豫，一把接过那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直接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只是目光却又一直放在那串糖葫芦上，生怕有人会抢走一样。
大师兄见莫子渊这副模样，温和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背着双手向僻静的地方走去。
两旁朦胧的金色灯火将他高大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碧绿的古箫在金色光辉的映照下，衬托着那不染尘埃的白衣。
他负手而行于星光之下，像极了一位诗人。
莫子渊看着那似乎能够顶天立地的背影渐行渐远，心口处有着说不清的悸动，他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正如无数年前的岁月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