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平家护卫头目须田修介表情傲慢地从停下的队列中走了出来。
“拦住上使罪不容赦。究竟有何事由,在下愿闻其详。”
这次的答话人变成了吉成恒二郎。
“那好。请问今日上使有何公干,请广谕吾众。”
“恕难从命。此非吾等能知。即便知晓,这种场合断不能外露。”
“果如吾等推测。既如此,”
吾等舍命也绝不让上使进入门内。如若强行通过,请先斩吾等!
性急的佐野竹之助敲打着长刀背,摆出随时冲向轿边的姿势。
如果松平左兵卫督是血气冲天之人,那此时早已血流成河了。
“叫修介过来。”
察觉气氛有些不对的左兵卫督把护卫头目叫到轿边。
“他们定是担心主人的安全。可怜的家伙!详情不必多言,你去告诉他们,上使说可保他们的老爷性命无忧,让他们大可放心。”
修介心领神会。他放缓了语气,把这些话传达给水户方面的吉成恒二郎。
“什么,大可放心……这么说,交由纪州家看管是无稽之谈?”
“交由纪州家看管……我想绝无此事。”
听到这里,已决心斩除奸佞井伊直弼的金子孙二郎不动声色地示意群情激愤的人们安静下来。
“如果这样,那姑且让上使大人通过。不过吾等还要静观事态变化。”
人称智多星的金子孙二郎和水户的高桥多一郎一样,被藩士寄予厚望。
“金子大人,您要这么说,那就让他们通过。”
“好。不过,若不是交由纪州家看管,下面必有其他手段。”
等上使终于进入齐昭闭门思过的内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两位上使并排在折叠凳上坐下。在他们对面,性情暴躁的齐昭垂着头,显得愤怒而消瘦。这位出生于天下副将军之豪门,曾位尊幕阁之上,掌控生杀大权的水户齐昭,今天却成为受审之人坐于上使之前。这样的情景是残酷的政治争斗的真实写照,是对“法”与“权”魔力的最大讥讽。
等陪同的齐昭家臣聚齐,松平左兵卫督缓缓从折叠凳上起身,打开了怀揣的“通告状”
“上意!”
家臣们闻声一齐垂下头去。齐昭依旧耷拉着脑袋。
“本日,于帝鉴之间,大老与老中列席之前,间部下总守大人传达上意。现予奉宣,尊请聆听。”
说到这里,左兵卫略作停顿,再次确认了一下齐昭的反应。
假如当时是齐昭之子庆喜继承将军之位,拥立家茂的一派败北的话,接受今天宣判的就可能是纪州家……想到这些,左兵卫督对齐昭是满心同情。
“……身为水户前中纳言,关注国家政治走向自为当然之仪。然以上谏之言未被采纳为由,竟使家臣入京都,以轻薄之身谄媚堂上诸公,杜撰关东之暴政谗奏主上,请求敕定。此极易导致公武之纷争,酿成国家之大事,故影响甚大。纵使此举为家臣者私下采取,而究其所源,在于前中纳言大人平素心计不善,终酿大事。据此,本应严加处置,然以格外之念,命其于水户终生幽闭。”
左兵卫念毕再次瞥了一眼齐昭。齐昭面如陶器,毫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按照惯例,各位大名应伏地叩拜,口颂“接旨”只有御三家可以例外。微微地晗首便可认定是“接旨”之意,是上使基于同情的宽容。
满座私语顿起。
家乡终生幽闭……就是说你这一辈子都不许来江户了,回到家乡随心所欲地过日子吧。
处罚之轻,大大出乎意料!
在众人如释重负般的目光交流中,两位上使相互催促着匆匆离去。
关东:指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