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东晋佛教思想与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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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专案研究(2)

号《羯磨》[曹魏]昙谛译《羯磨》,《大正藏》第22册,第1064页下。《四分比丘尼羯磨法》[刘宋]求那跋摩译《四分比丘尼羯磨法》,《大正藏》第22册,第1067页上。《昙无德部杂羯磨》[曹魏]康僧铠译《昙无德律部杂羯磨》,《大正藏》第22册,第1049页中。《十诵羯磨比丘要用》[刘宋] 釋僧璩撰《十诵羯磨比丘要用》,《大正藏》第23册,第498页下。1犯边罪犯边罪曾作比丘尼非女2犯净行比丘犯净行比丘贼心受戒非人3贼心受戒贼心受戒杀父杀母杀阿罗汉畜生4破内外道破内外道非人不能女5黄门黄门畜生婢6杀父、杀母、杀真人阿罗汉杀父、杀母、杀真人阿罗汉二根客作7破僧破僧婢买得8恶心出佛身血恶心出佛身血年岁不满二十破得9非人非人五衣钵不具足兵妇10畜生畜生父母夫主不听吏妇11二根二根负人债犯官事12无和上尼无和上尼无和上尼无和上尼13有女人诸病有病:癞、白癞、干痟、癫狂、二根、二道合道、小大小便常漏有女人诸病:癞、痈疽、白癞、干痟、癫狂病有以下女人病:癞病、痈疽病、销尽病、癫狂病长病、热病14五衣钵不具足未学戒生理特征不正常15父母夫主不听学戒未清净父母夫主不听16负债非女五衣钵不具足17婢恒月水或非无月忌18不是女人负他物19年岁不满二十按上表,笔者认为,净捡受具足戒时所受之难,可能是“无和上尼”,但考虑到文中对“浮舟于泗”的强调,最合理的解释是影响了当时戒坛的僧众合和,使受戒程序不合法。浮舟于泗,为使受戒程序合法化。其中,泗是自然界中的水界,舟是船界,都属于受具足戒时结的小界。

关于结界,《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云:“若自然界,则四分:聚落、兰若、道行、水界。”“言水界者,此律所明船上作法,以有力人若水若沙掷所及处。”[唐]爱同录《弥沙塞羯磨本》,《大正藏》第22册,第214页中。“水界者,《五分》云:水中自然界者,若在水中行,众中有力人水洒及处。《善见》云:若掷水若散沙,已外比丘不妨,取水常流处,深浅皆得作自然。潮水不得,若船上布萨,应下矴,不得系着岸及水中树根,谓与陆地界相连,若水中石木树等悉是水界,谓离陆地者。”[唐]道宣《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卷一,《大正藏》第40册,第7页中。对于结水界的合法性,各律所释存在差别:《善见律毗婆沙》指出“江界相者,若好王治化,五日一雨,此雨江水不得作界相。若四月日不雨,常流不断,水深二尺,得作界相。水界相者,若自然池水,得作界相。若通水入田,或堈盛水,悉不得作界相。” 或者说“掷水界者,是船界”。“若人言布施掷水界者,入掷水界内得。”《善见律毗婆沙》卷十七,《大正藏》第24册,第793页上-794页下。《佛说目连五百问戒律中轻重事经释》录“问:‘结界得通流水池水结否?’答:‘一切亭水尽得,分流不得,以不知齐畔故。’释:言僧结界近于水时,可得通于流水,池水结界否?佛言:一切亭止之水,尽皆得结。故白一羯磨云:‘佛言:若诸河间有桥梁者,得结界。异此便非故。若分潮流之水,通水入田,若王治化五日一雨,江水皆不得。是以不知齐畔故。’”[明]永海述《佛说目连五百问戒律中轻重事经释》,《续正藏》第44册,第913页下。水界的合法性取决于水是否流动、水是否入田以及当时帝王的统治状况。但在江河水结水界时,在水上结船戒是合法的。

关于结小界的情形,《四分律》记载:时有欲受戒者至界外,六群比丘往遮受戒。诸比丘以此因缘往白佛。佛言:“汝等善听,自今已去,不同意未出界,在界外疾疾一处,集结小界,作白二羯磨已授戒。”众中当差堪能羯磨者,如上作如是白:“大德僧听,僧集一处结小界,若僧时到僧忍听结小界。”白如是:“大德僧听,今此僧一处集结小界,谁诸长老忍僧一处集结小界者默然,谁不忍者说,僧已忍结小界竟。僧忍默然故,是事如是持,若不同意者,在界外遮不成遮。”[姚秦]佛陀耶舍《四分律》卷三四,《大正藏》第22册,第811页上。也就是说,如果能在界外结小界,小界中的僧人没有反对意见,结果即为合法。正如宋朝惟显引《五分律》录结小界授戒一事:“复有诸比丘,于界内作别众授戒,以是白佛。佛言:‘应出界外,白二羯磨作小界授戒。’”[东晋]佛陀什、竺道生译《五分律》卷十六,《大正藏》第22册,第111页下。一般来说,可立三种小界:“一、难事受戒小界,二、难事自恣小界,三、难事说戒小界。”[宋]惟显编《律宗新学名句》卷一,《续正藏》第59册,第673页下。《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总结为“《萨婆多》云:尼结界者,唯得方一拘卢舍也,必有难缘,可用僧祇二由旬内,随意结取。二明戒场者,《律》云:以僧中数有四人,众起乃至二十人众起,令僧疲极,佛听结之,不言大小。《善见》云:戒场极小容二十一人,减则不听,余如后结。三明小界者,此并因难事,恐废法事,佛随前缘,故开结之,并无正量。随人坐处,即为界相,一为受戒开结小界。”[唐]道宣《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卷一,《大正藏》第40册,第14页下。综之,佛陀时代结小界的起因是比丘受戒遇遮。其后,在佛教僧团发展中出现三种可结小界的状况:一、受戒时;二、自恣时;三、说戒时。净捡一例结小界正是为了受具足戒。

受戒合法性遭质疑而于船上受戒并非孤例,刘宋时期僧伽跋摩于南林寺立戒坛时,祇洹寺慧义就提出疑问:至元嘉十一年,有僧伽跋摩者,时号三藏法师,与前三藏这里指求那跋摩。同至杨都,为诸僧尼等,于南林寺坛重受具戒。于时祇桓(洹)寺僧慧照等五十人,影福寺尼慧果等三百二十三人,同从重受。有慧义法师,禀性刚烈不耐喧黩,谓三藏曰:“大法东流,传道非一,先贤胜哲,共有常规,岂独改异,何穆众望?”答曰:“五部之异,自此常理,相与弃俗,本为弘法。法必可传,何忤众情。”又问曰:“夫戒非可见之色也,顷见重受戒者,或依旧腊次,或从后受为始,进退之间足致深疑。”答曰:“人有二种,故不一类。若年岁不满,胎月未充,则依今受为初。若先年已满,便入得戒之位,但疑先受,有中下心,理须更求增胜,而重受戒,即依本腊而永定也。”又问:“自誓不杀,身口已满,有何不尽,更重受耶?”答曰:“戒有九品,下为上因,至于求者,心有优劣。所托缘起,亦自不同,别受重发,有何障碍!五戒十戒,生亦各异,乃至道定律仪,并防身口,不同心业,有一无二也。如是云云。”又问:“三藏(求那跋摩)昔存之日,布萨僧事常在寺内,及论受戒,何为独出邑外等。咸是善法,何以异耶?”答:“诸部律制,互有通塞,唯受戒法重,不同余事。以余法不成,唯得小罪,罪可忏悔。夫绍隆佛种,用消信施,以戒为本,若不成就,非出家人。障累之源,断灭大法,故异余者。”于是慧义欣然无言。遂令弟子慧基等渡蔡州岸于船上受戒。[唐]道宣《关中创立戒坛图经》,《大正藏》第45册,第813页中。此事并录于《高僧传》卷三《僧伽跋摩》传,下文有详细论述,兹不赘。登船受戒的慧基,是刘宋朝佛教界较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慧基“年满二十度蔡州受戒,跋摩谓基曰:汝当道王江东,不须久留京邑”《关中创立戒坛图经》,《大正藏》第50册,第379页上。果然,元徽后,慧基“乃敕为僧主,掌任十城,盖东土僧正之始也”《高僧传》卷八,《大正藏》第50册,第379页中。《大宋僧史略》亦云:“南朝慧基姓偶,钱塘人,依求那三藏于蔡州受戒。后化行越土,寻敕为僧主,掌任十城,东土僧主之始也。”《大宋僧史略》卷二,《大正藏》第54册,第243页上。笔者认为,赞宁所录将“僧伽跋摩”误写为“求那跋摩”,因为兼考慧基齐建武三年(496)时85岁,元嘉八年(431)求那跋摩卒时尚不满20,故应受戒于僧伽跋摩。

上段僧伽跋摩与慧义的对话,行文讨论重受戒的可行性,反映持戒受戒依本守旧与依情变通间的对话祇洹寺用《僧祇律》,慧义就“踞食”习惯是否要更改与时人有对话,记录于《弘明集》。笔者认为,慧义代表守旧方。文末交待慧基于船上受戒一事,说明于船上受戒是结界中有僧不和合时,使界戒坛合法、受戒有效的方式。三净捡何以是中国第一个比丘尼

前文考察了船上结界受戒的合法性,但净捡为何到泗水结界,仍存疑问。慧基登船受戒,就近于蔡州岸,而泗水距洛阳较远,净捡不就近而就远至泗水,实令笔者感到疑惑。

净捡籍属彭城,彭城与寿春、广陵同属今苏皖北部,位于沂、沭、泗诸水下游。泗水是中国历史上非常重要的一条水系,案《水经注》:“泗水出鲁卞县北山”,“自卞而会于洙水,西南流径鲁县”,“洙泗二水交于鲁城东北十七里”,“泗水自城北南径鲁城西南合沂水”。后泗水南下“南径高平山,南径高平县故城西”,“泗水又东径郗鉴所筑城北又东径湖陵城东南”,“泗水又左会萧梁水”,“又东过沛县”,“东北流径定陶县南,又东径山阳郡县” 而后东流。泗水“东南流径广戚县故城南”,“又东南过彭城县东北”,“又东南过彭城县东北”,再“又东南径淮阳城北”,“又东南径魏阳城北”,“又东径角城北”,“而东南流注于淮”[北魏]郦道元《水经注》卷二十五《泗水》,成都:巴蜀书社,1985年,第417-426页。(以下所引版本同)。所经之地众多。

泗水与中国文化传承关系密切。第一,案《汉书》:“周赧王卒,九鼎入于秦。或曰,周显王之四十二年,宋大丘社亡,而鼎沦没于泗水彭城下”[汉]班固撰,[唐]颜师古注《汉书》卷二十五上《郊祀志第五上》,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第1001页。位于泗水沿岸的彭城是周朝之鼎最后出现之地。第二,“王隐《地道记》咸言葬孔子于鲁城北泗水上,今泗水南有夫子冢”《水经注》,第417-418页。泗水沿岸又是孔子的埋骨地。第三,《水经注》言:“泗水西有龙华寺,是沙门释法显远出西域浮海东还,持(按)龙华园首创,此制法流中夏,自法显始也。其所持天竺二石,仍在南陆东基堪中,其石尚光洁可爱。”同上,第418-426页。泗水又连接了印度佛教文化与中国佛教文化。所以,净捡浮舟于泗水受戒,有其特定文化意义。泗水沿岸即是净捡家乡,也是联系中国文化与印度文化的纽带。

再就净捡授受戒情况来看:首先,净捡受戒师包括法始、罽宾比丘智山、外国比丘昙摩羯多。其中智山得到佛图澄的肯定,大有恨不相逢之感。其次,净捡与佛图澄有联系,从佛图澄受戒的比丘尼安令首师从净捡。安令首的同门道安、释僧朗、竺法汰等人在中国佛教史上尤为重要。释僧朗对东晋与五胡的帝王均有影响见《晋天子司马昌明与僧朗书》、《苻坚与僧朗书》、《慕容垂与僧朗书》,《广弘明集》卷二十八,《大正藏》第52册,第322页上-中。,东晋孝武帝、苻坚、慕容垂等都对僧朗表示敬意并给予供养。道安往西北影响襄阳、江陵、庐山一带中国佛教的发展,开创中国僧团管理模式,提出“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的口号,使中国佛教在王权支持下顺利发展。竺法汰往东南,远行江东住瓦官寺,得到东晋简文帝推崇,对南朝佛教影响深远。

或正是考虑到法汰的师承与影响,唐朝僧人大觉谈到竺法汰为晋朝比丘尼受戒,为中土比丘尼第一次受戒时说:亦约大僧一众,为尼受戒也,即是东晋之日……汰法师即至江宁,仍依《五分》初缘,立大僧一众,为尼受戒。于时律本未至,未有尼戒本,汰法师因约附大僧戒本中,出尼戒本。时诸大德,咸所不许,云戒是佛制,自佛之外,声闻菩萨,皆不得制,汝今出之,应当是佛。后律本既至,果然符同,唯一二处少异,故知汰非凡器也。又详云:魏时尼众已受具竟,一如前说(云云)。又案《南山尼注戒心》序云:尼初一众受缘者,昔东晋简文帝太元中,金陵瓦官寺沙门竺法汰者,道安之同学也。生知敏亮,独擅时美,为律部未具,行仪难准。遂那约大僧诸戒,并依随律等经,撰尼戒本。在世传用,又以尼众数阙,本法无施,便同爱道缘制,但从僧受。于时化行江表,流统魏秦,斯则尼戒之初,本被于世。至晋江宁咸康中,有僧纯比丘者,发愤西游,远观中城,于拘夷那国得尼戒本,寄还渭滨,名德翻之,用为正轨。比汰所出,厥旨悬同。时人雅叹,益相推伏,初汰公开尼一众受戒,而无正法可凭。至宋元嘉之初,求那方始印定,比丘尼初受。《四分律行事抄批》卷七,《续正藏》第42册,第798页中-799页上。考其说辞,则有疑惑。上文已录,僧纯本尼戒,后经竺法汰删定,但其律乃《十诵》系,非《五分》系。《五分律》系统传入中国,得力于东晋法显往西域取经之行《高僧法显传》(《大正藏》第52册,第865页下):“法显住此国(狮子国)二年,更求得《弥沙塞律》藏本,得《长阿含》、《杂阿含》,复得一部杂藏,此悉汉土所无者。”,法显回中土,412年于龙光寺译《五分律》,其时竺法汰已卒。

综之,虽就比丘尼戒本翻译情况分析,竺法护时代或已有女性从比丘处受比丘尼戒,但结合各项指标综合考虑,净捡当之无愧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比丘尼。

§§§第二节 东晋比丘尼与士族的交往

——以简静寺支妙音为例

一、支妙音与士族

东晋简静寺的支妙音,无疑是史上最具有权势的比丘尼,她的社会地位,当时许多比丘也不能及。释宝唱将支妙音形容为“博学内外,善为文章”,“雅才有致,籍甚有声”。如此品格,符合魏晋品藻标准,因而可以进入士族交往圈,也可能她本人就是士族。

围绕支妙音,铺开一卷士族名谱:首先,简静寺是司马道子太元十年(385)为支妙音所立;其次,东晋孝武帝与之交好,曾就荆州刺史职缺之事与支妙音有问答;再者,陈郡袁氏与支妙音有联系,袁悦之也就荆州刺史空缺一事请教支妙音;还有,当时的太子母陈淑媛,与支妙音有来往;名士中桓玄、殷仲堪、王恭、王雅、王国宝、孟等等也记录在简静寺的社会交往圈中。上述诸名,在东晋史上名噪一时。也正是由于支妙音交游于上层社会,因而“富倾都邑,贵贱宗事,门有车马日百余两(乘)”《比丘尼传校注》,第36页。

支妙音的师承,无记录可以考证,就其冠以支姓来说,受戒师为支姓僧人,传月氏国法脉。东晋时期,最为著名的支姓僧人是支道林。支道林也与东晋上层士族交好,因为他的影响,著名的权臣郗超改道归佛。支道林死后“郗超为之序传,袁宏为之铭赞,周昙宝为之作诔。孙绰《道贤论》以遁方向子期。论云:‘支遁、向秀雅尚庄老,二子异时风好玄同矣。’又《喻道论》云:‘支道林者,识清体顺,而不对于物,玄道冲济与神情同任,此远流之所以归宗,悠悠者所以未悟也。’后高士戴逵行经遁墓,乃叹曰:‘德音未远而拱木已繁。冀神理绵绵不与气运俱尽耳。’”《高僧传》卷四,《大正藏》第50册,第349页下。从支道林及支妙音传播佛教的途径方式来看,东晋佛教主要在上流社会传播,以义理清谈见长。二支妙音参与的东晋党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