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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德行第一(1)

陈仲举①言为士则,行为世范。登车揽辔②,有澄清天下之志。为豫章太守③,至,便问徐孺子④所在,欲先看之。主簿⑤白:“群情欲府君先入廨⑥。”陈曰:“武王式商容之闾⑦,席不暇暖。吾之礼贤,有何不可!”

周子居⑧常云:“吾时月不见黄叔度⑨,则鄙吝之心⑩已复生矣!”

郭林宗至汝南,造袁奉高,车不停轨,鸾不辍轭。诣黄叔度,乃弥日信宿。人问其故,林宗曰:“叔度汪汪如万顷之陂,澄之不清,扰之不浊,其器深广,难测量也。”

[注释]

①陈仲举:陈蕃,字仲举,东汉人,官至太傅。②登车揽辔(pèi):表示初到职任。③豫章:郡名,治所在今江西南昌。太守:郡长官。④徐孺子:徐稚,字孺子,终身隐居不仕。⑤主簿:中央机构或地方官府属官,掌管文书簿籍。⑥府君:对太守的尊称。廨(xiè):官署。⑦武王:指周武王姬发。式:通“轼”,车厢前部扶手的横木。商容:商代贤人,因直谏被纣王废黜。⑧周子居:周乘,字子居,东汉汝南安城(今河南省汝南东南)人。⑨时月:指一段时间。黄叔度:黄宪,字叔度,东汉汝南慎阳(今河南省正阳)人,与周子居同举孝廉,以学、行著称。⑩鄙吝之心:鄙俗贪婪的情怀。郭林宗:郭泰,字林宗,东汉人。汝南:郡名,治所在今河南平舆北。袁奉高:袁阆,字奉高,东汉人,官至太尉掾。“车不”二句:指车子不停下,这里形容下车的时间极短。鸾,通“銮”,车铃,装在轭首或车辕头的横木上,铃内有弹丸,车行则摇动作响。轭,架在拉车牲口脖子上的曲木。弥日:连日。信宿:留宿两夜。陂:池塘。

[译文]

陈蕃的言谈是读书人的模范,行为举止是世人的典范,他自从做官后,便有革新政治的志愿。他担任豫章太守时,一到便打听徐稚的住所,想要先去访问他。主簿告诉他说:“大家都希望您先到官署。”陈蕃说:“周武王获得天下后,连垫席都还没坐暖,就赶快去商容居住过的里巷致敬。我以尊敬贤人为先,有什么不可以呢?”

周子居常说:“我一段时间不看到黄叔度,鄙陋贪吝的念头就又滋长起来了!”

郭林宗来到汝南,访问袁奉高,车轮的辙印还没有消失,就又离去了。他去访问黄叔度,却整日留连,连住两夜。有人问其中的缘故,郭林宗说:“黄叔度的修养如浩瀚无边的万顷之池,难以看清,难以混浊,他的器量深厚宽广,难以测量。”

李元礼①风格秀整,高自标持,欲以天下名教②是非为己任。后进之士,有升其堂③者,皆以为登龙门。

李元礼尝叹荀淑、钟皓④,曰:“荀君清识难尚⑤,钟君至德可师。”

陈太丘诣荀朗陵⑥,贫俭无仆役,乃使元方将车⑦,季方持杖后从⑧,长文⑨尚小,载著车中。既至,荀使叔慈应门⑩,慈明行酒,余六龙下食。文若亦小,坐著膝前。于时太史奏:“真人东行。”

[注释]

①李元礼:名膺,字元礼,东汉人,曾任司隶校尉。②名教:以儒家所主张的正名定分为准则的礼教。③升其堂:登上他的厅堂。④荀淑:字季和,东汉颍川郡人,曾任朗陵侯相。他和钟皓(字季明)两人都清高有德,名重当时。⑤尚:超出,超越。⑥陈太丘:陈寔,字仲弓,东汉颍川许(今河南许昌)人,曾官太丘(县名,治所在今河南永城西北)长,故称。荀朗陵:荀淑,曾任朗陵侯相,故称。⑦元方:陈纪,字元方,陈寔长子。将车:驾车。⑧季方:陈谌,字季方,陈寔少子。后从:跟在后面。⑨长文:陈群,字长文,陈寔孙子。⑩荀:指荀淑。叔慈:荀淑第三子,名靖,字叔慈。应门:在门口迎接。慈明:荀淑第六子,名爽,字慈明。行酒:依次斟酒。余六龙:指靖、爽以外的六个儿子。荀淑有八个儿子,都有才能,时人称为“八龙”。下食:上菜。文若:荀淑之孙,荀鲲之子,名彧,字文若。于时:正在这时。真人:有才德的人。

[译文]

李元礼(李膺)风度超常,品性端庄,而又自视很高,他希望在全国推行儒家礼教,把使人辨明是非当作自己的使命。后辈读书人如有机缘得到他的教诲,都认为是登上了龙门。

李元礼曾经赞赏荀淑和钟皓说:“荀淑见识清晰,不易超过;钟皓德高望重,可为人师。”

太丘长陈寔去访问朗陵侯相荀淑,由于家境贫寒,没有仆人,就叫大儿子元方驾车,小儿子季方持着手杖跟随在后面。孙子长文岁数还小,装载在车中。到达荀家,荀淑叫儿子叔慈在门口接待,慈明依次倒酒劝饮,其他六个儿子端菜送饭。孙子文若岁数也小,就坐在荀淑膝前。这时,掌管天文的太史禀报朝廷:“有才干的贤人往东方去了。”

客有问陈季方:“足下家君①太丘,有何功德,而荷天下重名②?”季方曰:“吾家君譬如桂树生泰山之阿③,上有万仞④之高,下有不测⑤之深;上为甘露求霑⑥,下为渊泉⑦所润。当斯之时,桂树焉知泰山之高、渊泉之深?不知有功德与无也!”

陈元方子长文有英才,与季方子孝先⑧各论其父功德。争之不能决,咨于太丘,太丘曰:“元方难为兄,季方难为弟⑨。”

荀巨伯⑩远看友人疾,值胡贼攻郡,友人语巨伯曰:“吾今死矣,子可去!”巨伯曰:“远来相视,子令吾去。败义以求生,岂荀巨伯所行邪?”贼既至,谓巨伯曰:“大军至,一郡尽空,汝何男子,而敢独止?”巨伯曰:“友人有疾,不忍委之,宁以我身代友人命。”贼相谓曰:“我辈无义之人,而入有义之国!”遂班军而还,一郡并获全。

[注释]

①足下:对人的敬称。家君:称父亲为家君、严君或家严。②荷(hè):负,拥有。重名:厚重的名望。③阿:大的丘陵。④万仞:极言其高。⑤不测:不可测量。⑥霑:滋润。⑦渊泉:深泉。⑧孝先:陈忠,字孝先,陈谌的儿子。⑨“元方”二句:意思是元方、季方兄弟二人论排行有长幼之别,论功德则很难分出高下。⑩荀巨伯:东汉颖川(今河南)人。值:正当。胡贼:古代泛指西北少数民族的入侵者。败:败坏。止:停留。委:抛弃,丢开。班军:撤回军队。

[译文]

有人问陈季方:“令尊太丘有什么功业和品德,而能在天下获得崇高的声望?”季方说:“我父亲就像生长在泰山一处的桂树,上有万丈的高峰,下有不测的深渊;上受雨露浇灌,下受深泉滋润。在这个时期,桂树哪能晓得泰山有多高、深泉有多深呢?不晓得是有功德还是没有功德。”

陈元方的儿子陈长文,有超常的才能,他和陈季方的儿子陈孝先各自论述自己父亲的事业和品德,两人相持不下,便去询问祖父太丘长陈寔。陈寔说:元方在品德上与弟弟季方难分高下。

汉朝荀巨伯远道去看望朋友的病,当时刚好遇到外族敌寇攻打朋友所在那个郡,朋友就对巨伯说:“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你还是远离这里吧!”荀巨伯说:“我那么远来看望你,你却叫我离开,败坏道德去求取生存,哪里是我荀巨伯的作风?”敌寇到了,问荀巨伯:“大军到了,整个城市的人都跑光了,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留下来?”荀巨伯说:“朋友生病,不忍心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宁愿代他受死。”敌寇回答:“我们这些不讲道义的人,却侵入这有道义的地方!”于是撤军返回,整个城市因而保全。

华歆遇子弟甚整,虽间室之内①,严若朝典。陈元方兄弟恣柔爱之道。而二门之里,两不失雍熙之轨焉。②

管宁、华歆共园中锄菜,见地有片金,管挥锄与瓦石不异,华捉③而掷去之。又尝同席读书,有乘轩冕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④。宁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

王朗每以识度推华歆。歆蜡日⑤,尝集子侄燕饮,王亦学之。有人向张华说此事,张曰:“王之学华,皆是形骸之外”⑥,去之所以更远。”

[注释]

①间室:私室。②雍熙:和睦亲善。轨:法度。③捉:持;拾。④废:放下。⑤蜡(zhà)日:古代于农历年终合祭百神的大祭之日。⑥形骸:形体,比喻外在的东西。

[译文]

华歆对待晚辈很严格,即使闲暇在家,也像在朝堂上参加典礼一样庄重。陈纪兄弟之间则无拘无束亲善友睦地相处。但华家和陈家各有自己的相处之道,却又不失和睦安乐之度。

管宁与华歆两人一起在园中锄地种菜,看到地上有一片金子,管宁照样挥锄,视金子如同瓦片、石头,华歆却把金子拾起来扔掉。管宁和华歆曾经同坐在一张席上看书,有官员乘坐华丽的马车从门前经过,管宁照样读书,华歆却扔下书跑出去看。于是管宁割开席子与华歆分坐,说:“你不是我的朋友。”

王朗常推崇华歆的见识度量。华歆曾在年终祭祀百神的期间,召集子侄一起宴饮,王朗也学着做。有人向张华说起这事,张华说:“王朗学华歆,都是学外在的皮毛,所以他与华歆的距离反而更远了。”

华歆、王朗俱乘船避难①,有一人欲依附,歆辄难②之。朗曰:“幸尚宽,何为不可?”后贼追至,王欲舍所携人。歆曰:“本所以疑③,正为此耳。既已纳④其自托,宁可以急相弃邪?”遂携拯如初。世以此定华、王之优劣。

管宁⑤、华歆共园中锄菜,见地有片金,管挥锄与瓦石不异⑥,华捉而掷去之⑦。又尝同席⑧读书,有乘轩冕⑨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⑩书出看。宁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

王朗每以识度推华歆。歆蜡日尝集子侄燕饮,王亦学之。有人向张华说此事,张曰:“王之学华,皆是形骸之外,去之所以更远。”

[注释]

①难:指汉魏之交的动乱。②难:认为……难。③疑:迟疑,犹豫不决。④纳:接受。⑤管宁:字幼安,东汉北海朱虚(今山东临朐县)人。⑥不异:没有差别。⑦捉:拿起。掷:扔掉,抛弃。⑧席:席子,古人就席而坐。⑨轩冕:指达官显贵。废:丢下。王朗:字景兴,三国时魏国人,官至司徒。蜡(zhà炸):通“?”,古代的一种年终祭祀。燕:通“宴”,宴饮;宴会。张华:字茂先。形骸(hái孩):人的形体,这里指外在的形式。

[译文]

华歆、王朗一块儿乘船避难,有一个人希望搭船跟从,华歆拒绝。王朗说:“船上还有宽裕的地方,能够带上他。”后来,贼人追上来了,王朗想要舍弃那个人。华歆说:“我开始犹疑,正由于担心会出现这种状况;如今既已收留,怎么能够于急难中不顾呢?”于是依旧收容那个人。世人就依据这件事来判定华、王二人道德的高下。

管宁、华歆一齐在园中刨地种菜,看到地上有一小片金子,管宁照样锄地种菜,跟锄去瓦块石头没有什么不同,华歆却把金子捡起来再丢掉。还有一次,两人共同坐在一张席子上读书,有达官贵人穿着官服,乘坐车从门前经过,管宁依旧读他的书,像没人经过一样,华歆则丢下书本跑出去观赏。管宁就把席子割开,把座位分开,对华歆说:“你并非我的朋友。”

王朗常常在见识和气度方面推崇华歆。华歆一度在蜡祭那天把子侄聚到一起宴饮,王朗也学他的行为。有人向张华说到这件事,张华说:“王朗学华歆,学的都是表层的东西,所以距离华歆越来越远。”

王祥①事②后母朱夫人甚谨③。家有一李树,结子④殊好,母恒⑤使守之。时风雨忽至,祥抱树而泣。祥尝⑥在别床⑦眠,母自往闇斫⑧之。值祥私起⑨,空斫得被。既还,知母憾之不已,因跪前请死。母于是感悟,爱之如己子。

晋文王称阮嗣宗至慎,每与之言,言皆玄远,未尝臧否人物。

王戎云:“与嵇康居二十年,未尝见其喜愠之色。”

[注释]

①王祥:字休徵,晋琅邪临沂(治所在今山东省临沂北)人。②事:侍奉。③谨:恭敬小心。④结子:结的果子。⑤恒:经常,总是。⑥尝:曾经。⑦别床:另外一张床。⑧闇:偷偷地。斫(zhuó):砍。⑨值:碰巧。私起:起床小便。既还:指王祥小便回来。憾之不已:指因没砍到人而恨之不已。请死:领死。感悟:感动悔悟。阮嗣宗:阮籍,字嗣宗。玄远:奥妙深远。臧否(pǐ):褒贬,评论。王戎(234—305):字濬冲,西晋琅邪临沂(今山东)人。嵇康:字叔夜。

[译文]

王祥孝顺后母朱夫人非常恭敬小心。家中有一棵李树,结的李子特别好,后母命令他始终守护。有时风雨忽然来临,王祥就抱着李树痛哭。王祥在另一张床上睡觉,后母拿着刀要去杀死他。恰好遇到王祥起夜去了,只砍着被子。王祥回来之后,晓得后母为这件事忿恨不已,便跪在后母面前希望处死自己。后母因而受到感动而醒悟过来,从此如同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爱护他。

晋文王司马昭赞赏阮嗣宗(阮籍)是最谨慎的人,每次和他谈话,他的言辞都非常幽眇深远,从来没有谈论过别人。

王戎说:“我和嵇康共处了二十年,从未看到过他高兴或生气的样子。”

王戎、和峤同时遭大丧①,俱以孝称②。王鸡骨支床③,和哭泣备礼④。武帝谓刘仲雄⑤曰:“卿数省王、和不⑥?闻和哀苦过礼⑦,使人忧之。”仲雄曰:“和峤虽备礼⑧,神气不损;王戎虽不备礼,而哀毁骨立⑨。臣以和峤生孝,王戎死孝⑩。陛下不应忧峤,而应忧戎。”

梁王、赵王,国之近属,贵重当时。裴令公岁请二国租钱数百万,以恤中表之贫者。或讥之曰:“何以乞物行惠?”裴曰:“损有余,补不足,天之道也。”

王戎云:“太保居在正始中,不在能言之流。及与之言,理中清远。将无以德掩其言!”

[注释]

①和峤(qiáo):字长舆,晋汝南西平(今河南省西平)人。大丧:父亲或母亲过世。②称:著称,闻名。③鸡骨:形容极瘦。支:靠。床:坐具。④哭泣备礼:哭泣尽哀,符合礼仪制度的要求。⑤武帝:晋武帝司马炎。刘仲雄:刘毅,字仲雄,东莱掖(今山东省掖县)人,有孝行。⑥数(shuò):多次。省(xǐng):看望。不:同“否”。⑦过礼:超过礼仪制度的要求。⑧备礼:准合礼法。⑨哀毁骨立:哀痛损伤身体,瘦得只剩骨头。⑩和峤的孝有节制,不伤身体,而王戎的孝无节制,不顾性命。梁王:司马彤,司马懿之子,官至太宰。赵王:司马伦,司马懿之子,官至相国。近属:近亲。恤:体恤,周济。或:有的人。损:减少。太保:指王祥。王祥曾任太保之职。正始:三国时魏帝曹芳年号。能言:指能清谈。理中:恰当的义理;正理。将无:恐怕……吧。

[译文]

王戎与和峤一起丧亲,都由于能尽孝而受到称赞。王戎骨瘦如柴,和峤哀痛哭泣,礼仪周全。晋武帝司马炎对刘仲雄说到:“你经常去探望王戎、和峤吗?据说和峤过于悲伤,超出了礼法限度,真让人为他担心。”仲雄说:“和峤即使礼仪周全,精神并没有受到损伤;王戎即使礼仪不周,但是悲痛得损了身体,只剩一把骨头。我认为和峤是生孝,王戎是死孝。陛下不应该为和峤担忧,而应该为王戎担忧。”

梁王、赵王都是皇室的亲戚,尊贵位重,显耀一时。裴楷每年请二人从封地里拿出几百万钱,用来周济表亲中的贫穷之人。有的人讽刺道:“为何乞讨钱物行施恩惠?”裴楷道:“减损多余的,弥补不足的,这是天道啊!”

王戎说:“太保王祥生活在正始时期,不属于长于清谈的那一类人。等到和他探讨起来,便觉义理清新深远。或许是他崇高的德行掩盖了他的清谈吧。”

王安丰遭艰①,至性②过人。裴令往吊之,曰:“若使一恸果能伤人,濬冲必不免灭性③之讥。”

王戎父浑,有令名④,官至凉州刺史⑤。浑薨⑥,所历九郡义故⑦,怀⑧其德惠,相率⑨致赙数百万,戎悉不受。

刘道真尝为徒,扶风王骏以五百疋布赎之,既而用为从事中郎。当时以为美事。

[注释]

①王安丰:王戎,字濬(jùn俊)冲,封安丰侯。艰:父母的丧事。②至性:纯真的感情。③灭性:因丧亲过度悲伤而危及生命。④令名:美好的名声。⑤刺史:晋代地方行政区州的最高长官。⑥薨:古代王侯死叫做薨。⑦所历:所管辖。义故:义从和故吏。⑧怀:感激,怀念。⑨相率:相继,相随。致:奉送,赠予。赙:指财物等丧礼。刘道真:名宝,字道真。徒:苦役犯。扶风王骏:晋宣王司马懿的儿子司马骏,封为扶风王。既而:随后,不久。从事中郎:官名,主管文书、谋划。

[译文]

安丰侯王戎在服丧时期,哀痛的真情超越一般人。中书令裴楷前去吊唁,说:“要是一次极度的悲哀果然真能损伤人的身躯,那么濬冲(王戎字濬冲)一定免不了遭到毁灭性命的讥斥。”

王戎的父亲王浑,非常有名望,官位当到凉州刺史。王浑死后,他在各州郡当官时的随从和部属,感怀他的德行恩惠,共同凑集几百万钱送给王戎作丧葬费,王戎全都不接受。

刘道真过去是个判服劳役的刑徒,扶风王司马骏用五百匹布来为他抵罪,不久又委派他为从事中郎。当时都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王平子、胡毋彦国①诸人,皆以任放②为达,或③有裸体者。乐广笑④曰:“名教中自有乐地⑤,何为乃尔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