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左源心中自然是恼火这个女儿的，同时也恨自己就不该与这个女儿多嘴的。
眼下这样的情况，他这张老脸已是丢尽了。
“洛王恕罪，小女胡言乱语，惊扰了洛王妃安眠，是老夫教女无方。回府后定当重责，老夫并无僭越之心，还请洛王明察。”
左源连忙站出来说道，这样的局势容不得他不说话。
他的态度甚是诚恳，但他的话却是说得中规中矩的，只承认了他自己教女无方，其余的事情却是一概都不承认的，很显然是想要浑水摸鱼，将事情给蒙混过去的。
“是吗？本王倒是觉得左小姐所言可都是左大人的肺腑之言。”
洛渊深邃的蓝色眼眸中神色很冷，他的眼神让人不敢与之直视，俊美的脸庞上神色十分淡漠，说话的语气亦是充满了寒意。
左源闻言，顿时就后脊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洛渊虽是年轻，但处事的手腕却是连一些旧臣都感到胆寒的，他年纪轻轻便能成为一国宰相，能让一国帝王忌惮如斯，他的本事自然是不同凡响的。
何人胆敢染指他的家务事？诚如他自己所言那般，洛王妃是何人，这都是他洛王府的家事。
左源很清楚，他的这句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说给皇上听的。
他知道了自己与皇上之间的事情，这样的认知在左源的心中无限放大，顿感心惊肉跳。
他是军机处大臣，一直以来都深得皇上的重视。
但自从顺贵妃不听从他的劝阻，生出那样的心思后，并且一步步地打压着琴懿皇贵妃。
倘若是事情成功了那倒也就罢了，可偏偏她不是琴懿皇贵妃的对手。
一步错，步步错。
顺贵妃失宠，连带着十三皇子都不太受皇上的重视，并且连左府也遭殃了。
而今皇上好不容易才对他们左府的态度有所缓和，他自然是要将皇上交代的事情办稳妥的。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一时高兴，有些忍不住与这个女儿多嘴了几句，便惹出了这样的祸端来。
左源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心中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无奈又恼火。
“老夫不敢，洛王明察秋毫，是小女不懂事，冲撞了王妃先灵，老夫甘愿代女赔罪！”
左源仍旧嘴硬得很，说着便作势要下跪。
“既然是赔罪，那自然是要有赔罪的诚意，灵堂在那里。若是需要人搀扶左大人，本王的护卫愿意效劳。”
洛渊淡淡地开口，并未有要阻止左源下跪的意思，甚至让柒夜站了出来准备要去搀扶他。
左源老脸上神色微变，他故意绕开方才的那些话不做回答，只是将过错归咎在自己教女无方，小女不懂事这上面。
他本以为洛渊多少是会顾及一些情面的，但是他万万没料到他竟然半点台阶都不给自己。
一时间，他便僵着身子杵在了那里。
让他真的去给一个小辈下跪吗？他乃是军政要臣，此事倘若传扬了出去，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怎么？左大人这是跪不下去？”
洛渊再次看口，他看着左源的目光很冷，连站在他身侧艺容都感受到了这股寒意。
艺容很清楚他心中是藏有怒气，皇上对于他的打压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她如今恢复了记忆，那些旧事她自然是能够想起来的，皇上对于予之，向来就是极为刻薄的。
她伸手握住了他长有薄茧的温厚手掌，她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但是她并不想让这样的愤怒吞噬了他的理智，这是她的男人，她清楚他是能够做到的。
倘若今日要是真的让左源在此跪在了灵堂上，只怕这传出去不仅会坏了左源的名声，亦会影响到予之的声誉。
皇上对他已是足够刻薄了，她不想让予之和太子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民心就如此付之东流。
感受到手掌中传来的温度和力量，洛渊眼眸深处的寒意微微减少了几分。
“左大人虽是教女无方，但本王向来只追究过错之人。既然是左小姐出言不逊，那就请左小姐下跪认错，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今后洛王府的大门，还请左大人告知府中子弟，本王不喜有人帮着做主。”
他沉声开口，言语之间很冷淡，充满了威慑。
左源忍不住心头一颤，老脸上感到火辣辣的，他没想到洛渊会如此咄咄逼人。
可若不如此，只怕今后这样的事情会层出不穷，洛王这是在拿他们父女开刀，杀鸡儆猴。
“若是左大人舍不得看小女受过，那本王的鞭子可就不是吃素的！”
忽然司瑾陵沉厚威严的声音响起，只见他脸上神色颇为阴沉，手中还拿着一根长鞭。
他是征战沙场的人，身上的威严非是左源这样只活动在朝堂上的臣子能比的，尤其是他那一身令人胆寒的杀气。
左敏见状，娇躯是忍不住轻颤了起来，眼眸中流露出了惶恐之色。
“我……我跪……”
不等左源这个老父亲做出决断，左敏倒是颇为识时务地要自己跪下了。
左源的老脸顿时一僵，暗自捏紧了拳头，可却也无可奈何。
他是相信司瑾陵会说到做到的，任谁在自己爱女的灵堂上撒野，这口气是如何也咽不下的。
尤其是司瑾陵，司晴是他的掌上明珠。
如今只是让左敏下跪认错，就已是格外宽容了，倘若真是要等着他动起手来，只怕左敏会丢掉半条小命的。
众目睽睽之下，左敏眼圈发红，脸色惨白，脸颊上被司雅打的那个掌印十分清晰。
她几乎是发颤着朝灵堂走过去，整个人旋即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那般，“扑通”一声便跪在了软垫上。
艺容瞧得清楚，她脸上除了惊恐委屈之外，还有愤怒与不甘。
但对此她也懒得理会了，左敏这样的人便是俗语中所说的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
今日的教训并不能让左敏自省，她只会憎恨他们罢了。
对于这样的人，她并不想放太多的心思。
既然左敏敢动这个心思，自然也要想好承受这样的后果才是。
“左小姐，你可还真是知书达理，下跪认错是这样的吗？”
李梦茵与太子一同走了进来，她的俏脸上挂着怒气，很显然是得知了这里方才发生的事情了。
众人见到明珠公主与太子一起前来吊唁时，便都齐齐行了一礼。
跪在软垫上的左敏的脸色不禁一阵难看，她都已经跪下，他们怎还如此咄咄逼人？
下意识的她朝自己的父亲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岂料左源视而不见，甚至还微微将头瞥向了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