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浙江省政府主席张难先氏勤俭自持,朴质异常,其官俸月六百元,公费原另有四百元,张则只领俸金而不取公费,对人说他的家用颇省,其夫人亦极俭约,绝无养尊处优之官太太恶习,故一家开销有一二百元已足,月薪所余尚可供应酬善举之用云云。闻浙省库亏空达三千万元,得此勤俭主席,在人民方面看来,总比一掷十万元为母寿大闹臭阔的省主席不同。
从前官箴有所谓“清慎勤”,此三字固不能概括优良公仆所应具的条件,但亦却为优良公仆所必不可少的条件。张氏即取公费,亦为应得之款,非中饱括来者,原无伤于所谓“清”,但在今日民穷官阔的一塌污糟中,张氏此举未尝不可使黑尽良心的贪官污吏,所谓“宫室之美,妻妾之奉,悉由侵蚀国家之收入,吮吸人民之膏血而来”者略知愧怍。
记者近得友人尤怀皋先生来函,有这几句话:“弟对于殷君之《生产方法与消费本领》有疑问,弟以为‘日本人用新式方法来生产,用旧式方法来消费’,可谓无福消受;中国人用新式方法来消费,用旧式方法来生产,可谓之饭桶:二者过与不及,均属非是,不如西方人之能以新式方法来生产,用新式方法来消费的为是”,确有他的卓见。在民不聊生的中国,所有的阔官僚都是尤君所称之“饭桶”,因为他们能用新式方法来闹阔,无所不知其消费,而所作为则与生产更绝对无关。且自居于此类之“饭桶”者不但不以为耻,而且昂然自以为得意,这种十全道地的“饭桶”,社会一遇着他忘形的时候就应痛加棒头之喝,使他稍敛狐尾,少作一点孽。我们正因为深觉此类“饭桶”之可恶,故愈觉张难先之难能。
我们承认人类是应该享福的,但要求全人类——至少我们的全民族或大多数国民——都能享福。以少数人剥削多数人牺牲多数人而享福,这是人群蟊贼,民族罪人,应该群起铲除,不许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