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橄榄绿方阵里的明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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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从猪圈走上舞台,从大舞台走上电视台说起张保和从艺,同样也有一段传奇的故事。如今成为大名人的张保和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有今天。

大凡有名的艺术家,要么有一个优越的家庭环境,要么有遗传基因,要么有个人天赋。对于张保和来说,他有的,是“先天不足”。

祖籍山西,生于陕西,长于宁夏。父母亲是老革命,革命者四海为家,张保和也很难说清自己到底算是哪里人。这就是他的家庭环境。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长身体的岁月吃不饱饭,念书的年代没有书读,戴过“红卫兵”袖标,加人过“大串联”的行列。这是张保和成长的时代背景。

下过乡,插过队,种过田,放过羊,曾经是一名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优秀知青。返城后进了工厂,当了钳工,立志当一名好工人,跻身于“工人阶级先锋队”的行列。这是张保和青年时代的成长经历。

好男儿志在军营。上个世纪70年代的第一个春天,下乡返城当了一年工人的张保和,又面临着人生的一次重大选择。那一年,他毅然放弃了那块当年热得烫手的“工人阶级”的金字招牌,走进军营。

“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挂两边”,在那个“崇军”的年代,他为“绿军装”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带着报效祖国的满腔热情走进军营,张保和被分到炊事班。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在70年代的军营,所有的军人都把这句话作为人生的座右铭。一日三餐,起早贪黑,挑水,淘米,洗菜,煮饭……他当时身兼两职,既是炊事员,又是饲养员,人打发完了,还要去喂猪。就这样,他一干就是四年。当过兵的人都知道,炊事员是部队最苦最累的差事了。

“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锻炼人,一当兵就要当一名好兵。”爸爸的嘱托一直是他最有力的支撑。那时的他没有更多的奢望,全部的理想是当好炊事员,做好一日三餐饭。

1974年春节,张保和所在的医院要排练一台春节晚会,文化干事编了一段快板,需要选一名演员。选来选去,“导演”看上了“伙头军”张保和。小伙子长得端正,舞台形象不错,能说普通话,口齿伶俐,稍加训练,即可登台。受领任务那天,张保和为难了,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他极力推辞。“小张,我看你行,要相信自己嘛!平日里,你总是围着锅台转,这一次给你个机会,到舞台上转一转,风光一把,来,接着它。”“导演”边说边塞给张保和一副快板。张保和为难了。说真的,他生性内向,不爱出风头,是“宁可围着锅台转也不愿意围着舞台转”的那种。可在部队里有一条铁的纪律,那就是“服从命令”,有令则行。从那天起,张保和便和这的竹板结了缘。

说快板书有两大基本功,一是打,二是说,缺一不可。先练打,后练说,对于张保和来说,这两关要一关一关地过。

打竹板有什么难的,起初,张保和还真的在战略上藐视了它。劈哩个啪,劈哩个啪,他白天练,晚上练,工作之余的时间全都用来练,手指头打肿了,手腕子练疼了,可他依然还是执著地练。一副竹板身上带,随时随地练起来,围着锅台练,围着猪圈练,工作的时间练,回到宿舍还在练。他自己练得津津有味,却把身边的战友练跑了,把班长练得生气了。

“告诉你,张保和,以后再不许你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呱嗒了。”班长的批评有道理,那天部队会餐,司务长买来一块肉,定的菜谱是炒肉片。张保和把肉放在案板上,左手拿起竹板,右手拿起菜刀,劈哩个啪,叮哩个哨,有节奏地进入了角色。班长要他切的肉片下锅了,才发现他把肉片剁成了肉馅。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段时间执著地磨炼,那竹板儿打出了节奏,打出了韵律,打出了花样儿。

手上的功夫有了,嘴上的功夫难度更大。听说驻地县文化馆有位说快板书的,在当地颇有名气,张保和手提两盒点心登门拜师学艺,师傅见他学得真诚,给他布置的第一堂课的作业是“每天到野外练它一小时”。练语音,练语速,练节奏,练表情,练配合。当时正值三九天,塞外高原白雪皑皑,寒气逼人,张保和第一天出去练功,在寒风中站了十分钟,就坚持不住了,第二天还不如第一天,只练了五分钟,嘴就说不出话来了。从第三天开始,张保和改练“冻功”,不折不扣地完成师傅布置的“作业”。

梅花香自苦寒来。那次医院文艺汇演,张保和风光了一把,他的演出博得了观众的热烈掌声。“这小伙子是谁啊?”台下的一位领导边看他的演出边打听。“他是炊事员小张啊。”

“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两下子,不简单。”几乎是一夜之间,默默地围着锅台转了四年的张保和成了医院的“名人”,从干部到战士,从男兵到女兵,没有不知道那个说快板书的张保和。

“小张,来段儿快板书。”自从那次公开亮相之后,医院上上下下都喜欢这个说快板书的小伙子,时不时地请他说上一个小段,他是有求必应。过去说过的段子不新鲜了,他就学新的,看到战友们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他心里也高兴。从此以后,他的竹板打得更响了,宿舍里,病房里,哪里有他的竹板声,哪里就有笑声。

1976年,张保和代表医院参加兰州军区后勤系统组织的文艺汇演,他演的快板书获了奖,为单位争得了荣誉。

1980年,他代表军区后勤系统参加军区的文艺演出,张保和又在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中夺走了曲艺节目一等奖。

1981年,张保和代表兰州军区去北京参加全军文艺汇演,又风风光光地捧回了一座奖杯。

面对着一串串的荣誉和一块块的奖牌,张保和蓦然发现,自己的理想和事业不是锅台而是舞台,那里是他大显身手的地方。

从北京参加全军文艺汇演回来,一纸调令,将张保和调到军区战斗歌舞团。告别“锅台”那天,医院的领导和战友们前来为他送行。“保和,从炊事员调到歌舞团当演员不容易,祝贺你!”“保和,你可是咱医院的名人了,为医院争了光!”“保和,医院是你的家,别忘了常回家看看!”对领导和战友们的祝福和鼓励,张保和牢牢地记在心上。为这次工作调动,他激动过,兴奋过,激动兴奋过后,更多的是不安。歌舞团是专业文艺团体,人人有专长,个个是专家,自己既没有文艺细胞,又没有拜过师学过艺,仅凭这一副竹板也能进这专业文艺团体?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吧。张保和就是带着这样矛盾的心理走进歌舞团大门的。

歌舞团对于张保和来讲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从基层来到这里有诸多个不适应,这里不出操,不站哨,听不到熟悉的军号声,看不到龙腾虎跃的训练场,每天看到的是素不相识的面孔,听到的是不绝于耳的琴声。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洋玩意”--萨克斯、单簧管、大贝司、架子鼓、竖琴、长笛,和自己手中的两片竹板相比,这竹板真的是无地自容了。每天早上大家都在练功,张保和不敢练,常常一个人出去跑“五公里”。

从业余到专业,是一个非凡的跨越。在这样的文艺团体里,张保和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当学生,一切从头学起团里有两名曲艺演员,是戴了桂冠的表演艺术家。张保和主动上门拜师学艺,他聪明伶俐,虚心好学,深得两位老师的厚爱。老师传授技艺他专心致志地听,老师布置的作业他一丝不苟地做。常常天不亮就起床,独自跑到黄河岸边,面对滔滔的黄河水,练手功,练腕功,练口功,练得如醉如痴。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走进艺术的殿堂里,张保和才发现艺术的奥妙,发现艺术的博大精深。在大西北,李润杰的名字叫得山响,他是李派快板书的创始人,人称快板李。快板李是大西北人民公认的笑星,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他脍炙人口的快板书。

在当时,张保和并没有和“快板李”平分天下的奢望,更没有取代“快板李”而独树“快板张”的野心,他只是想拜名师,攀高枝。有了拜师的念头,可团里并没有给他安排外出学习的机会。无奈之中,他托人买来李润杰演出的录音带,又买了一台价格不菲的收录机,一板一眼地听,一字一句地学。技巧要学,理论也要学。于是,他又来到新华书店,贪婪地购下了许多理论方面的书。买录音带要花钱,买书要花钱,养老婆孩子还要花钱,这钱是一头进多头出,不够用啊!书不能不买,录音带不能不买,说实在的,那段日子,也只有愧对老婆和孩子了。创作假没有,可一年一度的探亲假是有的。张保和请了探亲假却没有回家,一个人拜师学艺去了。老婆孩子在家苦苦等他一个月,假快休完了,他两手空空地回来了。站在老婆孩子面前,他自觉不好意思,呱呱地抡起竹板儿,给家人来了一个段子,妻子哭了,女儿笑了。“爸爸,我要听。爸爸,我要学。”女儿高兴得手舞足蹈。他负疚地抱起女儿,满足了她的心愿。“大柳柳,搂六搂,跟着走……”当保和和妻子女儿告别时,女儿口中背诵的是他教的段子,保和听着听着,眼睛湿了,这就是他留给女儿的“礼物”。

只要付出总会得到回报。十多年的修炼,张保和成了名副其实的“西北笑星”,电台里有声,电视里有影,专场晚会一台连着一台。大西北的父老乡亲们引以为傲地说,张保和是我们大西北的“名牌”和“特产”。张保和说,大西北是我不能忘的根、不能忘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