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美国史上三大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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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富兰克林自传(3)

本来下面可以用更好的一句话来搭配,可是他却用了这样对句,我觉得不太合适:

因为傲慢即是愚蠢。

如果你问为什么会不太合适?那我只要重引两行诗句:

大言不惭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傲慢即是愚蠢。

你看,“愚蠢”(这样的是人是不幸的)不正是“傲慢”的托词吗?这两行诗,如果这样写,不是更合理吗?

大言不惭,只有唯一的理由,

那就是:傲慢即是愚蠢。

但是,究竟孰是孰非,还该让智者评判。

在1720年或1721年的时候,我的哥哥开始着手创办报纸,名叫《新英格兰报》,是当时美洲殖民地发行的第二份报纸,在这之前又分《波士顿新闻报》。我记得在我哥哥的朋友中,曾有人劝阻过他,说这样的计划是很难成功的,希望他最好放弃。因为在他的朋友看来,殖民地有一份报纸就已经足够了。而现在(1771年),这里的报纸数已不下二十五家。但是,哥哥还是坚持按他的计划执行,当报纸排版印刷完毕后,他就派我到大街小巷把报纸送给订户。

在他的朋友中,有些人是很有聪明才智的。他们时常为报纸写一些小短文,作为消遣。这些短文使报纸大受好评,销售量也直线上升。这些朋友也常常到印刷所来访,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得知他们对我们的报纸很是肯定,我很兴奋,跃跃欲试地也想写些东西投到报馆去,但是,我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我觉得如果我哥哥知道是我写的文章,他是会反对在他的报纸上发表的。

于是我就想方设法的改变我的笔迹,写了一篇匿名文章,在夜里塞进了印刷所的门底下。第二天早上,哥哥发现了,像平时一样拿给聚会的朋友看。他们阅读的时候,我还听到他们在议论纷纷,并对文章大加赞许,还对作者进行了种种猜测,但没有一个人想到会是我,而是列举了许多他们中有学问有才华的知名人士,听到他们是这样猜测的,我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现在想起来,能得到他们的赞赏,实在是我的运气,尽管他们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是真正很有眼力的鉴识家。尽管如此,我还是受到了很大鼓舞,于是又接着写了好几篇文章,用同样的方式投递到报馆去,同样这些文章也都一一获得好评。我保守了这个秘密,继续玩着这个小把戏,直到我才思枯竭时才暴露了真相。

这时候,我哥哥的朋友开始对我刮目相看,他却感到不怎么愉快。也许他认为,那样会让我产生自负。大概在那个时候,我们之间开始有点不怎么和睦了,这可能就是其中原因之一。我们虽然是兄弟,但他是师傅,我是学徒,我应该理所当然的像其他学徒一样多听他的指派。而我呢,总觉得他对我有时候是比较过分的,所以希望他能宽容,因为他有时候叫我做的事过分的降低了我身份。有时候,我们之间的争吵常常会闹到父亲那里,但父亲总是偏向我的,因为或许是我在理,也或许是我能言善辩。但是我哥哥脾气却很暴躁,经常对我动手,这让我很是气愤。我越来越觉得学徒的生活非常的枯燥乏味,因此我总是不断地寻找机会来缩短学徒期。出乎我意料的是机会终于来临了。

我们在报纸上刊登了一篇文章,就一些政治问题惹怒了州议会。具体说了些什么,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但哥哥因此遭到拘捕,受到审查,还坐了一个月的班房。他之所以受到这样遭遇,大概和他没有泄露原作者姓名有关吧。

他们也逮捕了我,在会议上还审问了我,虽然我的回答没有让他们达到满意,但还是把我教训了一顿才放我走人。也许他们认为,作为一个学徒的为师父保守秘密是应尽的义务吧。

尽管我和哥哥有分歧,但在哥哥拘留期间,我还是非常气愤的。我把私人恩怨完全抛在脑后,接管了报纸,发表了一些文章,大胆地对统治者进行了冷嘲热讽,我哥哥倒很支持我这么做,可别人却因此对我有一些微词,说我染上诽谤和讽刺脾气。但我哥哥被释放的时候,州议会发出了一道命令(一条非常奇怪的命令):“禁止詹姆士·富兰克林继续出版《新英格兰报》。”

我哥哥的好友们在印刷所里举行了一次聚会,商量在这种情况下哥哥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对策才是最妥当的。有人建议:只要改了报纸名称就可以逃避议会的命令。但是我哥哥觉得,这样做很有可能会有许多麻烦。最后他们商定了一个比较好的方案:以后报纸就以本杰明·富兰克林的名义进行出版。但是即便这样,报纸让他的徒弟发行,州议会责难下来还是会落在我哥哥的头上。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大家想出了这样一个对策,那就是在我签的合同背面写上完全解除师徒关系,万一出现什么情况,就可以拿出来证实。但是为了保障我哥哥的利益,我还得另外再和他签一份合同,表明我在学徒期限未满的时间内还得为他继续服务。这份合同只能私底下保存。虽然这份合同没有什么实质性可言,但还是很快就执行了,这样报纸在我的名义下又继续发行了几个月的时间。

后来,我和我哥哥之间又发生了一些新的矛盾。我觉得他是没有胆量把新合同公开出来的,所以我就坚决维护我的自由。我也知道我这种乘人之危的做法是很不对的,因此我把他看成是我一生中犯下的最重大的错误。但是再一想想,与哥哥的暴躁脾气,以及他经常对我出手动武相比,使我心中产生强烈的憎恨,那我这点不正当也就觉得算不上什么了。尽管他在别的方面不一定会是个性格暴躁的人,也许我那时候也确实有点鲁莽和好胜了吧。

独自闯费城

当我哥哥得知我要离开他的时候,他就想方设法地让我在镇上的任何一家印刷所无法找到工作。他每个印刷所都一一拜访,和每个老板都打好招呼,让他们不要雇佣我。那时我想到了去纽约,因为那里也有不少印刷所,而且离波士顿也比较近。其实我是非常倾向于离开波士顿的,因为我在当地显然已经成为统治集团的眼中钉,而且从议会对哥哥案件的处理中我也得知他们有多么的专横。如果我还继续待在波士顿的话,是很容易就陷入窘困境地的。再加上我在宗教方面也发表了不少比较轻率的言论,就连善良的人们也会对我感到恐惧,个个都把我看作是可怕的异教徒和无神论者。当我想到这些时,我是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的。

但是,我的父亲这个时候是完全站在哥哥那边的,所以如果我离开的话,他们一定会想各种办法来阻挠我。因此,我一个叫高令斯的朋友为我想了一个不错的妙计。他和纽约一艘船的船长打招呼,说我是他的一个不错的朋友,把一个不三不四的女孩子给弄怀孕了,现在那个女孩的朋友非强迫我和她结婚,因此我无法公开地露面上船,就算出走也得偷偷的,不能让人知道,所以要搭乘他的船。船长最后同意了。为了凑一点钱,我把一些书给卖了,然后悄悄地上了船。航行中一路都是顺风,所以航行了三天就到了纽约。就这样,一个年仅十七岁的我,只身一人来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介绍信,也没有多少钱,来到了这个离家有三百英里之遥的地方。

我对航海的兴趣早已没有了,要不然倒是可以满足这个愿望了。还好我学会了一门手艺,并且觉得自己应该还是一个很不错的印刷工人,所以就在当地找了一份工作。于是我到了威廉?勃拉福那里,请他收我为伙计。他是宾夕法尼亚的第一个印刷铺老板,因为和乔治?开夫发生了一些争执,所以才把印刷厂迁到纽约的。由于他自己的工厂现在处于人多事少的阶段,所以就不能再雇佣我了。不过他对我说:“我的儿子在费城,他最近正好有一个名叫阿克拉?罗斯的很得力的助手离开了他,如果你到他那里的话,很可能会雇佣你。”这儿离费城还有大概一百英里的路程,但我还是乘上了一条前往安蒲的船出发了,并从海路托运了我的箱子和行李。

当船要横渡海湾的时候,我们遭到了狂风的袭击,船帆刹那间被撕成了碎片,因此我们无法驶入基尔,任凭狂风把我们吹到长岛上去。在航行的途中,有一个荷兰乘客,他因为喝得烂醉而失足坠入海中。当他正在一点点往下沉的时候,我伸手抓住了他那乱蓬蓬的头发,把他拉了上来,让他又回到我们中间。可能是因为他从海水中上来的吧,一下子头脑好像清醒了很多,他从口袋里拿了一本书,想让我替他弄干,然后自己就去睡觉去了。我拿了一看竟然是我一直以来最喜爱的作者班扬的《天路历程》,这是荷兰文版的,纸质优良,是用铜版纸印刷的,其装帧之精美,要比我之前看到的任何一本原版书都还要好。后来我发现,这本书已经在欧洲翻译成好多种语言版本,我想除了《圣经》以外,就要属它拥有的读者最为广泛了。据我所知,把叙述和对白融为一体的写法,诚实的约翰?班扬应该是第一个人。这种写作技巧能紧扣读者的心弦,读到兴趣之处仿佛身临其境,亲自参与到讨论中一样。笛福的作品,比如《鲁滨逊漂流记》、《摩尔?富兰德尔》、《宗教求爱》、《家庭教师》以及其他一些作品,都非常成功地模仿了这种写法。还有理查孙的《帕米拉》也是采用了这种方法。

在航行靠近长岛的时候,我们才发现那里乱石丛生,惊涛骇浪,根本无法登陆。我们的船也抛锚了,向着岸边摇摆,岸上这时来了一个人,对着我们大声呼喊,我们也向他呼叫喊应,但是风声和浪涛声都太大了,听不清楚对方都在说些什么,因而也无法相互表达自己的意思。岸边有几艘小船,我们一边打手势一边呼喊他们让小船来接我们,但是他们可能是没明白我们的意思,可能是认为这样做根本就不行,所以就走了。夜幕降临了,我们除了等待飓风弱下来,别无他法。这时候,我和船老板都决定尽可能去睡会儿。海浪拍打着船头,海水溅落在我们身上。很快,我们也像那个荷兰人一样浑身都湿透了。我们就这样躺了一夜,几乎没有怎么休息。第二天,风力渐渐减弱,我们要尽可能地在天黑之前赶到达安蒲,因为我们在船上已经漂流了三十个小时,既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只有一瓶浑浊的甜酒和咸海水。

那天晚上,我浑身无力,发了高烧,所以早早就上床睡了。我记得有本书上这么说过,大量饮用凉水可以治疗发烧。于是,我就照着这个办法做了,出了大半夜的汗,终于退烧了。第二天早上,我乘船上了岸,朝着五十英里以外的柏林敦徒步走去。因为我听说那里有船,可以送我们直接去费城。

这一天,整整下了一天的雨,我浑身都湿透了,到了中午我感到非常疲劳,所以就在一家小旅馆里住了一夜。这时我开始有点懊悔了,心想要是当初不离开家那该多好啊。我现在的样子很凄惨,要是别人问起来,可能还会怀疑我是私自逃跑出来的仆人呢,甚至还会有被抓的危险。第二天,我还是在继续赶路,到了傍晚,就在离柏林顿八到十英里的地方找了一个小客栈住宿了一晚,店主是一个叫约翰·布朗的医生。

我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和布朗医生交谈,当他发现我读过一些书时,对我显得十分的和蔼和友好。从那时起,我们的交往一直持续到他去世。我猜想他以前一定是个奔游四方的郎中,因为他对英国的城镇,欧洲的各个国家都没有不知道的。他有一些学问,也有一点天赋,但是对宗教却不以为然。几年以后,他戏谑性地把《圣经》加以滑稽化,改得很蹩脚,就像科顿当年改写维吉尔的诗歌那样。经他这么一改,《圣经》中的许多故事变得十分荒谬,如果他的作品出版的话,很可能会使信心浅薄的人受到不良的影响,幸好从来没有出版过。

那天晚上我在他那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到了柏林敦,但是我很沮丧地发现在我到达前不久,定期去费城的船就已经开走了,下次的班船要等到下星期二才有,而这天才星期六。无奈,我只好返回城里,到了一位老妇人那里(我曾在她那里买过姜饼,准备带到船上),我向她请教我该怎么办。他邀请我先在他家里住下,等下一趟班船。由于我徒步辛劳,非常疲惫,所以就接受了她的邀请。当她得知我是一个印刷匠的时候,她希望我能在柏林敦安顿下来,开一家自己的印刷铺,但是她却并不知道开设一家印刷铺是多么的困难。

她很热情地招待了我,还非常善意地请我吃了一顿牛肉饭,我想回报她,她却只接受了一瓶啤酒。这样我满以为我是要在这里等到星期二才能走的了。但是,傍晚在河边散步的时候,发现不远处来了一艘船,而且正好是要去费城的。船上载了几个人,他们让我上了船,因为没有风,所以我们只好一路划船前行,到了午夜,还是没有看到费城,船上就有人开始认为一定是已经过了费城,就不愿意再往前划了,其余的人也不知道我们到底到了什么地方。因此我们向河岸驶去,进入了一条河汊,终于在一个木围栏旁上了岸。

十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冷了,尤其是在夜里。所以我们就用栏木生了火,一直待到天明。这时,船上有一个人认出了这个地方是库柏河,离费城并不远。只要过了这条河,就可以到费城了。终于,我们在周日早上八九点的时候在市场街的码头那里上了岸。

我之所以要把我的这次经历描述的这么详细,并且还会同样地描述我刚到费城时的情景,目的就是要让你更具体想象一下,把我在刚开始的失败经历和我后来所取得的成功作一番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