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布伦特缓慢地在雪地里走着,此时正回家,他同继母和她的儿子生活在一起。突然一个又湿又硬的雪球狠狠打在他一只耳的下面,使他疼痛无比,顿时感到气愤。
他立即转身,两眼冒火,极力找出是谁这么狠毒,因为他肯定这事是有人故意干的。
他环顾四周,但只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温和的老先生,他好像在被冰雪阻碍的街道上行走有些吃力。
菲尔用不着别人对他说,这个无法无天的冒失行为不是老先生干的。所以他向更远处看去,不过耳朵倒是让他先得到了线索。
他听见吃吃的笑声,仿佛是从路旁的石墙后面传来的。
“我要看看是谁打的。”他决定道,艰难地穿过雪地爬上石墙,巧好看见一个年龄与他差不多的男孩急忙跑过白雪覆盖的田地。
“原来是你,乔纳斯!”他愤怒地叫道。“我还以为是哪个像你一样的卑鄙家伙呢。”
他的同父异母兄弟乔纳斯·维布脸上长着雀斑,现出一些惊慌的神情,因为他没有想到会被发现;他越跑越快,不过虽然害怕使得他飞跑着,但愤怒给了菲尔更大的力量,所以菲尔很快就追上了他,两个孩子都跑得气喘吁吁。
“你干吗用雪球打我?”菲尔气愤地问,抓住乔纳斯的衣领摇着。
“放开我!”乔纳斯说,极力想挣脱,但怎么也挣脱不了。
“回答我!你干吗用雪球打我?”菲尔又问,那口气表示他是不会任人嘲弄的。
“因为我愿意。”乔纳斯回答,满怀敌意,一点不注意后果。“伤着你了吗?”他继续说,带着恶意的眼神。
“我想也许伤着了。球雪就像炮弹一样坚硬。”菲尔严厉地回答。“这事你这么说就算了吗?”
“我是开玩笑的。”乔纳斯说,开始明白他需要小心一点。
“很好呀!可我不喜欢你开我的玩笑。也许你也不喜欢我开你的玩笑。”菲尔说,强行把乔纳斯拉回到雪地上,然后跑在他旁边,狠狠地用雪擦他的脸。
“你要干啥?想杀了我吗?”乔纳斯尖叫着,既气愤又惊慌。
“我要给你洗洗脸。”菲尔说,又用力擦着。
“嘿,住手!我要告诉我妈。”乔纳斯突然说道,拼命挣扎。
“你要告诉她,把我这样做的原因也说说。”菲尔说。
乔纳斯发出尖叫,挣扎着,但是没用。菲尔继续用雪擦他的脸,直到认为好好报复了一下才住手。
“喂,站起来!”他最后说。
乔纳斯从雪地上爬起来,那张可鄙的面容还愤怒地痉挛着。
“你会为这事受苦的!”他吼道。
“你办不到!”菲尔轻蔑地说。
“你是村里最卑鄙的家伙。”
“这还是让那些认识我的人去评说吧。”
“我要告诉我妈!”
“回去告诉她好啦!”
乔纳斯往回家的路上走去,菲尔不想阻止他。
他看着乔纳斯到了街上,气愤地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心里想到:
“我想这下要遇到麻烦了,可也是没办法的事。继母布伦特总是护着他的宝贝儿子,他和她完全一个样。唔,事情糟糕不了多少的。”
菲尔决定不马上回家,等乔纳斯回去把事情讲给继母听,让风暴消失一些后再说。所以他在外面呆了半小时,才慢慢走向家里的边门。他把门打开,用放在门后的扫帚扫掉靴子上的雪,再打开内门走进厨房。
菲尔先是瞥见里面没一个人,高兴了一下,希望布伦特太太——他从不叫她妈——出去了;可就在这时从隔壁起居室里传来不慌不忙、尖酸刻薄的微弱声音,使他很快明白麻烦就在眼前。
“菲利普·布伦特,过来!”
菲尔走进起居室。
在炉火旁的一把摇椅里坐着一个瘦瘦的女人,她表情严厉,两眼冷漠,嘴唇扁平,任何孩子都不愿自主接近她。
在一张沙发上长摊着与菲尔有过小麻烦的乔纳斯的笨拙身子。
“我来了,布伦特太太。”菲利普富有男子气慨地说。
“菲利普·布伦特,”布伦特太太尖刻地说道,“你看着我也不觉得可耻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觉得可耻。”菲利普说,勇敢地面对她的抨击。
“你看看沙发上那个被你野蛮残害的人。”布伦特太太继续说,指着斜躺在那里的儿子乔纳斯。
乔纳斯好像为了加强母亲的话的分量,发出一些呻吟。
菲利普不禁面带微笑,觉得真谎唐。
“你还笑。”继母严厉地说。“不过我倒不觉得吃惊。你总是为自己的野蛮行为高兴。”
“我想你是说我对乔纳斯野蛮吧。”
“我看出你承认了。”
“不,布伦特太太,我没有承认。你说的野蛮行为完全是乔纳斯干的。”
“当然啦。”布伦特太太挖苦地反驳道。“狼与羔羊的故事又重演了。”
“我想乔纳斯并没有把事情如实告诉你。”菲尔说。“他说他把像冰块一样坚硬的雪球打到我头上了吗?”
“他说过他开玩笑把一点雪向你投去,可你却像老虎一样扑向他。”
“这事有点差错。”菲尔说。“那块雪球相当坚硬,如果再高一点我就被打昏了。给10美元我也不愿意再那样挨打。”
“不是那么回事!别相信他,妈!”乔纳斯从沙发上说。
“那你把他怎么啦?”布伦特太太追问,皱着眉头。
“我把他弄倒在雪地上,用柔和的雪擦他的脸。”
“你也许会把他冷死的。”布伦特太太说,显然带着敌意。“由于你的暴行,这个可怜的孩子说不定要患上脑炎了。”
“他打我的事你就没有任何话说吗?”菲尔气愤地问。
“我敢肯定你是过分夸大了。”
“对,就是。”乔纳斯从沙发上插嘴。
菲尔轻蔑地盯住他的同父异母兄弟。
“你就不能偶尔说说实话吗,乔纳斯?”他鄙视地问。
“你不能当着我的面侮辱我儿子!”布伦特太太说,高高的颧骨上有一点色斑。“菲利普·布伦特,你的蛮横无礼我已忍耐得太久了。你认为我是女人就能随便无礼不受惩罚了吗,你会发现你错了。该让你明白一些事情的时候,这样你的声音才不会那么大。你要知道自己连一分钱也没有,完全靠我的施舍生活。”
“什么!我爸不是把钱全部留给你了吗?”菲利普问。
“他不是你爸!”布伦特太太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