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山孩子与豆味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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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 太阳’坠落了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毕竟,他曾经为我被疯狗咬伤,之后才变得像疯狗一样地去四处咬人,我兴许是欠他的,于这样丧心病狂的变本加厉,我多少是应该担待一点儿,我应付起的责任的。

只是,错不再窦泌,她凭什么为了我不堪的过去,而让自己年华初上的青春,留下永久的不堪呢?

“放了她,”望着他写满不甘的脸,我这么说:“你真若怨恨,就杀了我,但请你务必放了她。”

他听完就笑了,甚至还莫名地,滴了两滴不多的泪在木头架起的假腿上。那一片枯涩开始湿润,像是对一切不幸的,最不甘的抚慰,是那么卑微地,不起一丝震撼。

“不够的,死是解脱,活着才是痛苦!我要让所有人痛苦,哪怕我得不到快乐,我也要看着你痛苦地煎熬,直到你死!”

我飘在风中的长发无处安放,他硬是拽我过去,用力的霸道,悚然得头皮发麻。

“我会救她,”我说:“你若执意那么做,我会跟你同归于尽。”

“哈哈哈,那就给你个同归于尽的机会吧。”

像是回荡在深巷里悚然的狂吠,我听到了他走远又逼近的,那最不羁地刺耳:“我在破庙等你,如果你不来,那她就不只是被扒一件衣服那么简单了,如果你来晚了,那我就……哈哈哈,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

天眩晕着随他而去,我止步在一朵不会动的云下,绿萝裳开始在指缝间飘飘欲坠。

“窦泌,等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儿的。”

我用力地攒紧了衣裳,然后弥漫的不安悄悄停滞了漂泊……

素描,我掌纹般地线条——

淡淡的灰白气息,和你一样的,陈旧的想念。

我提起了笔尖,轻轻戳到了纸上,然后墨水就这么吐了出来——

把你我描摹的黑白,加深一些,再加深一些:那慢慢清晰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落寞一般的,轮廓的阴影。

我凝视着,落满你我肩头的灰,像云一样——

胀鼓鼓地填充着回忆:像你,也像我,像是漫步在琴键上的阴霾,滚滚散落。

没有梵唱,雷一般地低鸣轰隆隆地钻进了耳朵——

和你一样,也和我一样,那曾听到的,淡淡的忧伤:是沙一般的夕照。

我不会忘记,那夕阳下最后的分别,你如夕烟,惨惨淡淡地走,我不回首,如烟一般待风留守,天依旧黄昏。

——摘自竺寸草的心情随笔《你侬我侬》谁说过,寻觅,撑一只船槁。谁说过,要在星辉斑斓里唱歌儿。

这一些失意的心碎全让我赶上了,我就是这样放歌儿在红尘间,不懈追逐的人:为了一个坚持的人,我曾在医院睡了好几夜,俯卧在冷冷的板凳上,数着星星慢慢熬。为了一件坚持的事儿,我开始往返于山里与城间的长途,奔波劳累到病。

我终究把蜜豆找了回来,可我也终究后悔把她找了回来。

因为她,我疼痛。

因为她,我不像我自己。

她像一颗青涩的豆子一样撩拨着我的味蕾,我失足到了有她的那口锅里,就此漫长地煎熬。

很多时候,我都睡不着觉,因为她飘飘的绿衣会纱帐一样地裹住我的梦,然后我就会惊醒,紧接着大妞和阿爹也会跟着惊醒,探个头出来问我:“咋啦?做恶梦啦?”

每每这个时候,我只是敷衍地应上一声,然后他们就会离去,于是空荡的老屋里就只会剩下我一人,点一盏灯,唏嘘到冒汗。

我知道,恋上了蜜豆是注定熬人的,因为她,老实本分的我竟然也会做春梦。可是我终究不敢靠近,因为比我早早守候的人,是阿哥。

还记得那是我回到十里坡的第三天,阿哥跑过来看我,当时我病倒了,吃什么都没有胃口,他带着一大缸的米醋来找我,才踏进门槛儿就开始忙前忙后地张罗。

“这是干什么?”我问他:“想让我吃醋?”

他当时笑得很傻,开心地蹦了一下,于是醋都撒了半缸。

“不是给你吃的,是让你闻的。”

他说:“窦泌回来了,你病好得快一些,她也就少担心一些。”

“担心?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阿哥你晓得不?我病了也拜她所赐,可是她哪儿会担心我?在医院的时候啊……”

我在跟他说话,可是他的心思全飞了,很快地,米醋沸腾到锅里扑哧扑哧地溢出来,而他却毫无察觉地拖着下巴,很痴醉地低语:“她回来了,我该做些什么好呢?做些豆汤么。哦,不不不,她应该喝腻了的,还是!对了,吹竹叶怎么样呢?她应该会喜欢的。”

我望着他沉默,没敢打断他,当然,包括那锅喷得铺天盖地的米醋。有一些情感,注定这么不可自控的,可以忘我,也可以旁若无人。

我闻着那股子刺鼻的味道,仿佛真的有喝下很多的醋。其间也不乏关乎亲情和爱情的醋:我嫉妒阿哥待蜜豆比待我好,我也嫉妒阿哥能这么毫不遮掩的对蜜豆好,而我偶尔想对她好一次,却终究见不得光。我又开始闷在老屋里,一天一颗红豆地往抽屉里扔,我曾发誓我再也不碰的相思豆红着眼频繁地逗留在有她的相思里,这让我自己都觉得,这是太过不负责任的可耻的失言。

我想我该是病了,无论是归咎心灵,还是思想。只是,我终将疲惫,久而久之,安逸同我渐行渐远,而大妞每每皱起眉头,就是一声叹息。

“这么累是何必呢?”她总说:“她不适合你的,你没必要为了她把自己搞得这么累的。”

我也知道爱一个人是累的,尤其是爱上一个不大会属于你的人是很累的。可是我已经很小心地离开了,可是我的爱那么远,却仍旧伤得那么深。

还记得那日,是姑娘节,阿爹还病着,因为咳嗽而身子异常虚弱,我在老屋里煎药,然后就开始哭。

“好娃子,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约莫是闻到了药味,他开始唤我,我冲过去,像个孩子一样丢脸的呜咽,并且很坦诚地告诉他在很早的时候,我偷了蜜豆的一件衣服,阿哥很宝贝地揣在身上,而今他终于穿了出来,而他们又有了新的误会,回来那么地早,是因为我把一切都坦诚了,阿哥终于能和她在一起,而我终将多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