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山孩子与豆味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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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天上掉下个栗妹妹(1)

栗发女生红润的脸庞霎时间像褪了皮的红皮番薯一样,变作了难看的菜色。她攒紧了拳头,可男人婆还是不依不饶地攻击道:“在哪儿做的,仁爱,还是美莱?”

“嘭。”栗发女生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医院弥漫着针水气息的白墙上,墙瑟瑟然地一抖,地上霎时间多出了大片大片的白漆皮,像是被福尔马林泡得发皱的人皮标本,在灰白的地上诡异发笑。

“哈哈,怎么,生气啦,好,那不聊这个。”男人婆把手心撩拨到自己短短的寸头上向后轻轻一抹:“你觉得,我的新造型怎么样?”

“你……”栗发女生愕然抬头,这才发现了男人婆那头比男人还男人化的寸头,皱着眉头说:“你什么时候剪的,为什么要这么剪?”

“哈哈,”男人婆轻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问,你什么时候变得性,为什么要变呢?”

“柳薪!”栗发女生怒斥道:“这个问题我跟你解释过很多遍了,我不想再解释了,我也知道我就是再怎么解释你也不会理解,况且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听,你又何必紧咬着不放让大家都难看呢?”

“苗俊,苗俊……”病榻上的女孩儿依旧昏迷不醒,但嘴里却还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她喊得很轻,很轻,像是海上刮过的淡淡的风,吹起了睡梦中那段不为人知却终究人尽皆知的思念。

“哈哈哈哈!难看?的却,爱上你这么个变态,的却是让我够难看的,不过,比我更难看的人,就要出现了。”男人婆指着病床上说着胡话的女孩儿,嘴角掠起一丝嘲弄:“听听,做梦都叫着你的名字,如果她哪天醒来,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在做梦,那她会不会就这么睡死过去,永远都醒不过来呢?”

栗发女生背对着光,一整张脸都埋进了黑暗中巨大的阴影里,她说不出一句话地噤声在病房狭小的空间里,默默地忍受着男人婆的奚落,嘲讽,谩骂。此刻的她,就像一个耳聋眼瞎的可怜人,带着一片无声的空白,等着黑暗,又或是,被黑暗吞噬。

病房里男人婆尖锐的嘲弄声还在继续,她双手叉腰,挑着杏眼睨视着栗发女生,就好比一台呱噪地喇叭般口无遮拦——

“她要怎么面对你呢?说你是女人,可你曾经是个男人,说你是男人,可你现在又是个女人,那么你在心中到底是个女人,男人,又还是不男不女的人呢?”

“你还真是残忍,面对一个肯为你舍去性命的女人,你竟然还狠得下心去变性,要我说,你既然不喜欢她,又何必救她,你知不知道,对一个女人而言,丢了心,比丢了性命更可怕。你这么做,不是救她,是这折磨她!你真是个虐待狂!”

“你太厚此薄彼了,当初你能狠心扔下我,而今为何不忍心抛下了这个女人?你知不知道,你性格已经开始变得软弱了,你选择做女人,最后又不像个男人地优柔寡断,我问你,她如果自己不走,你也不会狠得下心赶她走是不是?呵呵,蠢货,可是你谁也不能爱不是么。”

“你别告诉我,你在是男人的时候不能和她好,而现在变成女人了,却选择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去和她断背吗?”

“够啦!闭嘴!闭嘴!”栗发女生从莫不吱声的忍耐,变作捶胸顿足的隐忍,又从捶胸顿足的隐忍,变作歇斯底里的忍无可忍。

“柳薪!”栗发女生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一脸委屈的男人婆:“听好,我不想再听你讲话,更不想再听你讲挖苦人的冷笑话。”

“冷笑话是你教我讲的,可是我早就不讲了。”男人婆背对着栗发女生,用无比自嘲的语气补充挖苦道:“从我变成一个笑话的那天起。”

“嘭!”门在一声闷响之后关上了,男人婆就这么走了,甚至没有多回头看上一眼。

栗发女生在原地怔了一会儿,随即又坐到了病榻前。病床上的女孩儿依旧面色苍白地躺在床铺上,针管里的液体也依旧一刻不停地流进她没有血色的血管里,游走,奔涌。床单是白的,头顶上的白炽灯也是白的,一切都这么无力地苍白着,一如女孩儿如宣纸般苍白如初的脸。

“窦泌,”栗发女生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别睡了,都半个月了,你该醒了。”

“哒哒哒。”女孩儿的手指不安分地动了两下,在栗发女生的温热的手掌中,发出哒哒地声响。

“窦泌!”栗发女生轻轻唤她,女孩儿终于拨开了沉重的眼皮,望见了眼帘中那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你……”女孩儿迷茫地望着眼前这个拥有一头栗发的漂亮女生,疑惑地问了一句:“你是?”

“苗栗,我叫苗栗,是医院里派来照顾你的医护。”这个自称做苗栗的女生淡淡地笑着,这种熟悉地温暖让病榻上的女孩儿一时间忘了病痛,忘了哭泣,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哦。”她浅浅地回应了一句,然后白色的窗帘掀起不远处一片蓝色的天空,像是冥冥中宿命牵引地,他乡的游云连成一线。

慢慢地,缓缓地,她看到她紧蹙的眉头缠作一团纠结的鸳鸯结,就这么带着一通闷闷的相思,放逐。

那莫虚有的曾经,被莫须有的泪干扰了视线。离心最近的一片视野,不在眼前,在天边,模糊不清,却又痛得无比真实。一次,再一次,不停地翘首企盼,等一个回眸,一个微笑,让悲痛的种子,发出欢乐的芽儿。哪怕风吹,哪怕雨打,也不松开,那泪光中闪烁的笑靥,在某个不加思索的的瞬间,记起,那小小的,深深的,感动。——摘自窦泌的心情随笔《记忆遥遥在天边》“不用啦,我不饿。”我杵着腮帮子坐在病床上,望着削苹果的栗子傻傻地说。

“不饿?怎么能不饿呢,来!”栗子放下手中的水果刀,把削好的苹果往我面前一递,命令道:“吃下去。”

“栗子!”我嗔怪着叫出了声,郁闷地倒回到床上,拉起被子就往头上捂。

“窦泌!”栗子轻轻地掀起我盖到头上的被子,敲了敲我的头说:“一天一苹果,疾病远离我,你不晓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