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超神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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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白石洲的少年

2018年夏天。

S市红树湾大街,一家快餐店外,一个套着巨大而可笑的快餐形象玩偶装,行动迟缓地向过往行人摆手,招揽他们进店,只可惜在这么热的天气,行人没有多少食欲。

这个玩偶默默的发出今天的第三十七次叹息。

形象太丑了。

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时他正戴着夸张诡异的帽子,身体套一枚巨大的蛋卷里,手和脚从过于宽大的蛋卷装上四个孔洞里艰难的伸出来,以一副四仰八叉的神奇造型杵在人潮涌动的红树湾大街上,惨遭白眼。

最关键的是,脸还露在外面啊。

在无尽的怨念里,玩偶默默的发出了今天第三十八次叹息。

穿玩偶装的人名叫戚歌,刚过十八岁,是S市一名普通的少年。

戚歌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事故去世,留给他的只有位于北白石洲老城区的一座小房子,和不多的一点生活费,或许是因为从小就承担了生活的重担,戚歌还带着三分稚气的脸上却早早的挂起了一副老成持重的神情。

正午的阳光热辣十足,树上的知了间或发出一两声快断气的哀鸣,一缕海风带着腥咸的气息飘过来,还没来得及吹到脸上,就被热力蒸散了。

不远处的海面上风平浪静,万里晴空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洋面上那座凸起的白色孤岛,以及上面那对著名的白色双塔耸入天际,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圣洁肃穆。

据说那座孤岛耸立之处,曾是一望无际的海面,十几年前的一场太阳风暴引发了剧烈的海啸和地震,让海底一块巨石浮出了水面,形成了如今的南白石洲。在政府这些年的扶持和发展之下,这里已隐隐然成为S市未来的前沿科技中心。

而与南白石洲隔着一道窄窄的海面的红树湾,在十几年前,还只是一个充满海腥味的旧渔港,随着南白石洲的兴起,政府斥巨资将这里改造成为一条狭长的红树湾海滨景观带——因此,这里也被称为南白石洲的后花园,每到周末,总是人山人海。

戚歌打工的这家餐厅就在红树湾大街133号,一家半土不洋、充满了城乡结合部气息的神奇快餐店,老板坚持开发中西融合加上老家妈妈菜式的创新美食,自称“创意料理”,而大众报以的评价则是“狗屎”。

哦对了,这家店还有一个叫人无法直视的名字,“麦基客”。

今天戚歌的工作,就是要顶着这身造型古怪的布偶服,推销这家店的新款夏季甜点——火焰咖喱冰激凌卷。

你没听错,就是火焰咖喱冰激凌卷,混搭得让人不忍直视的名字,一点也勾不起人的食欲,更何况它还有个可怕的造型。

该怎么形容这个造型呢,一个路过的小男孩以皇帝新衣般不怕死的精神一语道破天机:

“妈妈你快看,那个人头顶上有好大一坨便便啊!”

戚歌简直恨不得把自己闷死在这套可怕的衣服里。

直到夕阳西下,戚歌才脱掉那身可怕的造型,他长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这一天惨遭围观的命运。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软软的伏在额上,双颊因暴晒有些发红,一颗汗珠从鼻尖滚落,勾勒出比成年人稍显单薄的下颌曲线。

“我说,”麦基客的老板递过薄得可怜的兼职日薪,看见戚歌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就觉得头疼,“你明天还是别来了。本来店里就没几个客人,现在还被人投诉说工作人员无精打采、僵尸脸、态度差。唉,这生意简直没法做了!”

“简直浪费了我绝佳的造型创意!”老板抹泪叹惋,仰头看了看头顶的夕阳。

戚歌一怔,暗暗吐槽:“头顶着一头便便,他们压根都看不到我的脸好吗?小气就小气,至于这么多戏?”内心万马奔腾,但实际上,他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没有任何争辩:“好,我知道了。”

……

夕阳西下,少年人独行天涯。

这个暑假,过的简直糟心啊……少年戚歌不禁有点失落。

高考结束已经有段时间了,可戚歌仍然没有找到一份合适的暑期实习工作。连这种零工的光荣记录也没有一个能够撑过三天的。

顶着一张没表情的脸加上不善言辞的毛病,让他很难胜任需要与人有过多交流的工作。

因为不亲切话又少的缘故被辞退了几次,像今天这种可笑的工作都没能做下去,即使表面上再平静,少年的内心也还是不可避免的有点沮丧。

算了,反正只是为了度过无聊的暑假而已,又不是指望这个赚钱养家。

戚歌默默的安慰自己,明天不去就不去吧,今天晚上还有一场重要的比赛要打啊。

比赛,指的是近期最风靡全国的战术竞技手游《刺激战场》的城市赛。

——别看戚歌在生活中闷闷的,在游戏世界他可是个地道的明星,只可惜这一特长并不能在现实的社会带给他多少好处。

开发这款电竞游戏的光友科技有限公司,从三个月前开始组织了一场全国范围内的大型城市赛,戚歌一路经过淘汰赛、N强、半决赛,率领战队过关斩将轻松杀进S市前五。

而能代表S市晋级全国总决赛的决胜之战,就在今晚11点。

晚风拂过,吹动路旁的榕树发出叶片悉索的响动,戚歌沉闷的脸上露出一点点期待的光彩来,少年瘦高的身形在落日余晖里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戚歌回到了老城区,父母留下旧宅。

北白石洲,老城区,也是穷人区。

尽管离南白石洲并不算远,中间只是隔了一个小小的湾区景观带,但与对岸那种繁华奢侈的风格却已截然不同,俨然是两个世界。

戚歌的父母都是渔民。可惜,在戚歌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在一次出海事故中离世,只留下年幼的戚歌,和北白石洲的这座老屋。

晚霞消融,老城区的人声也渐低,窗外只有知了的鸣叫诉说寂寥。

戚歌坐在老旧的木椅子上发呆,无意识地抚摸着脖子上挂着的挂坠。

“爸妈,要保佑我今晚比赛胜利啊。”

那是一个古旧的金属片,形状像一个阿拉伯数字“7”,表面上刻着浅浅的花纹,据说是在一次出海捕鱼时捞到的。因为“7”在中文里的读音刚好和“戚”谐音,再加上在海底泡了不知多少年岁却依旧不锈,看来或许是件名贵的古物。戚歌的父亲就索性把这件古物私自留作纪念,做成了一个小吊坠,让戚歌从一出生就起就带着,从来也没摘下过。

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来都一个人生活的缘故,戚歌个性里有些不同于同龄人的沉稳。

然而,与众不同往往带来的就是被孤立。

不善言辞的戚歌身边朋友并不多,在高考结束等待通知的这段时间里,他用来打发漫长时光的方式,除了打工就是宅在家里看书,或者用手机打打游戏。

《刺激战场》是一款战术竞技类枪战手游,并不需要跟太多人交流,纯粹的技巧与脑力的较量,对个人操作和战术布局都有着十分的考验。

屏退了芜杂的社交法则,游戏世界里这种纯粹的技术崇拜,让戚歌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也许是一个人专注某件事情时间久了,就会变得特别擅长,戚歌的单人竞技成绩在本市排行榜上一直是传奇一样的存在,无可撼动的第一,而如今他第一次率领战队参战,竟也一路过关斩将,快速晋级前五。

今晚,他必须率领战队进入冠亚军席位,才能代表S市出战总决赛。

手机屏幕发出的荧光,映亮了少年的面孔,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笃定与自信。

——决战吧,少年!为了……奖金!

……

比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积分榜中后一名的战队攻势生猛,战绩紧紧咬在戚歌战队的身后,开局不到二十分钟,已经解决完所有对手,等待与戚歌战队的二强对决。

开局一枪,立知深浅。

这支战队中,有一人操作精准,战术诡谲,几次走位风骚得让屏幕这边的戚歌也忍不住暗暗叫好,戚歌难得地开了语音频道,问队友:“水哥,这人是谁啊,认识吗?”

“光速小子?不认识,好像是替补新人……靠!”

屏幕那边的战友水哥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那位叫“光速小子”的新人一枪爆头,被迫退出了游戏。戚歌暗赞一声,蛇形走位提枪而上,对方竟然狡猾地溜枪就跑,冲入河中潜流而下,不见行踪。

很快,战场上只剩下戚歌与光速小子两人。决胜圈最后一秒双枪对决,戚歌以微弱的优势,残血险胜对方,艰难地拿下了这场比赛的冠军。

比赛结束后,对手给戚歌发了一条私信——

“好好活着,我们线下总决赛再见。”

没等戚歌做出回应,对方已经下线。

戚歌隔屏吐槽了一句“是输不起所以来咒我么”,想了想,还是删掉了输入框里那半句“随时应战,你也一样”,退出了游戏。各大城市决赛的冠亚军团队,将于两日后被统一邀请前往南白石洲参加全国总决赛直播。该来的,总会来的。

……

次日清晨。

“叮咚——叮咚——叮咚——”

打比赛到半夜的戚歌感觉刚刚才睡下,就被门铃声吵醒,顶着一头乱发和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他艰难的从床上挺起半个身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本就缺少表情的脸上带着巨大的杀气,恨不能把那个一大早扰人清梦的神经病挫骨扬灰,再撒到海里头喂鱼。

戚歌跌跌撞撞爬出房间,以一副“喊我起床者死”表情打开大门。

“你好,有您的快递,请签收。”

看着对方强壮的臂大肌和一脸兄贵的模样,原本想杀人灭口的起床气立刻被戚歌自我镇压了,“哦……好。这么早送快递,你们还真是敬业呀……”

戚歌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顶的乱发,在快递单上胡乱签下名字,接过包裹,快递员却一言不发,带上门就离开了。

戚歌抱着包裹迷迷糊糊地爬回床边,看着窗外,天边才泛起第一抹鱼肚白。

床头的闹钟上指针刚刚划过第四个数字。

最近没买过东西啊,不会是昨晚比赛的奖品吧?

四个小时!这快递速度快赶上双十一的天猫和京东了。

虽然知道这家电竞游戏的开发商在十公里之外的南白石洲,但是这奖励发放速度也太惊人了一点吧。

戚歌一边默默感慨一边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个一尺见方的漆木盒子,造型仿古。

仿古的木盒上,赤裸裸地写着“最强兵刃”四个简体大字。

“上次活动有提到S市的冠军奖品,会是一件全球限量的周边,应该就是这个了吧。”

“哈哈哈!最强兵刃!让我尽情地品尝着胜利之果吧!”

“呃,这……TM不应该是把枪吗?”

木盒打开,一柄造型古朴……又简单的刀,映入眼中。

嗯……或者叫匕首更贴切一点?

刀柄连身只有巴掌大小,通体漆黑,材质不明,整体造型简约到堪称简陋。

那刀鞘触手凹凸不平,看起来又不像是镂刻或者花纹,好像纯粹是做工粗糙而已,最关键的是,那刀身好像还锈在了刀鞘里,根本就拔不出来。

我擦,难道是块实心木头?连分两块木头的成本都舍不得啊。

这到底是什么年月的破周边啊……

戚歌想不明白,那么大一个游戏公司,怎么好意思拿这种破烂玩意糊弄人呢?他嘟嘟囔囔地将那把黑色破刀随手一扔,双臂摊开,直挺挺地趴倒在柔软的床上——

“白兴奋了一场!睡吧睡吧,宝宝不哭,一觉睡到大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