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花爆了一下,许王没有睡意,韦明德一直在提纪沉鱼,许王心里暗香浮动,不能平静。少年的一句话:“要是侧妃还是清白的……”
人走了这么久,清白不清白还真的不好说。许王拂开心思,要是不清白,只能去死了。家法国法,条条不容。
把今天晚宴上见的人说的话再想一遍,忽然想到一件事,安陵王后有几分熟悉,和纪沉鱼很是相似。
以后抚额,许王叹气地笑,难道自己真的这么想她,看见个女人就寻找和鱼儿相心的地方。
不过就是有一两件伶俐的事,再就是拐走了自己难得的千里马,哦,是了,她还救了自己一回,其实只能算半回。又惹了一回事,调戏民女,还是自己打发的,这半回抵消。
他起身房中走动,借故此换换心思,却更收不回来沉思。
记得那一年母后西去,虽然皇家欢乐不多,许王还是悲痛欲绝。他还不大,还是少年,比武大赛夺魁,才拿到兵权在手,就接到恶耗,快马加鞭回到都中,皇后痰喘都认不清人,病床前侍疾十几天,就撒手人寰。
父王在花天酒地中,最多不穿吉服,饮酒作乐依然如故。宫中的美人儿急着上位,阴谋诡计纷纷上演,三天死几个,两个抓到谋反的人,乱七八糟乌烟瘴气。
父王在花天酒地中。
许王在母后在世的时候,不是不恨她的。恨她不管自己,皇子入军中,还受不完的气,就差伙头军也来指点自己:“殿下,应该这样才对。”
恨她不作为,放任父王一个接一个的宠爱美人,由得这些美人无事添气生。
到她去了,才明白原来她不是不作为,而是应接不暇。
头七的时候,黄美人与外人勾结,吕美人中毒死在井中,几个美人一起指证,是得皇后位呼声最高的江美人所为,江美人冤枉喊了无数声,后来刑伤死在狱中。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王是对母后有情,还是有内疚,只要有证据说与皇后去世有关的,一概审来审去,宫中美人又换了一批。
六哥均王当然年长,找到自己和十一弟昭王,声明皇嗣问题十分重要,兄弟要齐心,立嗣当立长,许王是心灰意冷,昭王年纪小也不肯,兄弟不欢而散,从此各有异心,都认为对方在想王位。
但是,联手赶走不少居心不良的美人。
许王真正想王位,是在第二年他回来,桃花流水深千尺,旁边佳人有一个。一个是少年,一个是少女,郊游遇雨躲避碰在一处,少女羞红着脸低声道:“娘娘西去成佛,殿下不必再伤心。”
当时许王震惊,她怎么知道自己伤心?是对桃花无笑容,还是眸中总戚戚。两个人就此生成情愫,感情渐深,互诉情意,许王亲口许给她:“卿过门后,再纳别人。”王子只有一个正妃,貌似很可笑。
再过一年回来,伊人去了宫中。许王看到她从父王后宫中走出来,如遭雷击。好在,稳住了,而她也稳得住,两个人并没有不说话,不过许王心里一直有深深的刻痕。
对纪沉鱼先相中,又为她豆蔻架下姗然而出打动过心,再来宫中她为自己险些丧命,许王那时候是内疚的。
再后来,鱼儿的坚毅,还很泼辣,就差没把陈侧妃当场掐死,智说韦老大人,霹雳火弹鬼话连篇,许王真的喜欢上时,她逃走了。
难道自己就是这样的命?许王自嘲的一笑,见门帘子一动,添寿轻手轻脚进来换蜡烛。回来的时候蜡烛有半根,现在只有小半根,许王惊觉自己又沉迷旧事,沉下脸对自己不满,见案头有几封信,更是责怪自己又多想,取过一封信来随手拆开,只看三行,嘴角微勾,有了笑意。
先问添寿:“出去的人都回来了?”
“杜副队还没有回来,让人去找了。”
房外星月沉沉,至少是深夜。许王着了急:“再去找。”
他拿信出来,廊下见韦明德还在。他现在不等自己睡着,他就不睡守着。许王拍拍他肩头,把信递给他:“给你看看。”
韦明德受宠若惊,给我看?刚接到手上要看,传来一阵呼喊声,尖铃声,宫中警铃大作。许王眼神一凛,韦明德迅速站到他身前挡住,护卫们最快速度闪出来,宗异邦低低附耳:“刚才宫中出现警情,有人偷进来,我赶过去见到公主房中的丫头一堆人,护着一个人进去。王后也赶去,到现在没有出来。”
他本来还想再监视下去,警铃大作,不得不回。
许王沉着脸看花丛后一丛火把,晋王亲自带人过来,他也换过衣服重新净过面,倒还客气:“来了个贼,殿下,查一查你的人是不是都在?”
他面色如常,许王也嗅出来什么不对,带进宫的人都有数,他对宗异邦点头:“你点给皇叔看。”
一、二、三……韦明德站在队伍里,分明感觉到什么,往一丛灌木后面看去,见护卫副队长杜幽求面白如纸,唇角有血,胸前有血,一副重伤的样子。
晋王和许王并立廊下,不住打量四面,而且道:“那个人功夫高强,不过他受了伤,吐的有血在路上!”
许王只想知道,这追查的是什么?
杜幽求是晚饭就去办事,他轻身功夫最好,又有一手好内功,最适合刺探消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许王既然来到安陵王宫,对他们数代强大做进一步了解,派杜幽求出来。
杜幽求先在皇叔晋王的住处查了一遍,公主房中也看过,那时候纪沉鱼还没有到,要不然,杜副队可以惊骇一下。
安陵王宫中高手不少,杜幽求不放在眼里。转着宫室转了三圈,最近认为可疑的地方在树林里。
水边的树林,共分两处。一个是宫外,一处是宫内。杜幽求先在晋王常站的地方上站着,学着他四处看,对面香艳房间是公主的,他也不知道。
白看了一会儿,看出门道来。草丛上有淡淡脚印,他善长追踪,和韦明德的不一样,韦明德是追马,他是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