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未央金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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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建元六年,窦太皇太后亡后,刘彻罢免许昌、庄青翟,以舅舅田蚡为丞相,重新发动尊儒行动,罢黜黄老刑名百家之言,延文学儒者以百数之人。

元光元年,汉武帝诏问贤良,董仲舒提出针对诸侯的“推恩令”政策进行削弱诸侯王实力。

这一年,元光三年,阿娇已二十七岁,刘彻依旧无子。

面对王太后一天天的催促,刘彻不得不带着阿娇躲到甘泉宫去清静。

阿娇:“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已经说过我不介意了,你干嘛还是不愿意呢?”

刘彻不理阿娇,就是怕你的不介意。

阿娇又道:“我已经将卫子夫从浣衣院里调出来了,就安置在安处殿里,你随时可以过去的,至于被太后念叨的要去甘泉宫么?”

刘彻窥看阿娇唇边的微笑,心中也是暗笑,其实还是介意的吧,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她还笑得出来?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女人。

阿娇见刘彻还是不理她,又自顾自道:“你的那两个女儿也该有四岁了,你也该赐个封号了,我看那两个没娘的孩子在宫里也挺可怜的,若不是我也有关照她们,她们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刘彻堵住阿娇的唇,轻轻辗转。一路上就听见她在这里念他,他想闭目养神都不得安宁。

阿娇瘫在刘彻怀里,当她白说。

两人在甘泉宫里不过就呆了几日,便收到刘嫖的消息,阿娇的父亲,堂邑侯陈午快不行了。

从甘泉宫回来,阿娇直接去了堂邑侯府。

马车上时,刘彻安慰:“娇娇不要担心。”

阿娇轻笑:“我只是担心娘亲罢了。从小到大,我便与父亲不亲,他从来都是温和的对我,就好似一个陌生人,所以我对他也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她不明白,那么强势的娘亲,怎么会爱上这样的父亲。

阿娇缓缓道:“我从没听过娘亲讲过她与父亲的事,可是彻儿,你知道吗?我就是肯定,娘亲是爱父亲的。”

陈午躺在床上不断的咳嗽,守在床前的是他的妾侍严氏,她轻轻的为陈午打理。

陈午叹:“公主呢?”

严氏:“公主说身子有些不适,回房间休息了。”

“咳……你先下去吧。”

“侯爷,妾虽不比李氏得侯爷心,但是李氏已故,就让妾服侍您吧。”

“下去吧,咳咳……。”陈午挥挥手,又剧烈的咳起来。

“诺……。”严氏见陈午这般,也不敢留下,连忙退下了。

“公主,侯爷怕是真的不行了,您真的不去看看?”刘嫖身后一个男子为刘嫖捏着肩,并开口劝说。

刘嫖眸色一冷:“偃儿,本宫宠你,可不代表你可以管本宫的事。”

男子一惊,慌忙跪下:“请公主恕罪,是偃多事了。”

刘嫖笑:“起来吧,以后记住,有些话该说,有些话它不该说。”

“诺。”

几天后,许是连太医都诊治断定陈午是没救了,刘嫖这才派人通知阿娇。

刘嫖打发掉看护陈午的丫鬟,看着已经病入膏荒的陈午,靠在床柱上微微出神。

当年,怎么就一眼相中了他呢?刘嫖陷入回忆。

当年母后还只是皇后时,拉着她向她介绍长安城里的世家公子,并催促她挑选一个成婚,他的画像便在其中。只是略略的看了一眼,可她偏偏记住了他。

后来,她坐在马车上穿梭于长安街。在街上,她看到他和一个女人相携走在一起,男的俊逸女的美丽,说说笑笑,那么和谐。和谐到有一种让人去破坏的感觉。

母后再次提出要她选驸马时。很突然的,他的样子出现在脑海,他们也不过是有一面之缘,而且还是她看他的。想到他和那个女人,她很恶劣的对母后说了他,母后虽然诧异却也应下了她。第二天,她便收到父皇赐婚的圣旨。

他娶她的那天,她派人打听过了,那天同他走在一起的女人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丫鬟,可就在他接到圣旨的那天,为了不让他抗旨跳湖自杀了。

婚后,他对她很好,好到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无论她怎么做都走不进他的心。她知道,他在怪她,间接的逼死了他心里的那个人。

最终她妥协了,因为成亲几年,她都没有孩子,她主动替他纳了严氏和李氏。而他偏宠李氏,也不过是因为李氏长的很像他心里的那个人罢了。

陈午额角冒着冷汗,虚弱的醒来,迷糊的看着床边的影子,低喃:“欣儿是你么……。”

刘嫖听到了,微微闭眸,到了这时,你才敢正大光明的想她吗?你终究忘不了她啊,三十年了你也没有原谅我啊。刘嫖再次睁开眼,神色一片清冷:不管怎么说,我唯一要谢的就是你能给我阿娇这么好的女儿,虽然你一天父亲的责任也未尽过。那么,就这样吧,不管你原谅与否,我都不在意了,你……好自为之吧。

刘嫖起身,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陈午,然后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

陈午呢喃:“欣儿,对不起……我不知在什么时候爱上……馆陶……了。”

然而,那个人终究是没有听到,错过了终究是错过,并不是谁的过错。一门之隔,便是万里千山。

阿娇赶到侯府时,陈午恰巧逝世,整个侯府一片浓烈的悲伤。接见她的是母亲的义子董偃。

前世,阿娇只听过他但并没有见过,如今见了这个与母亲有不正当关系的男子,阿娇却有觉得理解。

董偃与父亲的气质很像啊。

“陛下,娘娘。”董偃恭敬道:“公主身子不适,没能出现,就由偃代劳。”

刘彻点头,拉着阿娇问:“先去玉菱阁么?”

阿娇看着满府的白布,叹道:“先去看看我父亲吧。”

灵堂里,陈午的几个孩子都在,孙辈的昭平、昭华也在。

见到刘彻和阿娇来了,众人慌忙行礼,刘彻挥手示意。阿娇看着躺在棺木里的父亲,有些茫然,心里很复杂,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在里面呆了一会,阿娇便出来了,见阿娇脸色不好,刘彻拍拍阿娇的肩:“去玉菱阁休息休息吧。”

阿娇:“彻儿,我这几日要留在府里陪陪娘亲,你先回宫吧。”

刘彻点头:“好,娇娇你要注意休息,别累坏了自己。”

阿娇进了刘嫖的院子,发现她恹恹的躺在床上,她看到阿娇进来,从床上坐起来,让阿娇也坐过来。

阿娇依言坐过去,刘嫖问:“看过你父亲了?”

阿娇点点头。

刘嫖叹道:“他去了也好,活着的时候想着她,去了倒是可以与她团聚了。”

阿娇没有问她是谁,这个她也许就是父母感情平淡的原因吧。

阿娇在堂邑侯府里呆了几天,陈午也顺利入土,阿娇见刘嫖的情绪还好,便回了未央宫。

同刘彻一起用完晚膳后,阿娇奇怪道:“彻儿,你怎么了?今天怪怪的。”刚刚吃饭时,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彻神色复杂的看着阿娇,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苦笑道:“没什么,娇娇你多心了。”

“真的么?”阿娇抬头疑惑的看着刘彻。

刘彻微微撇开目光点点头。

阿娇见刘彻的表情便知道他定是有事瞒着她了,在一起这么多年,她熟悉他的任何一个动作表情。

“没事就休息吧。”阿娇点头,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逼问了,因为她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

两人躺在床上,刘彻沉默了许久道:“娇娇,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的宠幸了卫子夫,你……会介意的吧?”

阿娇一顿,心里突然的一疼。原来他的沉默和卫子夫有关啊,想来,王太后又催他了。“不会,彻儿,我说了即使你宠幸了卫子夫我也不会介意,你需要一个皇子不是么?”

刘彻搂紧阿娇:“我要你介意。”如果你知道了,我的娇娇,你可以和我大闹一场吗?你可以和曾经一样,和我大吵大闹吗?

“好吧,我介意。时辰不早了,该睡了。”刘彻,既然你需要的我介意,那我就介意吧,这不过是两个字而已。

第二天,王太后派人来请阿娇到长乐宫小叙。

王太后看看阿娇,意有所指道:“阿娇,你嫁给彻儿已经有十年了吧?”

阿娇点点头,是啊,从景帝后元三年她嫁他为妻,到如今元光三年,真的有十年之久了。

王太后继续道:“这十年内你都没能为皇帝生下皇嗣,若是在民间,那么丈夫是可以休妻的。”

阿娇挑挑眉,看向王太后。若是以前,她听到王太后说这话,定是会与她翻脸。如今她只是好笑,王太后想与她说什么。

“作为皇后,你不能总霸着皇帝,既然自己生不出孩子,那么你就该主动为皇帝纳妃,让彻儿有皇子。”

阿娇笑:“母后,阿娇从来都没有不让彻儿纳妃。平阳公主送进宫的美人,阿娇可是一个不少的给安排到位了,是彻儿自己不愿意,阿娇也不好逼他啊。”

王太后脸色一冷,儿子也不知道是中了阿娇的什么蛊,明明只是为了登基才娶她的,怎么会这么在意她。

王太后:“那哀家再为彻儿纳妃时,你可别阻止啊。”

阿娇勾唇,这就是你的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