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拜访了长嫂隆虑后,见她满脸的愁容,细一问,才知是在为昭华的婚事。
“如今你在府里,那丫头才没有到处乱跑。她都已经十六岁了,为她挑了夫家,她不是嫌弃这个就是嫌弃那个,真是让我头疼得很。”
阿娇沉默了半会问:“是不是昭华有喜欢的人了?”
“这……。”隆虑顿了许久道:“许是吧,我知阿娇你也疼她,不若劝劝她,我们陈府门第虽高,可若她真的喜欢,我也不会反对。”
“嫂嫂放心,有时间阿娇会与她谈谈。”
午后,昭华带着陈睿疯了一天,终于归府,阿娇看着他们两人满头的汗,哭笑不得,连忙吩咐丫鬟为他们打洗澡水。
换了一身清爽的女装,昭华笑嘻嘻的扑到阿娇身边坐下道:“睿儿真是个鬼灵精。”
阿娇拍拍昭华道:“你娘说,你越来越没有女孩样了,整日男装打扮,干什么去了?”
昭华嘟唇:“姑姑什么时候和娘一样爱操心了。”
阿娇道:“是担心,你已经十六岁了,是个大姑娘了,没有想过自己的将来吗?”
昭华一顿。
阿娇见此,便知道有戏:“怎么?不能同姑姑说么?”
昭华抿抿唇道:“是曹表哥啦。”
“平阳的儿子曹襄?”
昭华点头道:“陛下为曹表哥旨婚后,曹表哥就来找过我,他说……说是喜欢我,可是姑姑,我只当他是哥哥啊,而且……而且,姑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昭华迷茫的问。
阿娇也跟着迷茫了,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她也不知道。前世,她的人生里只有刘彻,她把对他的感觉理所当然的当成了喜欢,可是……如今她不禁迟疑,那真的是喜欢吗?会不会只是因为习惯了他的存在,把习惯当成了喜欢?
这一世,她经历了阿洵的深情,霍然开朗,原来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样一个人,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温暖。
“喜欢一个人啊,就是你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任何事,你甚至愿意为他去死。”他就是这样,为了她不惜失去了生命。
昭华懵懂的点头,微微的抿起唇,原来这就是喜欢吗?那么她也算有吧……
阿娇见昭华这样,心知她恐怕已有意中人,开口问道:“那是个怎样的人?”
昭华俏脸一红道:“他,他总是吹雷自己要当一个大将军,事实他也是一个带兵的能才。他性子桀傲,不喜欢受人约束。”
阿娇抿唇道:“总之他是昭华心里最好的,对吧?他是谁?”
昭华一愣,随即道:“姑姑,我不方便透露他的身份,等到了适当的时候,我再告诉姑姑可好?”
“好,但是不要太久哦,因为你娘也在担心你啊。”
公主大婚那日,从未央宫到平阳侯府这一路都很热闹。大婚过后,这一带也平静了。
阿娇趁着这热闹劲过去了,也带着陈睿出门。
清灵他们带着赵老夫妇一起住在长安城的北面,那里靠近市集,开市时他们也好早早赶到,那也不错。
阿娇带着陈睿到时,赵易已经去了他们家开的酒楼了。
“娘娘……。”清灵连忙迎阿娇进门,阿娇问了赵老夫妇和郭家兄妹的情况,倒也放下心来。
清灵如是道:“奴婢送了昀儿他们一起去了学堂。”
阿娇道:“若是有什么困难,只管到侯府传话,知道吗?”
清灵点头。
阿娇似想到了什么,让陈睿自己留在这里,然后带着清灵出门。
看着阿娇推开以前的那个宅子的门,清灵惊讶道:“娘娘,您恢复记忆了?”
阿娇点点头,带着清灵进去。那条暗道在她当初离开时,便已经将它堵住了,阿娇此次来,不过是寻找被她多年前藏在这里的东西。
宅院里有一棵松树,阿娇记得当年她就是将东西埋在了树下。清灵见阿娇看着树根出神,在墙边拾了小木棍给阿娇,阿娇勾唇,接过清灵手中的木棍,蹲下身子开始挖。
“娘娘,您在下面埋了什么?”清灵好奇。
阿娇回道:“自然是有用的东西。”木棍触到一处硬物,阿娇挑开四周的土,清灵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只是连忙递上自己的手娟。阿娇用手娟裹着东西,将它擦干净,然后拿了出来。
“这……这是虎……。”清灵看着阿娇手中老虎形象的东西,惊得说不出话来。
阿娇点点头,将虎符放进怀里道:“这是外婆过世前给我的,可以调动皇城禁卫军。”刘彻没有这一枚虎符,所以他只能安排任务给禁卫军,却调动不了的。
外婆曾对她说过,在未央宫里,皇后并不算什么,只有太后才是真正的一国之母。外婆说:“娇儿,这是一条艰辛的路,一但停下,便是万丈深渊。”阿娇细细的抚摸着虎符,外婆,阿娇曾经偏离了这条路,因为没有万丈深渊,所以阿娇又回来了。这一次,阿娇会做给您看,为了您的期盼,也为了阿娇唯一的儿子。
“娘娘,您这是……。”
“清灵,你知道吗?外婆说,长乐宫在等着我入主。”
清灵一骇,长乐宫之主,向来都是帝王的母亲所住的,娘娘的意思是?
阿娇勾唇:“放心吧,我不会篡位,我的睿儿是最该得到那个位置的人选,我会让睿儿正大光明的登基。”
阿娇取完东西,便带着陈睿一同回了侯府。刚进侯府的门,就有奴仆上来道:“娘娘,陛下过来了,正在玉菱阁等您。”
阿娇不高兴的蹙起秀眉,拉着陈睿往玉菱阁的方向走。
到门口时,阿娇便让陈睿回自己房间去,然后自己推门进去。
阿娇进门时,刘彻正在四处观望。见到阿娇进来:“我好久都没有来过阿娇姐的闺阁了。
阿娇瞥开眸光道:“陛下来,可有什么事?”
刘彻愣住:“阿娇姐,你不是都记起来了吗?还有阿娇姐去了哪里?”为什么还要唤他陛下,他听着无端觉得刺耳。
阿娇心知他的意思,却故作不知,岔开话题道:“陛下还怕阿娇再次逃走不成?”
刘彻一滞。
阿娇也知自己有些过激,轻咳道:“陛下说,在新年之际要为睿儿记上皇谱?”
“是。”刘彻点头。
“那么……陛下准备让睿儿以什么身份面对天下之人呢?”
“自然是……。”刘彻顿住,陈睿的身份极其尴尬,他是阿娇所生没错,若单凭这一点,封陈睿为嫡长子倒也没什么。可关建在于,阿娇“已故”,陈睿只是赵忘忧的儿子,那是万不能封为嫡长子的。刘彻看着阿娇似笑非笑的样子道:“娇娇且放心,睿儿是我们的嫡长子,绝不会该变。”
听着刘彻这么肯定的话,阿娇万分诧异,他定是有什么办法解决了。阿娇点头,既然他向她说了,睿儿是嫡子,那么她倒也不怕他会改口。
“娇娇,你在侯府也住了些时日,该同我回宫了。”刘彻拉住阿娇。
阿娇有些不自在的甩开他的手,勾起唇:“你的女儿已经嫁了,我然是要回去的。”
“……。”
一路车撵畅通无阻的进了未央宫,在宣室殿门口停下。阿娇拉着陈睿率先下车,可刚下车便愣住了。宣室殿门前,那个同她一样身穿着一袭红衣的女子正挺着四个月大的肚子翘首盼望。女子见到她下车的那一刻,精致的脸瞬间惨白。女子那双像极了她的凤眸里,泛起点点泪光。
不知道为什么,阿娇看着眼前的女子,就无端的想到了前世的自己。那一年,她也是一身红衣,站在未央宫门口,等待着一夜未归的他。最后等来的是什么呢?她点点额头,是了,她等到的是,他一脸温柔的扶着卫子夫下车的场面。那时,她想,她的脸色也如眼前的女子一样惨白吧,不过她可不会像这个女人一样,强颜欢笑。
“臣妾见过姐姐。”李妍轻轻弯膝,唇角带着一个完美的笑容,粉嫩的颊上,出现两个迷人的酒窝。
阿娇挑眉:“姐姐?”
李妍抚着小腹道:“姐姐虽然近日才进宫,可是跟着陛下的时间却比妍儿久,不然也不会生下殿下。再说……姐姐的年纪也比妍儿大,妍儿更应该唤一声姐姐啊。”
阿娇听后,不怒反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凤仙蔻丹的甲在身侧的衣摆处挽了个花形复又挑起,凤眼微抬、丝丝缕缕淌出淡淡妩媚,以及冷意。这个李妍倒是也不简单啊,嗤笑一声道:“若是这个原因,本宫倒也敢认下你这个妹妹。你不说原因,本宫还真不敢认了。”
陈睿本是听着这个眼前有点像娘的女人说话有点阴阳怪气,便有了使坏的心思,可听娘的反驳,不由问:“为什么?”
阿娇勾唇道:“因为你的长公主外婆只收了娘这一个养女,若无端被人唤了姐姐,大家岂不是会误会了长公主又多收了一个,这要是传到了公主耳里,娘可是担当不起的。”阿娇一顿,又厉声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和侯府攀亲的。”
“噗。”陈睿喷笑,他还不知道,娘反讥人的本事这么高。
“你……。”李妍也是个聪明的人,前阵子王美人的事,她也听说过了。那件事后,她也不会再傻傻的以为,眼前的女人,真的是什么陈府的养女,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前皇后。
阿娇领着陈睿向椒房殿的方向走,复又停下道:“忘了告诉你,你的陛下去了校场,可能很晚才回来,你可不要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