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落日传说
1681800000081

第81章 金色的发带

在她的脸上我看见了她的惊讶,激动,悲伤还有思念。各种复杂的感情掺杂在一起,让人猜不透此刻她心中的想法。

一阵风猛烈地从窗口卷入,吹起了我们桌上的书本纸张,教室里一阵凌乱。她抬手挡着风眯起眼向窗外望了过去。那一刻我看见了她那双眼睛,宛如深海的黑珍珠般泛着幽幽的光芒。

她顶着风跑到了窗边,向外张望,似乎在风中寻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不远处对面的教学楼天台上,风在这时小了下来,她扬起的黑发缓缓落回了瘦弱单薄的背上。

宁静、平和充满希望的阳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仅仅是看着她微笑着的侧影,我便感到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填满了胸臆。

她在看什么?我不由顺着她的目光凝望,在目光所指的方向终点,我看见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拥有绝代的身姿,俊美的容颜;

拥有堪比子夜的长发,灿若星辰的紫眸;

拥有猫一般的慵懒,玫瑰那般的冷傲。

如此这般的,一个男子。

此刻的他正慵懒地坐在天台的边缘,半支着下巴歪着头静静地看着这边的她。沐悠老师伸出了手,像个等着父母来牵走她的孩子,而凝视着他的眸子也不曾从他身上移开。

他淡淡笑着,缓缓站起了身。他向前踏了一步,如履平地般静静站在了空中。我揉了揉眼睛,老半天也不敢相信这么神奇的事情,竟然就这样发生在我的面前。

他一步步缓缓向下走来,仿佛在踩踏着一级级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阶梯。

他终于握住了她的手,非常轻松地将她向上温柔一提,抱入了怀中。她仰头看着他的脸,伸手想要去触碰,似乎只有摸到了眼前的一切才会是一个不会再次破灭的梦境。

他牵着她的手,从窗台轻轻跃下,黑色风衣包裹着他们,在空中旋转坠落,缓慢的就如两只一黑一白的蝴蝶在花丛中嬉戏追逐,上演着一场华丽的舞蹈。

阳光透过密密的叶子穿了过来,在草地上留下了斑驳的光点。

我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出声打破了这样一份唯美的气氛。

一切都仿佛静止了,如此美好,如此优雅,如此美满。

“他回来了。”乔伊不知道在何时来到了我的身边,轻轻自语。

“嗯?”我猛地回过神,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然后我猛然意识到那个男子长得跟我们的荣誉副校长一模一样啊!只是他的气质却比坏坏的副校长好多了。

乔伊看着我茫然的样子轻轻笑着,扭过了头,目光投向了不知在何处的远方。

这是一个传说,关于追求和寻找,关于那些已经消逝,却又未曾消逝的东西。

抬起头,今天的天空,微蓝。

——End。

已经有五十年了吧。

他望着温柔蔚蓝的爱琴海,眼前似乎又出现那张已经有些模糊的脸,耳边好像又传来少女顽皮的声音:阿波罗——大人。

他转身,走到伊瑞克先神庙里。那里有一对雕像,是他对她最深刻记忆的写照。

……

记得那天,老人才雕了一半她便睡着了,脑袋垂死挣扎般几点,终于还是靠在了他的肩头。

他愣了愣,然后看似无奈地笑了笑,挪了挪身子,让她有更舒服的位置可以靠着。老人看着他,了解地微微一笑,放轻了雕琢的声音。

他报以感激一笑。

那天,他和她,只是普通的一对。

他希望能拥有定格时间的能力,让那一瞬化作永恒。他忽然发现轻轻的凿刻,均匀的呼吸相交织的声音是那样动听宛如仙曲。

不,那纷争的天界怎会有这样的妙音!暗处的斗争,早已污浊了空气,他眼中微微闪过失望,叹了口气侧过脸看到了睡得正甜的她。也只有新生的她,才会这样出淤泥而不染吧。

她的淡色长发微乱。爱琴海的风也多情,抚过她的脸颊,带起长发,丝丝缕缕和他闪耀着太阳般辉煌光芒的金发纠缠在一起。

不知为何,他的心猛烈地颤抖了一下,撒金般的光芒在纤长的睫毛上一闪。

她很快就要走了吧。他心中猛地又是一扯,他微微颦起了眉。

奇怪,他的心生病了吗?

他的手抚上心口,他跳地好快。

老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关心问道:“怎么了?”

他摇摇头,微微一笑:“谢谢,没事。”

但是当他低头看着她是,他金色的眉峰再次皱起。

她的出生,是作为一个工具。

她拥有最最完美的一切,但是,她的毁灭也只是神的挥手一瞬。她就好象夜间悄然开放的一枝昙花,美丽的新生,注定会被人们所注目,注定会有辉煌瞬间,注定会有宜人的馨香,也注定——会走向毁灭。

她的命运早就被诸神定格,

她只是神无聊的竞争的产物。

她……

让人心碎。

每次看见阿弗洛狄忒还有阿尔缇弥丝在她身边教这教那,都看见她们眉宇间微微的不耐。她们甚至在壶中装如此烫的水,看见她轻咬嘴唇,默默忍受,一边的他,真的好想冲上前打掉水壶,看见她那白皙的手已经被烫到通红,他真的……心疼。

但是他不能,他不能保护她,不能让她不离开,不能让她不去人界,不能改变她终于还是悲惨的命运。

他也是神,他甚至也是折磨她的参与者之一。

为什么阿尔缇弥丝如此讨厌她,要将她提前赶走。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他在怀疑,那个纯真的潘多拉已经死了。

他回到自己的神殿,拿出了以前不经意割下的发丝,轻念咒语,将它化为一根金发带。他抬头看着天,如果不能……那么请让他尽最后一份力去保护她吧。但愿这从他身上分下来的发丝能代替他在她身边,默默守侯,默默保护她。

……

她回来了,但是宙斯已经下令赐她毒酒。不敢去看她,她……也不会愿意见到他吧。

“阿波罗,你还不快去!潘多拉,已经……”阿尔缇弥丝忽然出现,叫嚷着让他去。他迟疑着,为什么,阿尔缇弥丝……不是很恨她,很讨厌她吗?

他看见阿尔缇弥丝的眼中盈满泪水:“宙斯真的杀了她,用的是让她形神俱灭的魔药……我真的……不应该这么快赶她走……”她抬头,看着他,“哥哥,你快去吧,我知道,你爱她。”

爱她?

是吧?他爱她。

为什么他现在才明白。

她已经要死了……

他狂奔,在神庙靠海的那角停下。放下横抱着的她,他终于开口:“潘多拉,我们到伊瑞克先神庙了,这是爱琴海,我们……来过的。”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睁开了眼,抬起头看到他的脸不由一笑:“阿波罗——大人?——”

他抱着她,低下头,晶莹的泪珠,潸潸流下。泪水滴在了她的脸上有些烫。

“你哭着,真难看。”她牵起僵硬的笑容,她明白他不适合哭。他听着她的话,又哭又笑。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的手好凉……”

“要死的人,都这样。”她眨了眨泛酸的眼,看着他。他沉默了,泪无声涌出,浸润了她的手,还有手上的金发带。她的目光转向左手上的金发带:“一直,没用过。”

他轻轻解下发带:“那么,下次见面时,送给你。”

她笑了也哭了:“没有……下一次了。”

“相信我,有下一次。”

她闭上了眼,累了,倦了,散了。她的身体忽然闪耀出银光,一声脆响之后,她的身体颜色迅速变淡。定格几秒,那水晶般的身体终于散碎,化作无数水滴飘散,纷纷汇入爱琴海中。

她的余温似乎还在他的身上。

他收回僵硬的手,浅紫的衣衫上有着斑斑驳驳深浅不一的水渍。

是她的身体,还是他的泪?

他,不知道。

潘多拉,你还是走了。

……

金色的发带,

但愿你带着我还未传达给她的,

告诉她,

我爱她。

——End。

他缓缓翻开书页,台下的学生们立刻安静了下来,静静等着他开始上课。

许多年前他也未曾想过,他竟然能够活到这么长久的岁月。捏起白色的粉笔,习惯性在桌上轻轻点了几下,留下浅浅的白色小点,然后在备课本上看上几眼后,他抬起头,扬起他惯有的温暖笑容:“Classbegins。”

学生们整齐的起立,问候,坐下。

再一次开始日复一日过着他单调,却又有趣的生活……

收拾好教材走出教室门,跨出门口的一霎那,教室中沸腾起来。微微叹息,沃德有些苦恼,怎么样才能像沐悠和迪洛斯他们那样,和学生打成一片呢?他的学生们,似乎都特别怕他呢。

“喂,别看沃德老师这样温柔,他可是我们学校的校长哦!”

“什么?他是校长?啊,那可真是个大人物呢!”

开学的第一天,低年级的孩子们总会被高年级的学生们“指导”,往往开口第一点便是这个看似温和的校长。回忆之镜的校长是个神秘人物这点在外一直有风传。

“啊!”凄厉的尖叫从阴暗的实验楼中传出,楼道中的白衣女子披散着头发,如同没有脚般飘了过来。吓得摔倒在地上的女孩子惊恐的瞪着她,抖如筛糠。

一道火红的光芒闪现在他的面前,清淡的青草气息涌入鼻翼。她的视线被一个修长的身影遮住了,同时也阻挡了那个鬼影,带给她一丝安慰。他微笑着看着她,仿佛完全忽视了身后的女鬼。伸出手,似是要拉起她,浅浅笑着问她:“怎么样,你没事吧?”

“你,你的身后!”女孩子一愣之后立马提醒他,他不以为然的伸手在虚空中抓出火色长剑。没有转过身,只是随手向后一刺,那个白色的身影便破碎成了千万道白色布条,消失不见。

“没事了,你是新生吧。没有带校徽在学校内活动很危险的,如果遗失了快去学生会补办吧。”

温和的外表、人畜无伤的笑容,这个受欢迎的校长在帮助学生们一次次脱离灵异事件后,变成了宛如被供起来的神一般的存在。

学生们敬爱他,不敢在他面前过多言语。

他的课从来没有人旷课,从来没有人考出过不及格。第一也许是因为进入这个学校的学生天赋实在是高,第二估计就是因为教这门课的是校长大人了。

走到办公室刚坐下来拿起茶杯,一个青春充满朝气的身影就拽着哇哇大叫的男子闯了进来。比起初见,她已经成熟了许多,但是那份让他心动的纯真却从未因为她经历的世事纷杂而流失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