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落日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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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不带人间气息

又看向那个没有素质,看不懂“请勿喧哗”几个字的男子,沃德微叹气,放下杯子,揉了揉额角知道自己的休息时间,又要被一些杂事占去不少了:“他又做了什么了?”

女子灵动的黑色眼睛望向了他,伸出手在凯米尔背上狠狠戳了一戳:“这家伙欺负学生,被我歹了现行。”

凯米尔哇哇大叫着:“不是啊,明明是迪洛斯他阴我,害我在学生面前丢脸……”

沃德再次叹息:“行了行了,你又没有证据证明。”

凯米尔闻言瞪着他半天,然后一顺口就顶回去:“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沃德摊手耸耸肩:“你又不是第一次这样说了,每次都拿不出证据。”就凯米尔的脑筋,想要抓出迪洛斯的阴谋简直是难如登天。

这一点,所有的教工职员都明白。

于是此起彼伏被迪洛斯老师欺负,被沐悠老师抓住,被校长大人扣工资的凯米尔成为回忆之镜劳动力最大却最穷的教员,加保安人员。

将愤愤不平,第N次扬言要抓住迪洛斯小辫子的凯米尔丢出门,沃德仰起头看着她向她温和一笑:“下一节课没课吗?”

她点头,皱着眉似乎还在为凯米尔和迪洛斯的事情苦恼,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是呢,这个星期下面几天都没有课。”

低头望着杯中沉浮的碧色茶叶,沃德轻声问她:“他……还是没有醒来吗?”

她纤长微翘的睫毛狠狠一闪,然后她移开了视线,不再望着他。叹一口气,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是的……已经,五年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她转身走出门远去的背影,紧紧握着瓷杯的手指微微泛白。

五年,我等你又何止十个五年呢。

然而我,终是来晚了一步。你已经成为和他并肩的风景,而我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的、守护着你的骑士。

尼——

黑暗之中,低沉而分不出性别的声音轻轻呼唤着什么。

尼伯——

他轻轻皱起眉毛,似乎在睡梦中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召唤和侵扰。

尼伯龙根——

一阵晕眩的感觉笼罩住他,他仿佛被扼住了脖子在漩涡中被一只僵硬冰凉的手拽着。再次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冰冷黑暗的森林之中,唯一的亮光和温暖是身边的那一小丛“哔啵”作响的篝火。

扭过头他看见自己的身侧有一个佝偻的身影,披着残破的暗色斗篷,将脸深深隐藏之下,只露出满是皱纹的嘴。

她张开嘴露出泛黄畸形的牙齿,粗噶的声音让他甚至有些难以分辨她的性别:“你可还记得我?”

在认清来人后,他戒备的态度放松不少,手无意识抚上项间的那枚带着血丝般花纹的红黑色宝石。点点头,他回答道:“记得。”

“跟我去见一个人。”

尚未等到他应声,诡异的光波便包裹了他,意识模糊了下来。

一片刺目的白让刚清醒睁眼的他再次闭上了眼睛。慢慢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纯白的世界中,他漂浮于空中,在他的面前是一面破碎的金色镜子。

“我借那位神的力量,向你展示这一切——而这些,都是我欠她的。”那个佝偻的老巫婆的身形一点点舒展开来,连同她那破败不堪的斗篷,一起舒展开来。斗篷下的她……仿佛正在变年轻。

眼前金色镜子的镜面缓缓晃动起来,他被拽入了镜面。

落地,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诡异的半透明,而身前的那对年轻夫妻,女子手中抱着一个婴儿,他有着柔软的红色头发,一家三口笑的温暖而温馨。

他知道他们并不能看见自己,却见那个少妇向他这里望了一眼。他不由哆嗦了一下,看向她,却发现那竟然是一张让他感到如此眼熟的脸。额角不由一跳,这张脸分明就是沐悠的!

他听不清他们说话,任由自己的身体跟着他们转移。他望着那个少妇脸上温暖的笑容,突然觉得头很疼,似乎有什么要破壳而出——某些被他遗忘了在了脑海深处的东西。

还是那对夫妇,他们在森林边的小湖附近散步微风拂来阳光下的湖面闪着粼粼波光。突然有一个穿着黑斗篷的年轻女巫从森林中逃窜出来,鲜血淋漓的脸上有着几道深深的伤口,而她的身后则是一只暴怒的棕熊。

男子立马将少妇护在了身后,拔出佩剑似乎在等待棕熊的到来。女巫终于体力不支而倒下,棕熊追赶上了她,眼见那只爪子就要向她拍去!

男子的长剑流光溢彩,轻巧一旋之下的力量却不容小觑,棕熊的那只爪子瞬间被斩断,掉在了地上,热烈的血液喷洒而出。

棕熊哀嚎一声,更加愤怒的攻向了男子。暴怒之下的熊的力量不知道增强了多少倍,长剑和爪子摩擦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男子渐渐有些不支。少妇见状腾出一只手,纤白的手变化挪移,捏出一个个奇怪的形状,她奋力道出一声:“破!”

一个个奇怪的蓝色光彩图腾释放而出,向棕熊袭击而去。明明看似温和的东西却带给它强烈的撞击。棕熊被那一圈圈光晕撞开,连连后退,口中溢出鲜血。从喉咙里咕噜出几声之后便轰然倒地。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男子上前扶起了那个昏迷的女巫,将她带回了住处。

画面一转,那个少妇站在那个女巫的身边,女巫躺在床上,面容上充满了纵横的疤痕,狰狞恐怖,分明已是破相严重。然而少妇轻轻挥手之间,她的面容已经恢复——或者说是变成了另外一张脸。那张脸与少妇的一模一样。

女巫醒来,面对着镜子,镜子中印出的是她和少妇两人的面容。如同双生花那般,美丽、耀眼却充满了诡异。少妇絮絮叨叨在说着什么,女巫眼中有些感激,却也难掩失望。

少妇和她的丈夫被家族的人欺负,女巫不顾两人的告诫顶着少妇的脸出现,用巫术惩罚了他们。他们找来了神殿的神父,女巫被神殿中的守护者追杀。

之后为了救下女巫,少妇和她穿着一样的衣服分成两路逃跑。而最后少妇被当做了女巫,被教会抓走,处以火焚之刑。男子与女巫来不及赶回,等到回来之后,留下的只有那一捧灰白的骨灰。

受不了爱人的离开,男子在将孩子交给了她,然后借口支开了女巫,偷偷跑到了湖边抱着少妇的骨灰自尽。

女巫返回时发现自己的两位恩人都已去世,当下心中懊悔万分。她踏遍北欧大陆,终于得到了传说中的永生之石——尼柏龙根之心。

然而得到后她发现原来尼柏龙根只能让活着的人永生,却不能让死去的人重生,悲伤之后她将尼柏龙根交给了他们的孩子。

镜像消失,沃德看着身前那个满面泪痕,看似沐悠却并不是她的女巫,终于了然为什么她会将这块宝石交给了他。

“请你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代替你的父母,经历一场精彩多姿的人生。”女巫望着他,似乎在吐露着她多年以来的心愿。

沃德点头表示理解,低声叹息:“多谢你的好意……我想我的父母,他们也是自愿救你的,你不必如此内疚。”

那时的他,并不明白,永生不灭,是一种何等残忍的诅咒。

女巫垂下眸,紧紧抿起嘴唇:“可是你们的家族,却从未放弃迫害你们。从你的父母到你,他们永远都不会放过你们。而我能做的,也只剩下这么多,我马上就要离开。”

“离开?”沃德重复了一遍,有些不解的望着她。

女巫向他暖暖一笑,然后她的身影渐渐破碎,化作了闪亮的颗粒,然后飞向了那面破碎的金色镜子。他来不及再问她更多的问题,她就这样以这种奇特的方式在他的面前消失不见。他愣愣的看着那面镜子,忍不住伸手触摸,却从镜子中看见自己身后出现了一个男子。

冷清、安静,仿佛不带一丝人间气息。黑色长发静静流淌而下,仿佛一条蜿蜒的河流;冷漠的双眸仿佛看清了一切爱恨情仇,红尘繁华。

“你是谁?”他转过身,询问着那个让他感到几分不安的男子。

“遗失,恩怨,孤独。”他微微张开嘴,吐出三个缠绕着他一生的词语。然而那时的他,却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雷克斯那边的情况如何?”沃德一边褪下染上奇异的红黑色血液的白色皮质外套,换上干净的衣服,一边步伐匆匆的走向庄园会议室内。

虽然刻意隐藏,但是他身上的那份肃杀之气还是让旁人害怕,替他拿着染血外套,面容依旧略显稚嫩的金发男孩低着头不敢看他,如实回答着他的问题:“根据情报,这次的埋伏失败让他们失去了很多的优秀战斗力,让他们元气大伤。短期内不可能再次派出吸血鬼攻击人类。”

沃德点点头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推开会议室的门,原本正在高谈阔论的一帮贵族子弟,纷纷安静下来。

红褐色的眼眸在屋中巡视一圈,然后他冷哼一声问道:“谁来跟我解释一下维的事情?”

他问话的声音非常轻,却宛如洪钟般一下一下敲到了他们的心中。素质不好者甚至因为这句问话而流下了冷汗。

于他有恩的,早已退离家族的隐世神官维,在昨日被人谋杀,这个消息连他们也才刚刚收到,却不知这个刚外出完成了艰巨任务的族长是怎么得知的。

“我想你可以给我一个回答?杰西卡。”他微微仰起头,眯起眼睛看着那个低着头的亚麻头发男子,宛如相中了猎物的豹子。

男子哆嗦着嘴唇,然后闭上眼打算放弃一切般回答他:“他的妻子Violet是吸血鬼!”

哗——会议室内的人突然沸腾了起来。的确,哪怕维已经离开了猎人家族,但是他的身上依然流淌着安鲁斯的血液,怎么可以去娶一名吸血鬼为妻?

沃德的呼吸忽然粗了起来,他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他滔天的怒火,用冷然的语调问他:“你知道什么叫做吸血鬼吗?”

所有人都觉得他此刻问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杰西卡。他甚至忘了对他的害怕,望着他回答的语调带着些困惑:“以血为生,害怕阳光,永生不老,残忍……”

“够了。”沃德打断了他的话语,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那么请你告诉我Violet符合了几点?”

“她……”杰西卡竟然一下子被问住,的确他没有问清楚状况,仅仅是看见她和另外一个女性吸血鬼有来往,并且同有一双血色的眸子便草率确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