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账本——又名,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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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作者,A.酒阳、袭广文

我从派出所出来,骑上车,回头看了眼派出所,这时老歪正在受讯呢吧。老歪上初中的时候,就爱招猫递狗(儿)。就是一个敢招事(儿),不敢扛事(儿)的主(儿),所以大家都不爱理他,今天这个结果,就是对他常年偷机取巧、浑水摸鱼、挑事(儿)闹事(儿)最好的报应。

我边想边骑着车,直接回到了三伯家。到家后,放好自行车。我一步一个台阶,上了三楼。走到门前按了下门铃,“三伯,我回来了。”

“侄子回来了,等着啊。”

三伯把门打开,我没什么力气地说,“可把我累坏了,外面这风太大了,而且我觉得怎么骑都是逆风,我感觉骨头架子都要被吹散了。”

“行了,快进来吧。”随手关好门,我和三伯边说着边走到客厅。看见梅姨坐在沙发上,我跟梅姨打了声招呼。

三伯说,“东西都送到了吧。”

我点了点头,“都送到了,不过堂哥没在家,我给大伯母了。表姐说,您做的太好吃了,我走的时候她还吃着呢。”

三伯说,“瞧你身上这土,先去洗洗吧。”

“好嘞,三伯梅姨,您们坐着聊,我去洗洗去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回到了客厅。我对三伯说,“我给梅姨,拿点您做的好吃的吧。”

梅姨看着我说,“你三伯做什么好吃的了。”

“是排叉(儿)、蜜三刀和江米条。”

“别的我不要了,你给我拿点江米条吃吧。”

我转身去了厨房,拿一个盘子盛了些江米条。我又放了一个排叉(儿)和几小块蜜三刀,给梅姨端了过去。

梅姨对我说,“我们小时候,吃江米条就是过年。”

“我倒是听父母说过,他们小时候,也是过年才能吃到这些零食。”

梅姨细细地嚼着江米条,不停地点头称赞,“是我小时候的味道。”

我是累坏了,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想动。梅姨吃了两根江米条后,对三伯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两手啊。”

三伯听梅姨这么夸他,有点不好意思了。对梅姨摆着手说,“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梅姨接着说,“你的那个方案,看来是真被张工贪污了。他对老总说的,跟你实际设计的方案,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

“这账我先给他记着,等我找到他以后再说。”

“不必了,这回老总要直接听你汇报。”

三伯马上问道,“什么时间。”

“就这两天吧。”梅姨说道。

“那我只能拿着最初的设计草稿,给老总看了。”

“这应该就可以吧。”

“要是老总非得要成熟的设计方案呢。”

梅姨想了想,对三伯说,“你是准备把张工的事(儿)直接汇报给老总吗。”

“这本身就是张工的错误。”

梅姨摇了摇头对三伯说,“你知道张工什么来头吗。”

“他还有来头。”

“他是咱们公司上面派来的人,你要把事情说了,恐怕老总也不好办。”

“你想的多了吧。”

“我怕到时你的设计方案,会直接被pass掉,这样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我这个干活的,还得要忍辱负重啊。”

“不广是你,就连老总有时也得要这样做。因为手大也遮不了天,为了能够把事做成,就得要学会忍气吞声。”

“凤梅,你现在可不像你大学刚毕业那时候,遇事清脆爽朗毫无顾忌,直率的没谁了,现在......”

“你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吧。”梅姨说道。“我现在世俗了是吧。”

三伯赶紧摆着手说,“不不不不...”

梅姨接着说,“通过这么多年的历练,我都不会直接表露我的观点了。甚至说有些事完全可以不用思考,我都要思虑再三。”

“这跟你所干的工作有很大关系。”

“我不否认,作为公司主抓项目的负责人,我必须要协调好各方面的关系。对于任何一个设计方案,我都得过问,有的还得要亲自参与。你说,我总不能把设计工作当中出现的问题,都向老总汇报吧。那样的话,我干脆就干办公室主任吧。一天到晚事无巨细,婆婆妈妈,我现在都快变成设计组的保姆了。”

三伯听完哈哈笑了起来,“你这话说的有些夸张了。”

梅姨对三伯说,“你们这些人年龄、学历、阅历和专业技能都非常高,怎么一个个做事(儿)都跟小孩子似的,显得都那么天真。”

三伯马上收起了笑容,端坐起来,对梅姨说,“做设计工作的,就应该要保持一颗未眠的童心和毫无顾忌的直率。否则,就不能做出一个完美的设计方案。”

梅姨点着头对三伯说,“我的导师说过,任何一个好的设计方案,都会充分体现出设计者的单纯、专注、憧憬和幻想。仅这个而言,我现在真的做不了设计工作了。”

三伯马上对梅姨说,“不做这种工作,倒使你成熟多了。不像我们都活在半空里,走道(儿)都不稳当。让人家拿我们当长不大的孩子,拨来拨去的。”

梅姨似苦笑着说着,“要不是为了能够照顾我的父母,我真不愿意离开这个岗位。”

三伯附和道,“你刚毕业时设计的一个工厂的方案,我至今都忘不了,突出的主题就是蓝天白云和青山绿水。那工厂的设计图,每一处都体现着一种人文主义和浪漫主义的色彩。虽说没有实现,但是我认为那是一个最最真诚的设计。”

梅姨好像被带到了那个情景之中,用一种温情的目光看着三伯。这一时刻,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可以恋爱了。三伯用一种近似于朗诵的语调,尽说着梅姨的那个设计方案,我都被三伯的声音感染了。

三伯讲述完后,我差点为三伯鼓掌。我觉得,只有对生活有感知的人,才会把一个不是故事的故事讲成故事,让人着迷,令人神往。

梅姨好像没觉得三伯讲完,仍是那样看着三伯。三伯被看得有些慌乱了,赶紧拿起暖水瓶,给梅姨倒了杯水。梅姨这时,才从刚才的沉浸中走了出来,也有了些慌乱,但很快就镇静下来了。

接过三伯递过来的水,用嘴吹了吹,喝了一口,对三伯说,“这水好甜啊。”

梅姨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此时,她品尝到了一种幸福。有可能是被认可所造成的,也可能是,被人挑动了曾经有过的那种情怀。反正梅姨给我的感觉,真的像少女那样,开始羞涩起来了。

她拿起茶几上的一张面巾纸擦着手,好像有些故意掩饰着,她内心的那种慌乱。嘴里轻轻地说道,“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对我说。”

三伯搓着手没有答话。可能是因为有我在的原因,三伯放弃了这次表白自己的机会。我有些后悔了,当时我真应该离开,这只能算给人当电灯泡的一次经历了。

还是梅姨先说的话,“事情说完了,我走了。”三伯没有表示他,让梅姨继续留下来的意思。梅姨穿好衣服拿起包到奶奶屋,跟奶奶打了声招呼。回到客厅对我说,“你好好休息,我走了。”这次三伯,没有让梅姨一个人走,他陪着梅姨走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