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全面战争一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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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同行

天坛山脚下。

原本平静的山麓此时人喊马嘶,几条没有结冰的小溪旁都是取水的义军和随军百姓。

义军在天坛山的山谷中扎营。

一处泉水边,陈浩等人让部下开始取水后,也开始休息起来,北方的寒风以及连日来的长途跋涉,把大家打磨的老了十岁一般。

陈浩揉了揉干裂的嘴唇,然后迫不及待的用水囊打了一点水。

猛灌了口刚从山泉中打上来的清水,直觉一股凛冽的凉意侵入肌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卧槽,这么冰?”随即转头对几位将领说道:“我说这水虽然清澈干净,但是太凉了,解一时之渴便罢了,但以后不能直接喝,传我的令:冷水必须烧开方可饮用!”

“尊命!”

刘锐周云等人收起手中的水囊,行了个礼后各自传令去了。

陈浩看着昏沉的天空,露出一丝忧色。

今年的冬天如同这数十年来一样干冷,冬天下雪下的很少,这就意味着开春之时,土地干硬,耕种难度加大,如果没有足够的灌溉,还会影响后面的播种;同时由于没有冰雪封冻,土地中的虫卵大量存活,极易爆发蝗灾,古代绝收的地方一般都是遭受了严重的虫害。

此时黄河以北的水系大多都封冻了,义军取水很困难,有时甚至需要用火炮朝着冰面开炮,以打碎厚厚的冰层,获取水源,像今天这样喝到甘甜的山泉还是头一回。

只是山泉太冰冷了,直接饮用容易致病,这个时代的人普遍营养不良,人们的体质一般,难以抵挡骤冷和骤热的变化,而且北方冬天的冬天干冷,沙尘极多,为病菌的传播提供了有利条件,明末出现多次大规模瘟疫都与这两方面的原因有关。

而一旦产生瘟疫,凭陈浩目前的经济实力和医学力量,根本不可能抑制甚或者治愈,只有小心的防范。

自从陈浩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一直在挖掘脑子里关于“卫生防病”的知识,原时空的华夏军队有一套完善的卫生制度,他打算借鉴一部分过来,用在义军身上,有许多常识现在就可以用,比如喝开水、吃热食、勤洗漱之类的,还有集中上厕所,集中处理人畜粪便等等,卫生防病关系军民生活习惯的方方面面,是行军打仗的重要事项。

历史上,距离现在几年后的孙传庭,他就曾经在出征前遭遇瘟疫,严重削弱了秦兵战力。

此时陈浩打定主意,在这里多烧些水,然后储存起来带走,喝凉白开总比喝生水好点。

……………………………………………………

吃过晚饭后,义军的将领们一起聚在帅帐之中。

这是一顶蒙古包式的帐篷,空间很大,非常宽敞。在怀庆府休整期间,陈浩遇到了一个常年往来关内外的商人,那个商人见陈浩的部队住宿条件简陋,缺乏必要的宿营用具,感到了商机,便火速从北方运送了一批帐篷,当时陈浩正为宿营问题而烦恼,新兵刚刚招募,营具短缺,这商人正中下怀,大大赚了一笔,其中一顶最高大的蒙古包,据说是蒙古王公用的,被陈浩拿来做了帅帐。

此时夜间苦寒,营级以上的军官二十多人,都在帅帐中端坐,看着陈浩伏案对着一副牛皮地图看来看去。

陈浩对着这副简陋的明代地图看了半天,终于确认这幅图确实只是一副指导旅游性质的地图,上面只有两条江河,几座中原标志性大山,以及几个布政司的首府。

陈浩叹了口气:这年头的地图虽然说不上多好,但也有精致的,康熙年间曾就有人进贡“全與图”,该图篇幅巨大,且制作精细,可惜那样的地图不是在朝廷藏书的库房里,就是在一些世家、将门手里,轻易不会示人,他能接触到的地图也就是这样的了。

“我听说今日有士兵插队取水,虽然没有和百姓动手,但是闹得很不愉快?”

陈浩放下地图,看向帐中诸将,问了一个与地图无关的问题。

帐中端坐的第一团训导官卢毅听到陈浩这话后,主动站起来扛锅:“大帅,卑职麾下第三营确有打水时与流民发生口角的事情,请治卑职治军不严之罪!”

陈浩听了他的主动请罪,反而皱了皱眉,他按下心中的不悦,缓缓开口道:“卢训导官,本帅只是例行询问,并无治谁之罪的意思,这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军法中并无相应处置条款,我也没有下达过相关命令,《论语·尧曰》中有言:不教而杀谓之虐,正是此理”,卢毅仍有些不解,帐中的军官们除了系统军官外,大多都表示不理解,这时的武将大多目不识丁,不通诗书,有很多道理不明白,这也是为什么汉末官军镇压四方,明末官军被四方镇压的原因之一,陈浩并未做过多解释,卢毅低头退了回去。

顿了顿,陈浩又说接着说道:“以后军法会逐渐完善,今天我就先定下一个纲领……”

于是陈浩就把原时空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说了出来,这十一条简单易记,朗朗上口,陈浩命诸葛达记下,择日教授给全军,尤其是“三大纪律”,必须严格执行,军中历来讲究令行禁止,所谓“不令则散,无令则溃”。

军纪,是一支军队的根基,军纪的养成是经年累月的,此时陈浩也只是略作提醒。

强调完军纪后,陈浩便将议题回到“路线”问题上来:“我军此时在山西与河南交界之处的王屋山,南临黄河,北接中条山,再西去就是山西的平阳府,也就是古时的河东……”

说着陈浩又请诸葛达给一群文盲们普及了下河东这个地方的历史以及军事意义。

河东:古代指山西西南部,位于秦晋大峡谷中黄河段乾坤湾,壶口瀑布及禹门口(古龙门)至鹳雀楼以东的地区。《尚书》载“尧都平阳”,有“唐尧故地”之称,秦汉时指河东郡地,在今山西运城、临汾一带,唐代以后泛指山西。

顾炎武《日知录》第三十一卷称:“河东,山西一地也,唐之京师在关中,而其东则河,故谓之河东;元之京师在蓟门,而其西则山,故谓之山西,各自其畿甸之所近而言之也。”

河东的重要性不仅仅在于它地处中华腹心,山、河环绕物产丰富,土地肥沃,人口密集,更重要的是它具有一个巨大的天然盐池。

食盐对于人类的生存、繁衍和发展有着特殊的作用。原始时期,人类的祖先为了自身的需要,总是向有盐蕴藏的地区聚集,休养生息,从而形成部族群落。考古发现的14处原始人类活动文化遗址,就都分布在运城盐池周围50-200公里间大片土地上。

大约距今7000万年的时候,受造山运动的影响,河东地区形成一个大面积的沉积洼地,成为后来的河东盐池。河东盐池南依中条山,东靠安邑,西据解州,周长约60公里,总面积132万平方公里,是上古时期中原最主要的食盐基地。

自黄帝之后,帝尧建都于平阳(山西临汾),舜建都于蒲坂(山西永济),禹建都于安邑(山西运城之北),三地都位于河东盐池附近,就因为河东地区西临黄河,水源不断;北为产粮区,粮食丰足;东侧就是盐池,食盐有余。

古代关于争夺盐铁之利的血腥斗争数不胜数。

直至近代,“川军军阀”和“滇军军阀”就曾为了川南的井盐大打出手,工业革命以来,“盐”作为重要的化工原料,重要性也不可小觑。

鉴于平阳府的特殊地位,可想而知,义军若是这么直挺挺的进入河东,将会遭到盐铁受利者怎样的反抗?

结果不得而知,流贼从来没能成功打进过河东,即便是高迎祥打进山西,也没有用走过平阳府。

一通长篇大论后,看着将领们似懂非懂的样子,陈浩不由失笑,他心道:“怪不得武将被文官耍的团团转,根本一点文化都没有嘛!”

他刚想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门口进账卫兵报告:“大帅,探马有军情禀报

帐中诸将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吸引过去了,陈浩便令探马进帐汇报军情。

探马进帐后看到帅帐在进行军议,犹豫着要不要“屏退左右”,便听陈浩令其直说。

于是探马直言不讳:“大帅,标下探得西南方向有一支数百人的队伍,颇似流贼!”

陈浩疑惑道:“流贼?何以见得?”

探马闻言解释道:“标下曾在卢公麾下平叛,故而识得。”

陈浩释然,又问:“可知哪一部流贼?”

探马断然道:“正是闯贼田见秀玉峰营!”

平叛旧将闻言皆惊:

“李自成麾下大将田见秀?”

“闯贼不是被洪督师灭了么?怎么田见秀都跑山西来了?”

“莫非是秦兵入卫去了,闯贼死灰复燃了?应该速报朝廷知晓,派大兵围剿,流贼之祸更甚于东虏!”

“李自成不会也来了吧?”

……

陈浩闻言嘴角一掀:闯贼?这是遇到同行了?不过,我军脱身之计必应在该部流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