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秘密之旅(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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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蒙马特高地的侦探之旅

孙漪和雅克略有点鬼头鬼脑地缩在某家画廊的窗檐下面,不时提防着过往游客,生怕他们听去只言片语。

雅克全神贯注地听完了孙漪的讲述,问道:“你是说,把我们寻找失窃名画的过程做成作业?”

孙漪点头如捣蒜:“对!我们侦察的每一个地方,我们破案的全过程!”

雅克严肃地说:“这个构思可不简单……”

“我知道。”

“我们会遇到很多的困难、疑团甚至危险……”

“我知道。”

“而且最后我们可能一事无成,一幅画也找不到,还被大人们骂……”

“我都知道!”

“那么,”雅克说,“还犹豫什么?行动开始,蒙马特高地就是第一个地点!”

他俩各自伸出一只手,狠狠互击了一下——这是他们第一次取得统一意见。

“言归正传,”雅克说,“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根布条。你认为,这布条会是个线索?”

孙漪说:“这是重要线索!一根布条出现在亚历山大的帽子里,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因为你看,它实在不太像是从什么人的衣服上扯下来的——亚历山大的同事都是警察,他们会见的是博物馆馆长和穿制服的清洁工、保安,没有人会穿这样的衣服。而且艾莉莎说过,卢浮宫有许多清洁工,天天打扫,这根布条应当就是案发当天留在某个不显眼的角落、在亚历山大四处检查时以某种方式跑到他帽子里去的。其实,它有点像和尚披的那种衣服。”孙漪不知道“袈裟”用法语怎么说。

雅克打趣道:“又是那个会功夫、劈我一掌我就完蛋的和尚?”

孙漪说:“不是!这个和尚一点功夫都不会,而且很胆小,总要依靠和我一样姓孙的猴子来保护……哎呀扯远了!总之当时看到这根布条,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一个女贼,穿着漂亮的大红裙子来偷画,裙子太长,走的时候不小心被扯下来一条碎布——刚想到这儿你就来电话了,我就随手把布条带出来了。”

“嗯,”雅克沉思道,“幸好带出来了,它的确很像橱窗里的那玩意儿……”

他俩的目光再次投向对面的美术用品商店。这是一个很小很优雅的店铺,白墙壁上爬着绿藤,藤间开着小花,空出一个橱窗的位置。橱窗里挂着几条有点像包袱皮的东西,有黑色的,也有——红色的!红色绣着金线,与孙漪手中的布条一模一样!

“你看,布条上还有一个小污点,看上去很像颜料……”雅克摆弄着手中的小布条,随后抬起头来,“走,咱们先进店里看一看。”

孙漪和雅克穿过街道,推开小店的木头门,不知挂在哪里的铃铛随之发出一串脆响。收银台后边一位满头白发、戴老花镜的老奶奶,闻声抬起头来冲他俩笑了笑,她手里拿着根针,正在做十字绣。

他俩径直走到橱窗后的衣架旁。孙漪伸手摸了摸那些包袱皮,没错,手感与她兜里的布条一模一样。

这时老奶奶走过来,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她穿一套柔软的布衣服,看上去很有风度。

雅克说:“我想请教一下,这些是什么?是包吗?”

“是用来装画的包。你们看,”老奶奶微笑着点点头,她随手拿下一个黑包,不徐不疾地展开,给他们做演示,“画包的这个部分缝制较厚,可以保证纸张不会被折坏。如果画不多,可以把包卷起来,用两边的带子一扎,就变得像水壶一样轻巧。画比较多或者是装裱好的画呢,就可以把包完全展开,空间很大,而且不受撞击。别看它是布做的,可结实着呢,怎么拉扯都不会坏。”

孙漪赶紧问:“如果是装裱好的、带框的画,一共可以装多少幅呢?”

老奶奶说:“只要不是那种超厚重的画框,最多可以装七八幅。”

七八幅!孙漪和雅克交换了一下眼神——卢浮宫被偷的画,正好一次带走。

雅克从老奶奶手中接过画包,一边翻看一边忍不住赞了一句:“不错,很实用。传统画夹根本装不了几幅画,上地铁还容易硌到人,我们在其他店铺还没有看到同样的画包呢!”

老奶奶笑起来:“当然没有。我店里的东西,都是自己喜欢才进的货,这画包是我在日本旅游时看到的,一共进了十个,卖完为止。”

孙漪数了数:“这么说已经卖出去七个了!都是谁买的呢?”

老奶奶说:“有你们这样学画的孩子,还有游客。今天上午就有位加拿大游客买去一个,说是上飞机好带,当然主要还是广场上的人买的。”

雅克说:“红色和黑色的一样多吗?现在只剩下一个红色的了。”

老奶奶说:“是呀,我买了五个红包五个黑包,结果红色比较好卖。”

看孙漪、雅克没有问题了,老奶奶也并不催促他们,只说了句:“你们慢慢看哦。”又回到收银台后边绣花了。

孙漪和雅克在店里转了一圈。孙漪挑选了一套五个小印章,可以印出好看的花边。

付钱的时候老奶奶送给她一小袋干花。孙漪看见她正在绣一大瓶向日葵,好美的颜色,旁边一杯绿茶静静地冒着热气。

推门出去,铃铛又是一阵响。

孙漪对雅克说:“多么优雅的老人!要是我也能有间这么漂亮的小店就好了,边喝茶边绣花,卖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亲手挑来的东西。”

雅克说:“是啊,可是却有人用这么漂亮的小店里买来的东西去偷画。”

孙漪和雅克继续向坡下走去。

上午还是多云的天气,现在云多得已经把整个天空都遮住了,颜色也越来越深。

雅克边走边分析:“偷画的是十几岁的学生?好像不太可能。是游客?大老远跑到巴黎来买一个画包,再到卢浮宫去偷画?好像也不太可能。难道——真的是广场上的人?”

孙漪插嘴说:“刚才我就想问了,什么叫广场上的人啊?”

雅克刚想解释,一个瘦得像竹竿、戴棒球帽的黑人小伙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满脸笑容地吆喝着:“嘿,二位!要画像吗?十块钱一张!”

孙漪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扯住雅克的袖子。

雅克边摇头边对黑小伙儿说:“谢谢,不用不用!”

等走远一些,雅克才笑起来:“看把你吓的!”

孙漪不好意思地说:“他这么突然地蹦出来……”

雅克说:“他就是我刚才说的蒙马特的画家。”

“什么?”

“哈哈,蒙马特仍然是画家们的聚集地,虽然大多数是业余画家,但也有一些水平很高,他们为游客现场画像,挣几个小钱。刚才说到广场上的人,就是指在半山腰小广场上摆摊卖画的画家们!”

孙漪说:“原来是这样啊!”

果然,再往前走,“拦截”他们问要不要画像的人越来越多,三五步就能有一个。其中不少画家手里还挥舞着一张“样品”,有的画着安吉丽娜·朱莉之类的大明星,有的画着奥巴马之类的大名人——总之,只要你一眼能认出来,就说明他们的画功还不错啦!

孙漪看着看着,觉得好有趣,她简直想让他们给自己画张像了——这才是蒙马特的最佳纪念品呢!正琢磨着,雅克却指着前方说:“看,广场到了。”

孙漪只觉眼前一亮,只见不远处半山的一块空地,铺上了青石板,变成一个小广场。此时此刻,广场上熙熙攘攘,热闹得跟元宵节看花灯似的。

广场上一个又一个的小摊子,排列得整整齐齐。每个摊子上都撑着把大伞,夏天可以遮阳,秋天冬天可以遮雨遮雪,就像现在这样——孙漪、雅克走进广场的时候就感觉到开始下雨了,雨点落在大伞上,发出轻微然而密集的扑扑声。

孙漪和雅克穿梭在小摊之间细细观赏。有的小摊上摆放着已经完成的作品,其中不少是巴黎风景画:落雪的街道,穿大衣戴围巾的行人,远处屋顶上露出一截铁塔;塞纳河上的游船,两岸风景如画,夕阳把天空染成一片玫瑰红;西堤岛上的巴黎圣母院,时间大约是圣诞前后吧,门口立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小孩子穿着冰鞋在溜冰……有黑白铅笔画,有特制钢笔细细勾勒出的钢笔画,也有水粉、水彩和油画。此外还有各式各样的专题绘画:有的专画小动物,毛绒绒的小狗、小猫、小兔子和小北极熊;有的专画植物,花叶鲜美得几乎可以嗅到它们的芬芳;有的专门临摹名画,几可乱真;还有些是幽默画,铁塔变成了长劲鹿,海面上贝壳里诞生的不是维纳斯,而是两只河马……这些画都是可以定制的,有什么想法,尽管和画家沟通,一小时后就可以拿到一份新鲜出炉的小作品。

不过,孙漪还是觉得为游客们画肖像的画家最有趣。他们的画风大不相同,写实派的画像与游客一模一样;漫画派的画像很夸张,大脑袋、细脖子;抽象派的画像很特别,充满了色块、圆点和线条……总之,各式各样的肖像,把孙漪看得眼花缭乱,她觉得这些画家实在太厉害了!

一位老画家正在和一对胖胖的游客夫妻讨价还价,他边摇脑袋边说:“不行不行,五十欧元,少一分都不行!”

孙漪悄悄对雅克说:“好贵哦,刚才那个黑小伙子只要十块钱!”

雅克说:“不一样。那些是‘街上的画家’,这些是‘艺人广场的画家’,水平很不一样。广场上的摊位很紧张,画得不好进不来,只能在街上打游击。”

孙漪点头表示理解。

突然,雅克说:“孙漪,你看那个摊子,朝左边看,那个大胡子——看见了吗?”

孙漪的视线越过中间相隔的三四个摊位,找到了大胡子,并且立刻明白了雅克让她看大胡子的原因——他背后撑伞的杆子上,搭着一个黑色的画包,与方才在老奶奶店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孙漪与雅克交换了一下眼神,迅速向大胡子的摊位挤过去。

大胡子正在为坐在对面的中年女游客画像。孙漪一看,原来大胡子是写实派的,只见他画得非常逼真,但是又比游客本人要年轻漂亮,水平果然不一般。

雅克清了清嗓子,对大胡子说:“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大胡子扭过脸来,和蔼地说:“对不起,我正在工作。”然后掉头继续作画,一张嘴也不闲着:“哎哟哟,您又皱眉头了!皱眉头会长川字纹的,而且我正在画您的眉毛呢。对了,千万记住,不要皱眉,这样您就会越来越美……”

雅克和孙漪在一旁等候,等到腿酸得站不动了,大胡子才画完。

大胡子把画递给女游客,女游客高兴极了,对身旁的家人说:“你们看,惟妙惟肖,比照片还好!”一家人欢天喜地,边欣赏边走远了。

雅克再次凑上去问:“先生,我想问一下……”

大胡子拿出水杯喝了口水,笑眯眯地说:“小伙子,你是要画像吗?”

雅克说:“啊,不……”

这时旁边又挤过来一个游客,操着大大咧咧的美式英语问:“您是什么风格的画啊?多少钱一张啊?要画多久啊?我晚上七点的火车能来得及吗?”

大胡子立刻转过身去,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雅克见状,赶紧抢到那位游客前面,对大胡子说:“先生,不……不是画我,是画她!”说罢他一把将背后的孙漪扯了出来。

大胡子笑道:“五十块钱,一口价!”

雅克忍痛说:“没问题!”

于是孙漪坐下来,在大胡子的要求下侧转二十度,保持自然的微笑。

大胡子为了活跃气氛,依旧唠叨个不停:“小姑娘,你是中国来的吧?哈哈,果然。我画过许多亚洲的游客,对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的区别都非常清楚呢!”

他用一只铅笔唰唰唰在纸上打着底稿。“你是第一次来法国吗?喜欢巴黎吗?哎,你现在不能说话,我正在画嘴,你只能轻轻点一下头……”

等他中途停顿下来,雅克终于插进一句话:“您在这儿多久了?生意可真好啊!”

大胡子说:“快五年了,哈哈!”

雅克靠在伞柱子上,好像刚看到画包的样子,随口问了句:“这个是装画的包吧?刚才在山坡上的一家小店里看到过同样的包。”

大胡子说:“是个老太太的店吧?我就在她那儿买的,超级结实。哎,小姑娘,你越坐越塌了!”

雅克说:“还有种红色的包,红色的也挺好看。”

大胡子说:“红色的是好看,威风凛凛的,可是不耐脏,经常会沾上颜料什么的。我们这儿有三个人都买了红包,结果全都搞得脏兮兮的。”

雅克心跳加快了,孙漪一定也一样,因为她的脸都发红了,可是又不能说话。

于是雅克问:“您是说广场上有三位画家都买了老太太的红色画包?他们每天都带着这包吗?”

大胡子说:“可不都带着,装画的嘛。”

雅克继续问:“上周日,这三位画家都来广场了吗?”

大胡子说:“当然来了!周六周日生意最好,怎么会不来?”

雅克有点失望。

大胡子又说:“不过你这么一问我好像想起来了,今天就是周六,我倒是没看到教授。”

“教……教授?”

“就是老好人艾伦啊,他是中学美术老师,我们都管他叫教授。他只有周末才来,平时要上班,来不了。咦,教授从来不缺席的,别是病了吧?”

雅克追问:“这个艾伦,他姓什么?”

“不知道,只知道叫艾伦,大伙儿都称呼他教授。哎,你问这个干什么?”大胡子终于觉得奇怪了。

雅克说:“不不不不干什么……”

孙漪赶紧说:“我、我们学校有个美术老师,也叫艾、艾伦。”

“哦?你们哪个学校的?”

“路易大帝。”

“哎哟,原来你们都是好学生啊!不,教授肯定不是路易大帝的,好像是14区的一个什么中学,具体我也记不清了。”大胡子说,“小姑娘你别说话啊,一说话脸部肌肉位置就不一样了!”

终于画完了,是很漂亮的一幅画,孙漪很喜欢,可是她和雅克口袋翻得底朝天才凑出四十六块钱。

大胡子只好挥挥笔,说:“算了算了!”

他们把画卷好收起来,继续向前走。

雨越下越大,游客少了很多,不少游客躲到附近的商店里去避雨。

这时,他们看见一个空着的摊位——这是广场上唯一的一个空摊位。他们停下看了看那个摊子,伞架、收起的大伞、木头凳子和木台子都是固定在一起的,这样别人就没办法拿走了。

再往前走,他们看到了广场上的第二个画包,而且——是红色的!与大胡子一样,这位画家的画包也搭在伞架上。孙漪踮起脚,悄悄与雅克说了几句话。雅克点点头,轻手轻脚绕到邻近的过道、也就是这排小摊子的背面去了。

孙漪强作镇定地走过去,开始咨询:“先生,一幅画多少钱啊?”

“六十块。”

“咦?您怎么比别人贵?刚才问了好几个,都是五十块钱。”孙漪说着,看到雅克已经绕到老板背后去了,正在细心检查他的画包。

“不一样,不一样,我是巴黎高等美术学院毕业的专业画家。看,这是我的文凭!”画家说着,指指面前台子上夹着的一张纸,皱皱巴巴的,依稀能够辨认出“巴黎高等美术学院”字样。

小小一个画包,检查得很快,孙漪看到雅克在画家背后比画出OK的手势,于是假意欣赏了一下文凭,然后说:“那我再转转哈!”转身向前走。

画家在身后喊:“哎,算了,五十块就五十块啦!”

孙漪觉得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两人碰头,雅克说道:“画包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撕坏的痕迹。”

孙漪说:“再接再厉,应该还有一个红包。”

第二个红包很快就出现了,依然挂在伞架子上,不同的是这个包里装了画,撑得鼓鼓囊囊的。

等雅克绕到画家背后,孙漪故技重施,问:“请问,一幅肖像多少钱?”

装了画的包比没装画的难检查,孙漪看见雅克检查完包外边,又把包扒拉开检查里边的夹层。

“六十块!”

“怎么这么贵?别人都是五十块!”

画家说:“不一样,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孙漪还以为又遇上一位高等美术学院的毕业生呢,不料画家边转身边说:“怎么不一样,看了作品才知道。看这雨下的,我把作品都收起来了,等我拿给你看哦!”

孙漪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画家一转身,正看见雅克的一只手从他的画包里抽出来。画家暴跳起来,怒吼道:“好小子!敢偷东西!”他张开双臂,向雅克扑过去。

雅克当然不会站着等他扑上来,当机立断,撒腿就跑,一双长腿跑得跟兔子似的。

画家在后边狂追……

半小时之后,孙漪和雅克才重新接上头。他俩躲在山脚下一家小客栈的门厅里,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孙漪冻得打哆嗦。

这份作业,果然不简单。

雅克边抹脸上的水边说:“还好还好,第二个画包也检查完了,里外都是完好的……这位画家大叔别看长得胖,跑得还真快,肯定是练过,一般人还真追不上我。”

孙漪使劲拧着自己的辫子,拧出来的水流得跟水龙头似的。拧完水,孙漪说:“那就是说,只可能是那个‘教授’了?”

雅克说:“很可能。你看,偷完画他就不来蒙马特了——当然了,八幅名画在手,还用得着挣这点小钱吗?可惜我们只知道他叫艾伦,连姓什么都不知道。”

孙漪说:“我们还知道他在巴黎14区的一所中学教美术,而且他的姓氏首字母是B。”

“什么?这你也知道?”

“刚才经过那个空摊位,我看见他的凳子和台子边角都刻着A.B.,刻得很小。艾伦肯定是A,这样一来B肯定就是姓氏的首字母了。”孙漪说。

“有道理!艾伦·B,嗯,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孙漪瞪大眼睛说道:“下一步?下一步得赶紧回家了,天都黑了!”

真的,深秋外加下雨,五点多钟已经跟晚上似的。

雅克说:“好吧,先回家,晚上有什么想法电话联系,明天继续行动。”

孙漪说:“好!”

雅克说:“现在……你还有劲儿跟我跑到最近的地铁站吗?”

孙漪回到勒格朗家时是六点四十分,还没进门已经听见手机响——原来艾莉莎正在屋里给她打电话。孙漪掐掉手机,开门进去,把艾莉莎吓了一跳。

好暖和啊,孙漪从没有觉得屋里是这样温暖。

一阵大呼小叫之后,艾莉莎责令孙漪去洗澡换衣服。等孙漪收拾干净了出来,晚饭已经摆好:一大盆菠萝鸡,生菜橄榄沙拉,主食是蘑菇奶油通心粉。

“咱俩先吃吧,亚历山大还不知道几点能回来呢!”艾莉莎说。

“鲁鲁好些了吗?”孙漪问。

“刚量过温度,已经退烧了。”艾莉莎喜滋滋地说。

艾莉莎把通心粉分好,两人面对面坐下,艾莉莎问:“不是说到学校讨论作业吗?怎么淋成这样?”

孙漪正在考虑要不要告诉艾莉莎今天所经历的一切,突然看见鲁鲁坐直身子,耳朵也竖起来——原来是亚历山大回来了。

鲁鲁摇摇晃晃走过去,亚历山大摸摸它的头,然后转身换鞋。

艾莉莎站起来:“亲爱的,你也淋湿了!这该死的天气预报,还说多云转晴,一点都不准!”

亚历山大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

艾莉莎说:“还好,里边的毛衣都没湿。你没看到孙漪呢,浑身上下湿透了,像从河里捞出来一样……我给你拿干毛巾擦擦头发,先趁热吃饭吧!”

亚历山大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手撑脑袋,一副累坏了的模样,孙漪觉得他的白头发又多了一些。

艾莉莎拿出毛巾,亚历山大胡乱擦了擦,闷声说:“你们先吃吧。”

这时艾莉莎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她弯腰问:“亚历山大,你没事吧?要不先吃点东西,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亚历山大说:“不用早起了。”停顿了一会儿,他说,“贝蒙终于把我调出重案组了。”

一片寂静,连艾莉莎都沉默了。

终于,亚历山大抬起头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也好,反正我明年就退休了。下周一我就到户籍组报到,不用加班,也不用爬上爬下了。”他又把头埋到手里。

艾莉莎也在沙发上坐下,手搭在亚历山大肩膀上。鲁鲁喉咙里“咕噜”一声,趴在亚历山大脚边。

孙漪在这一刻作出了决定。她咚咚咚地跑进浴室,从地上一件湿外套的口袋里找出了那根同样湿透了的布条。她走到亚历山大和艾莉莎面前,摊开手心,说:“亚历山大,看!这是今早艾莉莎从你夹克帽子里找到的布条,周一你就是穿着这件夹克到卢浮宫去的!”

亚历山大抬起头,勉强笑道:“你已经知道了?无所谓了,他们明天就举办新闻发布会,我和这案子已经没关系了。”

孙漪说:“有关系!我正式邀请你参加我们的侦破小组,一起来破这个案子。我们的目标是一个名叫艾伦·B的中学美术老师。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让我们一边吃晚饭一边说,我可真是饿坏了,而且通心粉冷了可就不好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