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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十二足趾之父(1)

我们受到阿亚尔人敌视目光的热烈欢迎。酋长选择了一个制高点,让所有的人都看得到,对向前拥挤的激动地战士们讲话。

“大伙听我给你们讲话!这位叫作内姆西的外国长官,不仅给我们带来了和平,还带来了财富和荣誉。我给了他自由通道。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轻松离开。他处在我的保护下,同样也处在你们的保护下。我将会召开长老会议,报告给我们带来的欢乐和幸福。”

这几句话打消了人们的一切敌对情绪,刚才阴沉沉的脸变得友好起来了,问答声此起彼伏。这时,突然一个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住嘴!我不会承认!这个异教徒是我们的俘虏,从我们中逃跑。不能保证他的自由通道,我要求把他就地捆绑起来!”

讲话的人挤过人群。他就是上尉梅尔顿。他红一块、紫一块的肿胀的脸给人以反感,可能是昨天被我们几脚踢倒后受伤了。他跑到我面前,严厉斥责酋长:

“我已经对你说过,这个人是属于我的。”

“你说过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老头回答,“这位长官处在我的保护之下。”

我被上尉快速的动作抓住,于是拿起随身带着的温内图的银盒,准备进行自卫。

“在你的保护下?”他凶狠地问,“你怎么能保护我的死敌?”

“他给我们带来幸福。我们将与君主签订和平条约。”

“和平?我在哪儿?我们的协议怎么办?”

“协议将无效。你看到,周围都是他们的人,我们被包围了,只能在和平与死亡之间进行选择。”

“原来如此,原来是你们懦夫要和平。那么,这条德国狗还要不要交给我?”

“不。他是受保护者。”

“你只要保护得住就保护吧!”

说着,他迅速拔出刀子,像闪电一样对着我的胸膛刺来,但是在到达我身体之前,我用枪托击中他的下巴,他飞出一个大弧圈跌倒在地上,躺在那儿没有动弹,鲜血从嘴里流了出来。

“长官,非常谢谢你这一击!”酋长说,“你以此抵御了致命的一刀。你要是受了伤,我保证你安全的诺言就落空了,我的灰白头颅就被不可解脱的耻辱所淹没。他死了吗?”

这个问题是对那个弯腰去看梅尔顿的阿亚尔人提出的。

“看样子没死。”阿亚尔人回答。

“把他的手脚捆绑起来,防止他醒来后对我们有更大的损害。”他又转过身对我说,“你可以进我的帐篷,你在那儿会见到御林军总监。”

我走进帐篷,看见克吕格尔拜被绑在一个桩上。

“你在这儿!”他高兴地冲着我叫喊,“我以为你和我一样被捆绑着。”

“你看到,我是自由的,马上给你松绑。”

“谢天谢地!你仿佛没有被当作被当做俘虏捆绑起来?”

“噢,是被捆绑的。我和你一样被俘,但是,我侥幸逃脱了。”

我给他松了绑之后,很快地对他讲了最必要的事情。他紧张地听着。当我告诉我向酋长提出的建议,告诉他后,他更加紧张。我讲完的时候,他惊呆了:

“天哪!你是怎样的人!”

“你认为怎么样?同意还是不同意?”

“同意。决不反对。”

“这使我很高兴。我相信完全是按照你的想法办的。意思就是说,除了我对阿亚尔部落提出的条件以外,你不会再对他们提出任何要求。”

“不提了。”

“好。那你就出来吧!长老们坐在外面等着我开会。你是不是该对他们讲几句话?”

“由于等级摆在这儿,我代表君主,所以我宁愿亲自对他们讲一讲。”

我们走出帐篷。帐篷前面,老人们坐成一圈,对于我给御林军总监松绑的事,他们没有表现出任何吃惊的迹象。在他走到他们中间的时候,他们主动给他让出个位子。

所有的阿亚尔人满怀好奇地站在周围,但是尊敬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贝都因人给予长老会最大的尊重,某些年轻人可以向这些受过教育的人学习。

克吕格尔拜的讲话和往常一样,依然是一篇杰作,要是不是用他的母语德语讲的话。他对我给酋长承诺的一切表示认可,讲完的时候,本打算退出,以便长者们有时间进行讨论。可是,酋长站起来说:

“你的讲话,噢,先生,像玫瑰的清香使人心年轻。你想离开,让我们可以讨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为什么要讨论?我同意你的每一句话,并且会要求我所有的同伴都表示同意。反对的请起来讲话!”

没有人站起来。

“同意御林军总监所说的,就站起来!”

没有人坐着。

然后,酋长又站到一块高石头上,用远处也能听见的声音,向他的人宣布,达成了哪些一致。接着,响起了一阵欢呼雀跃的叫喊声。我握了数百只手,看见脸上都洋溢着感激之情。

我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释放埃默里。他听见了喧闹和响亮的声音,断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签订了和约。我走进帐篷,去给他松绑的时候,他更加惊奇。

上面是我们缔结和约的第一个结果,第二个是我们拿回了我们所有物品包括武器。

我问上尉现在在哪儿。人们把他弄进了帐篷,捆绑着。我进去的时候,看见他睁开了眼睛,但是马上又闭上了,作出要讲几句讽刺话的样子,但是他无能为力。他的牙齿已经被打掉了两颗。我确信他不可能自己逃脱,就放心地离开了。

已经商量好了,阿亚尔部落离开山谷,到外面安营扎寨。在此之前,要正式签署和约,签约时要朗诵古兰经第一章,并做其他祷告,有克吕格尔拜和埃默里在场就够了。我抽出身来,省去繁琐的活动,去和我的士兵们通报并达成的协议。

然后,我骑马到山谷里,经过刚刚还是我们敌人的队伍,到达山口的北端,那儿部署了第一骑兵中队。大家看见我从敌人中间过来,大吃一惊。他们当然高兴地倾听了我带给他们的好消息。

和我猜想的一样,温内图在这个部队里。我看见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他就迎上来问我:

“我的兄弟与阿亚尔战士签订了和约?”

“是的。进展的很顺利,没有流一滴血。我非常感谢你,我的兄弟!”

“温内图没有理由得到任何感谢,因为就算是我的兄弟也会这样做。这也没有什么危险。况且,我没有被捆绑得很紧,可以随时逃脱。托马斯·梅尔顿这个杀人犯和叛徒的情况怎么样?”

“他被捆绑着,躺在帐篷里。阿亚尔部落将离开山口,在这儿扎营。我们留在他们附近。我想把我们的部队召集起来。”

这个中队的上尉派出几名信使,半个小时以后,我们整个骑兵部队在山北集合完毕。原来被俘的托马斯·梅尔顿中队从贝都因人手里取回了马匹和武器。

缔约庆祝大会在下午四点举行。阿亚尔人由他们的酋长、克吕格尔拜和埃默里带领,走出山口,受到我们骑兵部队齐鸣三枪的欢迎。他们也鸣枪答谢。埃默里把梅尔顿带过来了。这个家伙现在神智清醒了,换了一个假面具,作出很害怕的样子。他被带到我面前,由酋长正式移交给我,这是我们和平条件本身的结果。酋长用几句简短的话完成了交接手续。托马斯·梅尔顿却恶狠狠地责骂他:

“你为什么把我交给这个人?”

“我必须这样做,”酋长回答,“这是和约的条件之一。”

“但是,在此之前,你答应过要给我自由!你不讲信用,就是罪恶的骗子,一个无耻的叛徒。”

要说,他的话也是对的。酋长必定知道这一点。因此,我来给酋长解围,接受这个侮辱。这时,酋长根本没有必要再讲话了,因为托马斯的话刚刚讲完,克吕格尔拜就愤怒地说:

“你竟敢说出这种话!你这个无耻之徒,你没有资格说欺骗和背叛,你指责酋长作为同盟者亏待了你,那么,我又怎么样,我对你怎么样?仅仅是个同盟者吗?我是你的恩人,你的保护人,你的朋友。那你是怎么报答我的?你把我从突尼斯诱骗到这儿来,落入陷阱。我要让你上绞刑架。把犹大拖走!”

“停一停!”我请求,“如果你想让他成为你的俘虏,那么我必须享受先到为君的权利。”

“你的这个权利并不比我的大。”

“可能。不过,我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用他。”

“这个,我不反对。”

“好!我对你还有一个请求,给他绑紧,好好看守,使他对我们构不成危害。”

“不要担心!这条狗绝对不会逃出我的手心。对此,你完全可以放心。把他捆紧,绑在一个桩上。”

这个命令是对老赛拉姆下达的。他赶紧执行。这时,酋长对克吕格尔拜说:

“先生,你说得很正确,把他比作犹大。我也这样称呼过他。”

“你也有这种看法?他对你也不老实?”

“他没有欺骗我。但是,他却背叛了你。你原来是我的敌人。你到这儿来,是为了和我们打仗的。因此,我才采纳他的建议来抓你。这对我有极大益处,但是这并不影响我把他看作犹大,并且从内心上蔑视他。他对另一个也是这样做的。”

“对谁?”

“对他的陪伴。”

这时,我马上插话说:

“对这个人的情况,我必须了解清楚。我了解他,担心他在到这儿来的旅途上受苦。他在哪儿?”

“在山谷里。”

“在山谷里?天哪!那儿再也不会有人了,至少没有活人了!他死了?”

“是的。”

“被谋杀了吗?”

“我想或许是。”

“被上尉?”

“是的。”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他本名我并不知道。上尉叫他为他的朋友。他总是把他称为‘我的朋友’。”

“但是,你们一定要叫他一个名字。”

“我们有他的名字。你是知道的,我们有一个习惯,对与我们不了解的陌生人,或者名字的音很难上口的人,都根据他与别人明显不同的某个特征取名。我们给那个年轻的陌生人也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叫做‘十二足趾之父’。”

“什么原因?他有十二个足趾吗?”

“是的。我们包围了靠近一眼泉水的那个废墟里的士兵。士兵们被当作俘虏对待,但是上尉和他的朋友是自由的。这个外国人在泉边尽情地洗脸,洗手,洗脚。那时,我们的一个人发现,他每只脚上有六个足趾。”

“这个发现很重要!我现在说明我来这儿的目的。这个目的,即使是我的朋友御林军总监也不知道。就是救这个被叫作‘十二足趾之父’的人。”

“怎么?”克吕格尔拜问,“你知道他会被杀?”

“我是这样猜想的。这是一个罪恶的计划,是用独一无二的阴险毒辣的手段付诸实施的。”

我向御林军总监和酋长讲了他们需要了解的部分内容。克吕格尔拜听了我的报告后,非常激动:

“这是异常阴险毒辣的诡计,闻所未闻的恶劣行径。你要是早说,我们就会抓紧时间赶路,可以早到这儿。说不定那个‘十二足趾之父’还有救。”

“可是,那时你偏不相信。我们已经是赶紧过来了,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假如我们能够早一天到,还是不能说,那个可怜的斯马尔因此就可能活着。”

“尽管如此,你还是应该说出来!”

“我不能说。假如我要让你卷入这个事件,我就必须说,上尉是一个在逃的杀人犯,难道不是吗?”

“当然。”

“他是你的宠臣。你还记得我们在巴尔多的谈话吗?我开始说他,还只讲第一句,试图动摇你对这位上尉的信任的时候,结果你就生气了。”

“你本来不应该沉默。我是你的朋友,你要是一直说下去,说不定我会听你的。”

“不会的。你当时太过激动了。如果你听了我的意见,我就可能打消你对这个人的信任。我甚至曾经说过,如果你还是那么信任他,会危害我的计划。”

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真诚迫使我不得不承认,我大概是做了有碍于你的事情。我承认,我对这个坏蛋有偏爱。”

“现在,噢,酋长,请把你所了解的那个‘十二足趾之父’死亡的全部情况详细说给我们听。他是不是受到过上尉的虐待?”

“噢,没有。上尉对他相当友好。实际上,上尉是在实施谋杀他的计划,先让他有一种安全感。我们的营地安排在山谷里。前天晚祷以后,他们两人从营地出发,走到被俘士兵与马匹之间的一个地方。不久,我们听到那儿传来了一声枪响,不是响亮的声音,只是微弱的声音,好像是从一支外国微型手枪中发出来的。那种手枪有六颗子弹,但是只有一个枪管。然后,上尉回到了兵营,只带回一个消息,他的朋友开枪自杀了。”

“有理由吗?”

“有。他说他的朋友由于厌世而自杀了。”

“你们察觉到他有伤感的迹象了吗?”

“没有。他到我们这儿只有几天,一直眉开眼笑,经常用幽默的言语逗我们哈哈大笑。”

“这与上尉所说的忧郁情绪完全不一致。”

“上尉说,他的朋友早就对生命感到厌烦,已经几次想自杀。正由于这个原因,他才很少让他离开他的视野。”

“继续说下去!你们在听到这个所谓的自杀消息后又采取了什么行动?”

“我派人赶到死者躺着的地方。”

“他真的死了?你自己相信吗?”

“不相信。按照我们的信仰,如果我们接触了尸体会变成不洁之人。假如死者属于我们自己人,那又另当别论。可他是个外国人,凭什么我们要去弄脏我们的手?”

“他被埋葬了?”

“是的。由上尉亲自埋葬的。”

“没有人帮忙?”

“没有人。可能由于不洁净的原因,他也没有要求别人帮助。”

“那是什么时候?”

“昨天,当人们把你们作为俘虏带到我这儿的时候,上尉在你们和我身边出现过。当时,他刚从坟墓那边回来,他的事情还没有忙完。后来,直到我们把你们藏到帐篷里面,他才处理完毕。”

“你看到子弹打在什么地方了吗?”

“看到了。那块致命的金属打进了心脏。你以为,你向我打听的这些次要情节非常重要吗?”

“当然非常重要。我必须马上去坟墓看一下,请你陪我一同前往。”

酋长同意了。克吕格尔拜、温内图和埃默里也一起前往。途中,我还向酋长打听了几件事:

“从你的话中,看不出你相信这是一次自杀。”

“我当然非常怀疑,认为‘十二足趾之父’不可能对生活达到那种厌倦的程度,他是不可能自杀。表面上看,上尉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始终看守着这个外国人,如同这个朋友是他的俘虏一样。”

我们边走边谈,不知不觉就走完了山谷的大部分,酋长把墓地指给我们看。意想不到的是,那竟然不是一个坑,而是一堆盖在尸体上面的石头。托马斯·梅尔顿干的活很简单,石堆不高,我们仅仅用了几分钟就挖开了。死者仍然躺在里面。他的表情给人的印象是我预料之中的印象。

“天哪!”埃默里叫喊起来,“多么相似!”

“简直是上帝的奇迹!”御林军总监理解了,“这就是你从突尼斯带来的那个人!”

“你认为这种相似性大吗?”

“大到我决不会认为有任何可能。”

“确实有点太相似了。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使这个人的计划获得成功。我们先看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