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懒狂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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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晴空万里,秋风清凉。自皇宫正德门涌出一队人马车轿。

御前护卫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开路,两旁锦衣卫护卫森严,中间一顶幻彩琉璃、珠光宝气的豪华红轿,稳稳地落在八人肩上。抬轿之人面容肃整,魁梧有力,沉重的轿子扛在肩上,腰杆笔直,足下轻盈,可见,个个都是高手。轿子后面跟着几辆马车,马车上载着几只大木箱。其后是一干宫服着身的公公、宫女。

车轮滚滚,烟尘恢恢,队伍浩浩汤汤,长约一里,宛如一条长龙蜿蜒游走,向皇城偏北地区行进。

约莫行了半日,队伍终于在城北一处豪华气派的宅邸前停下,匾额上鎏金大字赫然写着‘相府’。门前侍卫远远瞧见这副阵容,二话没说,转身进门通报去了。

片刻,相府众人蜂拥而出,苏景涛行在最前,而后是苏虹影,其后跟着一干女眷和家丁、丫鬟。来到门口纷纷拜下,等候凤轿中人下轿。

苏小夜端坐轿中,透过轻纱轿帘审视着相府的大门。想当初自己就是从这个门走出的,那时候,连一个相送的人影都没有;而现在……

清泠的眸子泛着忽明忽暗的光泽,低头清浅一笑,唇角噙着淡淡苦涩。她不是没有感情,只是,这份情潜藏的比较深、凝结的比较冷而已。

“皇后娘娘请下轿。”青儿纤手挑开轿帘,恭迎苏小夜出来。

苏小夜略一颔首,弓身迈出轿门。同时,在场的所有人一齐匍匐拜下,齐呼:“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小夜笑容温恬,步履款款,不疾不徐的行到苏家人面前,凤眸一一扫过众人,抬手虚扶一把:“爹爹、哥哥快快请起,夜儿来看你们了。”

“谢娘娘。”众人回礼,窸窣起身。

“娘娘里面请。”苏景涛弓身礼让,闪出道来让苏小夜进门。

“爹爹请。”苏小夜恬淡一笑,还是让了一让。转眼环视了一眼身后宫人,抬步抢先走进门内。

在宫人面前,即便苏景涛是她的父亲,但他毕竟是个臣子。而她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所以,先见君臣之礼,再论长幼之序。这个门,注定是得由她带头迈进。

苏家正厅。

苏小夜端坐其上,苏家主子们各就各位。这是一家人第二次齐集一堂,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低头沉默,较之家宴那次,气氛更加诡异而压抑。

苏小夜拈起手边的茶盏轻啜一口,凤目缓缓掠过众人,终是开口打破沉寂:“爹爹近日可还安好?夜儿不孝,不能承欢爹爹膝下尽心侍候,望爹爹莫怪。”

苏小夜心中鄙夷了一下自己,没想到这么没营养的开场白会出自自口。

“夜儿现在贵为皇后,老夫怎敢让皇后娘娘侍候,娘娘折杀老夫了。”苏景涛皮笑肉不笑,望着苏小夜幽幽说道。

“爹爹此言差矣。树高千尺也不可忘根。夜儿终归是爹爹的女儿,姓着爹爹的姓氏。不管夜儿身在何处,人处何位,您永远是夜儿的生身父亲,血浓于水,不是吗?”苏小夜缱绻轻笑,清泠的眸子泛着精光。

直觉告诉她,苏家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很有兴趣去一探究竟。所以,眼下与苏家当家的打好关系是万分必要的。

“呵呵,娘娘说得对。是老夫太庸俗了。”苏景涛弹了弹衣袖,貌恭而神弃。这一口一个‘娘娘’的称呼,明摆着没有拿她当自己人嘛。

不过,苏小夜并不介意。他俩的关系二人早已经心知肚明。

如今的苏小夜再不是那个养在深闺中任人摆布的痴傻少女。早在国宴之上,苏景涛就已经意识到这个女儿再不会轻易地受控于自己。究竟为何一个人会突然间发生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得而知,可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再听话了。所以,这枚棋子便大大折损了利用价值。

以苏景涛的为人,无用的东西就不该留着。既然她已无多大价值,自然就省去了那些故作亲近的伪装做作。面对她,单单是叛臣与皇后的关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皇后娘娘出嫁这些时日,现在才想起来归宁吗?娘娘莫不是一朝选在君王侧,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缠身,便忘了生你养你的相府?”依旧不讨喜的高细嗓音,苏小夜不用抬头也知道此人是谁。

“二夫人是在教训本宫吗?犹记得当初本宫进宫之时,是谁再三排遣,口口声声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相府以后就不是你的家了’?这些话,某人忘了,本宫可还记得清楚。”苏小夜唇角微微上扬,挂着讥诮与鄙薄。

早说过了,凡与苏小夜结怨者,她必十倍报复。

云夫人顿时噎得面红耳赤,一双丹凤眼瞪着苏小夜,目光尽是刻薄与愤恨。

苏小芙心高气傲,骄纵无谋,看不过自己的娘亲被一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小女子呛白,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拍桌子,兰花秀指遥指苏小夜面颊:“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你这个皇后还不一定做到什么时候呢。只要爹爹一声令下,天下便会尽数沦陷于爹爹之手,到时候,你就和你那个狗皇帝下地狱去做一对鬼命鸳鸯吧!”

“闭嘴!”

“芙儿!”

“芙儿!放肆!”

苏小芙话音未落,苏景涛、云夫人以及苏虹影顿时大喝出来。

苏景涛气愤的狠狠瞪着后知后觉自己失口、捂嘴的苏小芙,那眼神恐怖骇人,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这个女儿莽撞无谋,一性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话,什么秘密都能抖落出来。

“呵呵,皇后娘娘莫要听小女胡言乱语。小女口无遮拦,冒犯之处望娘娘见谅。”苏景涛赔笑道,阴鸷的眸子紧紧盯着苏小夜,那眼神是警告,是威胁,是只要她敢将这些话说与别人听,就让她身首异处的狠戾。

苏小夜心中一惊,眸光流转,心下惊叹:莫非苏景涛已经做好了叛变的万全准备?抬眸凝睇着苏景涛的眼神,面上波澜不惊。

她端然跌坐,八风不动,淡定如山,“爹爹多心了,妹妹是小孩子心性,夜儿怎会跟她较真儿。”

“呵呵,是呀,芙儿说话一向不经过大脑,夜儿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夜儿难得回来一次,哥哥带你出去走走吧。”苏虹影瞄了瞄苏景涛阴鸷的脸色,听得苏小夜如是说,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慌忙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好啊。夜儿好久不见哥哥,都想哥哥了。”苏小夜莞尔一笑,语气娇嗲,对着苏虹影抛个媚眼,眉梢尽是妩媚,说不清的风情万种。

苏虹影心跳顿时漏下一拍,面上一怔,旋即疏朗一笑:“哥哥也想夜儿了,咱们出去聊聊。”起身,轻轻牵起苏小夜的手,不顾众人异样的眼神,自顾自走出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