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黛清醉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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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这样一来,不但王夫人惊讶,连薛姨妈都惊住了。只是两人想得不同。

几万两银子,一定是自己当日被这贱人仗势夺去的,好得很,你有银子是吧,那我就留你在府里,反正宝玉不同意赶你走,就当是看在宝玉的面上。等我榨干了你手中的银子,再折磨你,叫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时候你有本事再和我耍心眼去。不得不说,王夫人真是进步了不少,都能想清楚宝钗的诡计,还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而薛姨妈不明白的是听宝钗话里的意思好像要继续留在荣国府里,她是疯了不成,留在这被她这个只认银子不认亲情的姐姐欺负?咱们家在京里还是有自己的房子的,加上宝钗手里的银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还是行的,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

这般想着,薛姨妈就要说话反对,宝钗早料到了,一把按住薛姨妈的手使劲捏了,又接连对她使眼色,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姨妈事忙,不敢劳烦姨妈为着钗儿耽搁时间。正好钗儿许久不见母亲,想说几句话呢,还请姨妈多多照顾。”

王夫人深信这薛宝钗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晾着她们母女两个在自家府里也翻不起什么浪来,重重的哼了一声就带着人扬长而去,心里思忖着这事该给老太太说声吧,不然明儿又得被训斥一顿。

宝玉虽给宝钗安排了两个使唤丫头,但贾府里的人哪个是省油的灯,既知宝钗之丑事,又见老太太和太太都十二分的讨厌她,哪里还会尽心尽力的伺候。方才两人就去外边耍了,听到吵闹声才赶了回来,好在没有被王夫人发现。

而宝玉自把宝钗安排在怡红院之后,就觉着自己不好和她同处一室,命了平日服侍自己的丫鬟收拾了一应物件行李搬到了闲置许久的潇湘馆去。是以怡红院的伺候之人一并全搬走了。像这种小事,府里都不再理论,任由宝玉折腾去。

候到王夫人等人去远了之后,宝钗好不容易撑起来的身体就不行了,软软的倒在靠枕上,吓得薛姨妈以为她又晕过去了。宝钗轻轻摆了摆手叹道:“妈,我没事,你别担心。”

薛姨妈看她虽然气色不好,可精神尚好,才放了心。一时想起宝钗的话,很是不解疑惑的高声问道:“钗儿为何要住在贾府,难道没看见那女人可恶的脸色吗,回自己家去不是很好?”

宝钗细细地分析了一番眼前的形势,明知继续住在贾府不会有好日子过,但比起回薛家来还是好了不少,只得委曲求全一段时日了,相信以她的手段很快可以扭转乾坤的。拉了薛姨妈的手,疲惫的问道:“妈以为我回到薛家,往后怎么办呢?”

是啊,不管宝钗偷人的事是真是假,她的将来是毁了,绝对不会有好人家愿意娶她了,便是普通的商户人家都不一定愿意。若以薛家过去的门楣,或有人看在可能得手的富贵上来求娶宝钗,而今薛家的情况是不能了。难道叫宝钗回了家当一辈子的小姑子去,等到蟠儿娶亲后媳妇子岂有不嫌弃着宝钗的,更有甚者听了传言都不愿把女孩儿嫁到薛家呢。

只是留宝钗住在贾家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贾家都是些什么人,眼里只有权势富贵,于今的样子估计连小丫头子都敢欺负宝钗了。不管宝钗做了什么,到底是自己疼了十多年的女儿,怎么能叫她受这样的苦。想来想去,薛姨妈这也不是那也不行,万分犹豫,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心知母亲心里想到了如今的问题,只不过没有自己想得透彻明白,打点起精神接着劝道:“妈,薛家我是不能回了,不然只会带累你和哥哥,而我这一生也算是毁了。如果留在贾家,或许倒有翻身的机会呢,至少我现在是宝玉的姨娘,住在贾府是名正言顺的,料她们明面上不会太过为难我。”

“啊?你什么时候成了宝玉的姨娘,这是怎么回事?”不比刚才的紧张担忧,薛姨妈这回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很是惊讶的问道。

宝钗想起还没有把事情和母亲分说呢,难怪她不清楚,便是许多话说不出口也只能红着脸子一一述了一遍。谁想,薛姨妈听了经过倒觉得这样也算个不错的结局了,以宝钗的情况能嫁给宝玉做姨娘都是想不到的退路了。既然宝玉愿意娶宝钗,或许他对宝钗果是有几分感情的,那宝钗的生活应该不会有问题,做个国公府最受宠爱的少爷的姨娘总比老死在家里好的多了。

心里想着,嘴上不由说了出来:“不想宝玉竟有这份心,那你也算有个归宿了。”

宝钗暗暗不以为然,凭她的志向怎么肯屈居一个姨娘呢,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暂时现在荣国府安身再说:“妈,你放心。即便我只是个姨娘,但只要拿捏住了宝玉,不怕不能在贾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宝玉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最喜女孩儿,况我们更是一起长大的,就算他日他娶了正室夫人结果怎么样还不是宝玉说了算。只要女儿先生下一子半女的,在贾府的地位就稳固了,新娶的奶奶都不敢把我如何。

再者,咱们家的底子妈是最清楚的,已经到了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了,咱们在京城又没个倚靠,随便哪个人物都能对咱家下手。如果背后有荣国府的支持,到底日子好过不少,若是女儿有一日能掌握贾家,不怕没钱贴补家里。

之前,咱们不该把事情做绝了,和贾府彻底闹僵,从现在开始定要想法子修复两家的关系。无论如何,姨妈是咱们在贾家唯一的希望,所以妈再不可和姨妈当面翻脸,还要好好的奉承着她,有了她钗儿在贾家就无人敢惹了。妈细想想可是这么回事?”

薛姨妈越听越觉得宝钗说得有理,如今贾府就算没有先时风光,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京里当面和贾家对着干的还是不多。而且钗儿的本事做娘的最清楚,蟠儿指望不上,只能依靠钗儿了。可一想起王夫人那可恶的嘴脸,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要她奉承她真是难以想象,就王夫人见钱眼开的个性还不把他们薛家生吞活剥了。

“你的话妈都知道,可你姨妈的为人你是最了解的,她是恨不得把咱们薛家变成贾家呢,那样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些事,宝钗自然都想过了,但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摇头说道:“妈不要太在乎眼前的小利,只要钗儿得了姨妈的信赖,掌住了贾家,到时候贾家的银子还不都是薛家的。”

母女两认真筹谋着怎样从贾家得好处,最后终于有了一致意见。

当天,薛姨妈陪着宝钗直到天差了黑才回去。那日之后,隔三差五就以探视宝钗的名义来贾府,还把薛家铺子里积压的一些快过期的贵重补品来送与王夫人凤姐和贾母,尤其是宝钗自己几次用借口与了王夫人几千银子。

王夫人原就打着榨干宝钗的主意,见薛家母女主动孝敬自己岂会推出去,先还装着冷淡的模样,几次之后和薛姨妈又称姐道妹起来了,面子上对宝钗好了些。贾母自然清楚王夫人的目的,她何尝不是存了这个心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不能白白养着薛宝钗吧。

这样,薛宝钗在贾家还是过上了比周赵姨娘稍微好些的日子,毕竟她手里有钱,使唤起人来利落不少,但比起当日宝姑娘在贾家的风光是差远了。

不过贾母终是一个有远见的人,不能让一个薛宝钗毁了贾家的将来,是以她嘱咐探春惜春,离宝钗远着点,尽量别和她有接触。

宝玉当日看宝钗实在可怜,念在旧情带她回府,心下暗道如果宝姐姐经此一事能转了性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样他亦会想办法妥善安排了她。不料宝钗非但没有一点悔悟,比起原来更是深沉了几分,摇头叹息,自此再不愿管宝钗,由着她在贾府闹吧,反正是狗咬狗而已。

宝钗病愈之后,就以宝玉姨娘的身份,每日早起晚归的伺候王夫人,偶尔陪着贾母解闷。叫她失望的是,她的姨妈好像没有先时好骗了,精明了不少,她已经扔进去一万多两银子,却连贾家的边都没捞上。王夫人表面上对她还算不错,只是待遇上完全按照姨娘的来,背地里常有一些有脸的婆子丫鬟对她指桑骂槐,冷嘲热讽,宝钗的日子颇不好过,计划没有想象的顺利。而且关键是宝玉从不宿在她这里,更别提什么生下子息了。

这也罢了,宝钗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丝毫不气馁。最倒霉的是后院起火,薛蟠出事了。宝钗离开薛家后,薛姨妈对儿子是更加溺爱,薛蟠没了妹妹的管束简直是无法无天,常以誉亲王的小舅子自居在外惹事,好在没有大事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