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一旁听了道:“这吕仙倒似乎洒脱,我是曾看过吕岩的《谷神歌》,听了倒也觉得他的不羁呢。”
惜春一旁道:“三姐姐也知道《谷神歌》?”
探春点了点头,想了想道:“我记得是这么写的:我有一腹空谷虚,言之道有又还无。言之无兮不可舍,言之有兮不可居。谷兮谷兮太玄妙,神兮神兮真大道。保之守之不死名,修之炼之仙人号。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若人能守一,只此是长生。本不远离,身还不见。炼之功若成,自然凡骨变。谷神不死玄牝门,出入绵绵道若存。修炼还须夜半子,河车般载上昆仑。龙又吟,虎又啸,风云际会黄婆叫。火中姹女正含娇,回观水底婴儿俏。婴儿姹女见黄婆,儿女相逢两意和。金殿玉堂门十二,金翁木母正来过。重门过后牢关锁,点检斗牛先下火。进火消阴始一阳,千岁仙桃初结果。曲江东岸金乌飞,西岸清光玉兔辉。乌兔走归峰顶上,炉中姹女脱青衣。脱却青衣露素体,婴儿领入重帏里。十月情浓产一男,说道长生永不死。劝君炼,劝君修,谷神不死此中求。此中悟取玄微处,与君白日登瀛洲。”
胤禛点了点头:“这些倒也是有些道理,看似不羁却也说出了一些谷之来历,人之初性而已。”
黛玉一旁听了道:“这吕岩的诗歌我倒也是拜读过一二,只当时举得此人太不过不羁,因此倒也草草看了而已。”
惜春一旁好奇道:“那么林姐姐对于他的诗歌最记得是哪首呢?”
黛玉外头一想笑道:“是那大云寺茶诗,‘玉蕊一枪称绝品,僧家造法极功夫。兔毛瓯浅香云白,虾眼汤翻细浪俱。断送睡魔离几席,增添清气入肌肤。幽丛自落溪岩外,不肯移根入上都。’当时也就觉得这首诗还能入眼而已。”
一旁的迎春听了笑道:“倒也是妹妹的想法,看来这吕仙怕是不得妹妹心的,四哥也不用担心妹妹会被那吕仙迷了去的。”
胤禛听了迎春的调侃,瞪了她一眼:“倒是让你来取笑我了。”
黛玉红着脸道:“二姐姐又来胡说了。”
允祥笑看了胤禛和黛玉,羡慕他们之间的这份情,又想想自己,再度看了迎春一眼,看来只能把这份心放在了心底深处了,因此笑道:“那么迎姑娘对于这吕仙可有什么想法?”
迎春听了笑道:“我哪里那么多的想法,也不过觉得他是个风流神仙呢,虽然他号称药仙、酒仙和剑仙,可这民间却也有他不少的风流传说,比如什么吕洞宾三戏白牡丹,想来就知道他的风流了。”
黛玉听了迎春的话抿嘴笑道:“不愧是二姐姐,别人都说这吕仙好,偏也就你说他是风流仙。”
迎春笑道:“林妹妹怎么忘记了我的想法了,素来崇尚的是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因此自然也就厌恶这吕仙的风流了。”
惜春一旁若有所思:“所以二姐姐才不待见那宝玉。”
迎春点了点头:“宝玉的文学才气自是比不得那吕仙的,可偏那风流劲倒也是学了十足的,他自号还是什么百花洞主,怡红公子呢,因此我才不再见他,虽然算起来也是我兄弟,可总是看不惯这些的。”
黛玉听了点了点头:“二姐姐说的极是,这世间能做到这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实在也是少了些了。”
“茶老和夫人不就做到了。”探春突然道。
迎春笑道:“所以茶老才会有这‘一生一代一双人’的佳句啊,若是人人能做到,这佳句何处得来呢?”
胤禛听了迎春的话,又看了黛玉好一阵才开口道:“虽然这话总觉得有些大不韪的感觉,可却也是实在话呢。”
迎春瞥了一眼胤禛:“四哥,这会子我们可是闲话家常,虽是家常,你却也当听听的,好歹这也是林妹妹的心愿呢。”
胤禛点了点头,看了看身边的黛玉,他自然是了解黛玉的,知道其实黛玉也是极其希望又这样的生活,他自有他的打算,不过却并没有打算在众人面前说了出来。
又说笑了一阵,大家才起身离开,不想他们才离开,却从暗处出来了一人,此人正是允禵,他原本是不想出来的,可因为实在是在郡王府也是无聊的紧,因此才出来走走,不想却看见了这离去的一幕,他并没有看见早已经进了车中的黛玉和三春姐妹,可是他去看见了胤禛和允祥,他不明白这车中之人到底是谁,竟能让身为一国之君的胤禛和身为和硕王爷的允祥这般的保护,因此又想了想,决定派人跟下去。
众人并不知道即将会有一场暴风雨而来,他们对于今日的游玩也是很开心的,回到小院子,迎春拉了拉探春和惜春,又对允祥道:“十三爷,有空去下盘棋吗?”
允祥明白大家只是不想打扰胤禛和黛玉的相处,毕竟他们并不是经常有时间可以这样放松的,因此点头道:“自然有空。”于是有凤来仪只剩下了胤禛和黛玉。
黛玉自也明白大家的心意,因此红着脸站一旁不言语。
胤禛笑着走到黛玉身边,把黛玉轻轻拥入怀中:“玉儿,回程的时候不见你多开口,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黛玉摇了摇头:“其实也不是什么心事,只是才二姐姐的话让我有些感慨,她终也是羡慕一生一代一双人的。”
胤禛原本凌厉的眼中这回却是款款深情:“那么你呢?”
黛玉抬起头看着胤禛:“我自也是羡慕的,你也知道我父亲和母亲,素来也是只有对方的,虽然母亲曾因为没有子嗣而强自让父亲纳妾,可父亲并不曾多留恋过温柔乡,他致死至终爱的都是母亲,我自来也是希望如此的,可是认识了你,你入了我的心,所以我虽羡慕却也并没有再埋怨的。”
胤禛看着黛玉笑道:“傻玉儿,我如何舍得你为我委屈了,再给我十年时间,十年后,我定带你离开这里,去过那你向往的日子。”
黛玉抬头看着胤禛,看到他眼中的自己,看到了他的真诚,看到更多的是他的深情,一直以来黛玉知道胤禛对自己的情很深,可是此刻她感觉到的更是那深如害的情意:“四爷。”
胤禛笑道:“玉儿,信我吗?”
黛玉点了点头:“信,玉儿信四爷。”
胤禛手指划过黛玉无暇的脸颊道:“信我,就别想别的,只把一切都交给了我去办就是了。”
黛玉将头靠在胤禛肩膀上:“我信四爷,不是因为四爷是皇帝,而是因为四爷是黛玉的四爷。”
允祥和迎春来到了暗香浮动,迎春着人摆好了棋盘,惜春因为今天吐露了心中的秘密有些乏倦,也就回房歇息去了,探春不放心惜春同她一起而去。
允祥看着执黑子的迎春笑道:“好似我和你还不曾这般悠闲的下过棋。”
迎春贴下一目然后笑道:“十三爷,茶老那边的那盘棋难不成是假的吗?”
允祥听了道:“那时候的你,似乎在压抑本性,虽然也是杀机重重,可早少了如今这份自然。”
迎春不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允祥说的都是真的,那时候因为有宝钗和湘云在,所以才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本性。
允祥见迎春不再搭话倒也聪明的不再说什么,如此一直到了上灯时分,直带胤禛派人来唤允祥,允祥才告辞离开。
夜露深沉,似乎总有人来打扰,一阵衣襟风声波动,迎春睁开了眼睛,然后迅速戴了玫瑰面具飘出了窗口,来到屋顶上,只见一个黑衣人正瞧瞧打开有凤来仪的瓦缝,准备朝里看。
迎春冷冷道:“我若是你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情。”
那人一惊,回身看着迎春,迎春见他黑纱蒙面,却也不管他的来历,只开口道:“你若是再有一点的异动,怕要身首异处了。”那人这才发现,四周竟然还有几个人,而且手上竟然是一个斗笠形状的东西,他可不是无知的,作为探子,这血滴子也是听说过的,因此眼中露出了一丝的惊骇,他看着迎春。
迎春却手一挥,对那出现的血滴子道:“今儿这事情我来就是了,你们都下去吧。”
“喳。”出现的血滴子又在暗处隐去。
那黑衣人看着迎春,他不信这迎春竟如此这般轻易就放过了自己,因此看着她。
迎春淡淡笑道:“你是何人所派?”
他不答,迎春也不在意,只是道:“今儿我也乏了,要呢你自个说,要呢我索性把你交给皇上处理,你自个选择吧。”
那人看着迎春:“我若说了,有什么好处?”
迎春笑道:“何谓好处,也不过是让你少受些侮辱,我也是做探子的,这探子若是受辱可是没人会理会的,因为你本就不会出现在历史中,也不会让你名垂千古,你也不过是这尘世中的一颗沙砾而已,就看你这沙砾的作用能发挥到什么程度,跟错主子不是你的错,可知错不改可却是大错呢。”
那人听了迎春的话沉吟了一会才道:“是多罗郡王派我来的。”
“允禵?”迎春听了,眼中散出一丝的精光:“这允禵竟不好好在郡王府反省,反而让你来这里,想来也是有所原因了?”
“郡王爷在今儿白天去散心的时候无意看见皇上和怡亲王亲自驾车,因此才让我来探探情况的。”那人也不隐藏。
迎春听了点了点头:“也罢,看你也没隐瞒什么,只是如今想来你也是不得回了,倒有何心愿没有?”
那人看着迎春:“你为何要问我有何心愿呢?”
迎春也不看他:“只当我今儿心情好好了,也是我难得心情好,你若是不提也罢了。”
那人看了迎春好一会才道:“我的心愿只是莫连累我的家人。我的妻子。”
迎春侧耳听着:“你说吧。”
那人点了点头:“我姓卫,家族隶属多罗郡王府的包衣,因此主子命不得不从,我一去也就是了,只是对不住才娶的妻子。”
迎春看着他:“你的妻子叫什么?你预备做什么交代?”
那人拿下了黑纱,倒也是个极其清秀之人,若不是被迎春抓住,即便是平时,怕也没人知道他竟然还是允禵的探子。
只听他道:“是叫卫若兰,我的妻子叫史湘云,原是史家的姑娘,但因为自小没了爹妈,嫁与我后,府中倒也有不少人看不起她,若如今我这突然一去,想来她必定会被埋怨,如今我只希望姑娘能出手救她一次。”
迎春听了他的话,心中也泛起了诧异,不想他竟然是史湘云的丈夫,因此蹙眉想了想道:“我可以放你回去,可在此之前你需随我去一见皇上,把允禵交待你的事情说清楚了,而且你也当发誓,今后不得在为允禵效命。”
卫若兰诧异的看着迎春:“我若发誓,姑娘难不成愿意相信我?”
迎春的语气很淡:“信,你既然能说,我何以不信呢。何况即便你这次骗了我,我同样有能力再处置你的。”说完一把拉起他朝京城皇宫而去。
胤禛听了卫若兰的话,看了坐一旁悠然自得喝着茶水的迎春道:“这事情你是如何看的?”
“心不死而已。”迎春头都不抬。
胤禛看着卫若兰:“朕会想法子脱了你们卫家是十四包衣的身份,可自即日起,你当全心为朕做事,如何?”
卫若兰看着胤禛,眼中有一丝泪花:“奴才谢皇上恩典。”
胤禛点了点头:“你此次回去,也别说别的,只说那车子中的人是年贵妃就是了。”
一旁的迎春听了,摇头道:“皇上也学会嫁祸人了。”
胤禛瞪了迎春一眼:“不然如何说,朕可不想那里有一丝的危险。”
迎春反问道:“若是那允禵不信,亲自去探问年贵妃呢?”
胤禛淡淡一笑:“后宫女眷哪里这般容易让他见了的,朕自是有主张的。”
迎春也不再多说,只径自继续喝茶,卫若兰答应了下来,如此的风波倒也是过去了。
次日,迎春并没有把晚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也没必要说,毕竟有些事情还是埋在心中好。
又过去几日,看看在外的时间也住了快十来天了,三春姐妹才不得不回去。
姐妹三人因为总还是有些舍不得,因此都决定要探春的秋爽斋去坐坐。
不想她们三人前脚才进了秋爽斋,宝钗带了莺儿后脚就跟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