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愿将一生献中国:戴德生晚清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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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在伦敦的医院

1852年

“我们正在抛锚!继续前行是不负责任的……”

在九月的一个漆黑的星期六夜晚,这个消息在乘客之间迅速传开。这条蒸汽船在星期五下午离开赫尔,正在前往伦敦的途中。

戴德生失望地走回他的客舱。真遗憾,可是他对此无能为力。也许,神定有原因。他本想今天晚上就可以上岸,但神掌控一切。大雾笼罩着船,似乎吞灭了油灯照在甲板上的苍白灯光,好像整个世界被隔绝了。在抵达终点前,船长决定把船停泊在泰晤士河上,这是可以理解的。

当戴德生回到他的客舱,他从手提箱里拿出一张中国地图,铺在小桌上。还要等多久他才能启程去中国呢?有时他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然而……时光飞逝。他跟哈迪医生在一起的十六个月已如飞逝去。他对在那里所学到的一切心存感激,一旦他去中国当一名传教士,所学的东西一定能让他受益匪浅,但是他想进一步专攻医学。他的医学基础还是太窄,尤其是如果他想在医疗宣教的岗位上工作的话。他的思绪回到了四个月前。当他读《收获者》五月刊时,得知中国传教会将要派传教士到中国,在那儿设立一个医疗宣教所,他非常激动。他立刻联系上了这个组织。他们还记得他,那还是在他刚刚重生得救后不久,他曾跟这个组织联系过,到现在几乎快三年了。他们当然没有忘记他那么渴望去中国。他们只能接收医科学生,并且他们也接收了他!完成在伦敦医院的学习之后,他就会被派往中国。中国传教会的董事会甚至提出要负担他的全部费用。真是难以置信!这只能是神的手在做工。

对此绝好的待遇,他思考了好几天。他热切地祷告,他要知道神的旨意。神是不是允许他接受这些钱呢?这像是某种试炼,因为与此同时,他的父亲也提出可以负担他的学费。然而,戴德生知道神对他的要求是什么,他不会接受任何人的钱。主已经向他指示:“安静等待,要知道我是神。”

他记得几个星期前,也就是在8月27日给母亲写了一封信。他仍然相信他所写的内容,就是:他要自己完全顺服于主,并且此前他心里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大的平安。

那也是为什么他没有担心他是否有在伦敦医院学习的机会。他也不想依靠本杰明舅舅——他住在那里并有几个医生朋友。神会为他争战。

他决定再读一次《诗篇》第三十七篇,为安息日,也为了在伦敦有新的开始做准备。

* * *

六个星期后,快乐的戴德生行走在伦敦这个大都市里。他在去往医院的路上。他每天都需要花至少两个小时从他住的地方走到医院。他不想坐巴士,因为他觉得每天坐车花六便士太贵了,他承担不起。他告诉自己,每天走路对他的身体状况非常有好处。

戴德生听到身后有很大的声音,是隆隆的马车轮碾过的声音,马车离他非常近,吓得他一下就跳到路边,然后继续走他的路。

他今天要做什么?难以想象,如果他还得像前一天所做的那样协助外科手术。哦,病人是怎样地尖叫!这可以理解,因为仅仅使用了酒精对他进行麻醉。当他和其他几名护士尽力按住这个可怜的病人时,戴德生感觉很不舒服。但是,很显然,这是医院常规的做法。护士们对此司空见惯不觉为奇,然而医生实事求是地说:“我喜欢听到病人大喊大叫,那表明他还活着!你会习惯的,戴德生。”

时间会告诉你一切。但是他确实永远无法习惯他的同学们有时说脏话。有时他们说出的话令他感到恐惧。

住在伦敦大都市完全不同于住在排污口河畔芬奇太太安静的房子里。在那里,他能享受飞鸟和自然。在这里,他每天行走在商贩们的吆喝声中,他们在大街上大声地推销他们的商品。

但是,他每天也会看到美丽的景观。例如,雄伟壮观的圣保罗大教堂,那是多么漂亮的教堂啊!

是的,他有很多理由要感恩。仅仅才花了四个星期,医院就允许他开始医学学习。他也很快找到一处住的地方。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地方离他舅舅住的地方很近。他的表弟汤姆,和本杰明舅舅一起住在拐角处,已经答应和他共住一屋。这样他可以节省很多钱。

他尽可能过节俭的生活。今晚在回家的路上,他要在一家面包店停一下。面包店主一整条面包才卖两便士,而且味道不错。他要问问他们是否能卖半条面包,这样他一天就可以吃完:早餐吃一半,晚餐吃另一半。午餐他买苹果吃。这样他一天在吃上只需花三便士。这甚至比他住在芬奇太太那里时还便宜。

回想他在排污口河畔勉强吃饱的饭食,他突然记起几个月前他承诺芬奇船长的事情,他差点忘了!他本不应该忘记马上要去航运公司的。每个月他都忠实地从那儿领取一部分船长的薪水,然后寄给芬奇太太。不幸的是,这个星期他没有时间去取钱。他在忙一个重要的研究,这关系到他的奖学金。这也是为什么前一天晚上他决定把他自己的一部分钱寄给芬奇太太。他一旦有更多的时间,他就去航运公司支取一部分船长的薪水补给自己。最终,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

很快,戴德生到了医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