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四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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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友爱(17)

我曾经在参加某个会议时,遇到两个牧师,他们显然是要好的朋友,他们开始谈论关于“非创造的能量”而不是上帝。我问及如果《圣经》称上帝为“一切看得见和看不见的事物的创造者”是正确的话,那么除了上帝,怎么会存在没有被创造出来的东西呢?他们回应我的是相视而笑。我对他们的笑并无异议,但我也想要一个语言的回答。那完全不是嘲笑或者令人讨厌的笑声,它很好地表达了美国人说“难道他不聪明可爱吗”时想要表达的。它就像一个直言不讳的儿童问了个从未有人问过的问题时,大人发出的快乐笑声。你可能很难想象它是如何做到毫无冒犯之意,如何清晰地表达了这样一种印象:他们都充分地认识到了自己习惯性地生活在一个比我们中的其他人更高的层次上,他们在我们中间,就像骑士在乡巴佬中间,或大人在孩子们中间一样。对于我的问题,他们很可能已有了答案,并认为我无知到根本无法理解这个答案的地步。如果他们曾经一字不差地这样对我说“这恐怕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来解释”,我将不会赋予他们友爱的骄傲。相视而笑正是问题的真正所在——从视觉上和听觉上都体现了自以为是和毫不隐瞒的团体优越感。这种优越感几乎全无冒犯之意,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害或者狂喜之意(他们都是很好的年轻人),但却真正彰显了他们超然的态度。这种优越感使人感到如此的安全,甚至能够做到容忍他人,温文尔雅、无须刻意强调自身。

这种团体优越感并不总是超然的,即宁静而容忍的,它可能是强大的、焦躁的、偏激的、痛苦的。还有一次,当时我在给一个大学生社团做演讲,随后(很恰当地)大家开始对我的讲稿进行讨论。一个年轻人带着啮齿类动物般紧绷的表情批判我的观点,我只得说,“喂,先生,在刚才的五分钟内,你事实上已经两次把我说成是骗子了。如果你不说那样的话就不能讨论批判的问题,我只好离开了。”

我料他会做出两种反应:勃然大怒并且变本加厉,要不然就是面红耳赤,连连道歉。令人惊讶的是,他哪一样也没做。他那一贯焦虑难安的表情中没有增添新的烦扰,他没有再直截了当地说我撒谎,不过除此之外,他继续发言,就像从前一样。一个人已经遇上了铁幕。他已经事先准备好了防备和我这样的人发生任何严格意义上的个人关系的危险,不管是友善的还是敌意的。这背后几乎确定无疑地存在着一个强大的圈子——自封的圣殿骑士长期全副武装以捍卫严苛的巴风特。我们——对他们来说是(他们)——根本不是作为人来存在的。我们是物种,各种不同的年龄团体、类型、舆论倾向或者兴趣的物种,是要被灭绝的物种。被剥夺了一件武器,他们会冷静地拿起另一件武器。从一般的人类意义上来说,他们根本不是在和我们会面,他们只不过是在做一项工作——喷洒杀虫剂(我曾听说有人这样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