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显然是被花钱买来的杀手。功夫不弱,职业道德也不错。林宁无心纠缠,从袖子里取出自己防身的军刺,反身与那人打到一起,招招直逼对方性命。
林宁接受过现代格斗的训练,身体也经受过各种强化体能的挑战,对方并不是他的对手,一记杀招,军刺雪亮的刀尖抵在那人的喉头,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刺进去,要了他的性命。
为了方便杀人,林宁在动手的时候便故意把二人引导了小巷子里僻静之处。此刻二人丧命,虽然血溅五步,幸好没有外人发觉。
林宁拿出一块雪白的帕子,擦了擦军刺上的血迹,沉声喝道:“还不出来?!”
“奴才给宁公子请安!”
两个寻常百姓打扮的人,不知从何处飘然而至,并肩跪在林宁身后,额头触地,谦卑万分。
“是四爷的人吧?”林宁淡笑,这两个人从昨天和胤禛分手后便悄悄地跟在自己左右,应该是他派出来或者跟踪调查,或者保护自己的护卫。
“奴才单凭公子吩咐。”
“查查他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对我下毒手。还有,我不希望身后一直有人跟着,刚才你们也看见了,寻常人根本无法奈何我。办完这件事儿,就回去向你们主子复命吧。”林宁说完,回头看了一眼二人,抬脚便走。
就算是胤禛派来保护自己的人,他也一样不喜欢。
他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
找了个小面馆吃了一碗面,扔下两个康熙通宝,林宁拍屁股走人。大街上依然繁华,仿佛是为了响应衙门的号召一般,扬州城几乎每家店铺的门口都摆放了时鲜的花卉。弄得感觉像是在过年一样热闹。大街上人们谈论的话题也都跟花朝节有关,听说这次扬州商会的几个头领连官府的人都说动了。还联合秦淮河上有名的画舫,弄了个‘百艳争芳’。
所谓‘百艳争芳’就是选扬州城一百名姿色上等的姑娘,在花朝节那一天表演才艺,吹拉弹唱琴棋书画,各显其能。
花和美人,世间至雅之事。单只听听,也足以勾起那些人心里的馋虫。
嗯,到那天也去凑个热闹,说不定能泡上个漂亮妞也不错。在古代什么都不好,就只一样好,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娶一大堆老婆,完了等不想要了,还可以一纸休书把人家给退回去。林宁一面懒洋洋的走着,一遍从心里琢磨着,自己哪天也找个漂亮的姑娘,把自己这处男的帽子摘了,从此甩开大步奔小康,也学学人家韦小宝。
林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春日午后的阳光照在御史府鳞次栉比的屋宇上,形成反差极为强烈的金色和藏青色的色调,宛若浓重色彩的油画一般,充满了静谧的古韵。
“站住!”
一声娇喝,把林宁吓了一跳。回头却见那拉氏瑾瑜穿一身淡蓝色汉族少女的服饰站在月洞门口,正怒视着自己,仿佛二人有天大的仇恨。
“干嘛?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吓人?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
“你说什么?你说我长得丑?”瑾瑜气急败坏,转身寻找东西去砸林宁,“你个刁奴,我不打死你,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看看——现在这些人呢,就是不喜欢听实话。你自己拍拍胸脯想想,你跟我的主子比起来,谁更好看?”林宁也不是有心要说瑾瑜丑,其实这女人在满人里,长得算是如花似玉的了。满人的祖先生活在北方苦寒之地,天生条件差,遗传基因不好,那些满洲贵族少女几乎都是女生男相的主儿。但这位瑾瑜格格四五岁时没了母亲,从小儿长在江南长大,却也是水灵灵的娇小姐。虽然身上还有满人的豪放,但却让她更加可爱。林宁之所以要故意说她丑,是因为这丫头竟然悄悄地站在背后吓唬人,还口口声声叫自己刁奴。
林宁不是个大方的男人。相反,他很小气。一般都是有仇必报,绝不隔夜。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林宁说,对不起,我是小人。
“你这个刁奴,你还敢跑?”瑾瑜终于捡了一根树枝跑过来打林宁,林宁却懒得跟她纠缠,转身撒丫子跑了。
“我不跑,难道等你来打我?”林宁呵呵一笑,跑到长廊拐弯处又停下来。
“你给我站住!”瑾瑜说着,又冲上去。
“姐姐,你们在干吗?”黛玉从小茶房出来,身后跟着雪雁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贾夫人的汤药。
“这个死奴才,他竟然骂我是丑八怪。看我饶得了他!”瑾瑜说着,还一边卷袖子,仿佛要和林宁不死不休似的。
“好了姐姐,你看你,裙子都踩脏了。”黛玉笑着上前拉住瑾瑜,把她手里的树枝抽出来,又弯腰牵起她的裙角,让她看着冰蓝色裙角上的泥巴。
“呃,我竟然忘了。都是林宁这奴才害的。”瑾瑜说着,又瞪了林宁一眼。
“自己不小心,却赖别人。”林宁笑着摇头。
“你——分明是你说的……”瑾瑜气急败坏。
“我说什么了?”挑衅的微笑看起来那么欠扁。
“你说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瑾瑜明白林宁的陷阱,冷冷的哼了一声,又补充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那是,如果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大家都去养狗了。”林宁依然微笑,目光带着极尽的挑衅。
“好啦!你们两个别吵啦。”黛玉一跺脚,站在二人中间,“林宁,你就不能少说一句吗?姐姐是女孩儿家,你怎么说话这么没遮拦?”
“好,你叫我闭嘴我就闭嘴。我听你的。”林宁讨好的笑笑,又冲着瑾瑜咧嘴。
“你——你什么态度嘛!”瑾瑜不服,瞪了一眼林宁,转身进屋去。
雪雁便道:“姑娘,您在这儿跟宁公子说话,奴婢把这汤药给夫人送去。”
“快去,不然要冷了。”黛玉忙点头。
“是。”雪雁端着汤药,又冲林宁笑笑,穿过长廊往贾夫人房里去。
“怎么出去这半日才回来?”黛玉看林宁轻声责备。
“有些麻烦,不过终于办妥了。放心吧。”林宁笑笑,走到黛玉跟前,“你怎么没有午睡?”
“姐姐叽叽呱呱的说话,哪里能睡觉?”黛玉无奈的笑道。
“这个女人,哪儿那么多话!要不我带她出去逛,你回房好好地睡一觉?”林宁看着黛玉有些疲倦的小脸,有些心疼。才六岁的孩子呢,就要侍奉母亲的病,还要料理家里的琐事。真是不容易啊!
“算了,你刚回来也该休息一下。再说,瑾瑜姐姐一个女孩子家,总去街上乱跑也不好。我去看母亲了。你也回房去吧。”
“好,你去吧。”林宁点头,站在原地,看小丫头袅袅的身影消失在花木丛中,方转身回房。
房里放着两个大竹篓子,一看便知是早上茶老板给送来的生茶。林宁也不着急,先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方叫两个小厮进来帮忙把自己的屋子收拾了一番,又弄了两张新买的竹簟扑在室内的地上。然后自己轻手轻脚的把那些茶叶从竹篓里拿出来,一点点的凉在竹簟上。
忙活完了之后,天色已经黑了。
“想喝一口好茶,真是不容易呢。”林宁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褶皱,方转身出门,往前面书房去等林如海回府。
后院闺房。两只大大的柚木浴桶里,两个冰肌玉骨的女孩沉浸在氤氲的水汽之中。一个浴桶里飘着红艳艳的玫瑰花瓣,另一个浴桶里飘着艳紫色的兰花花瓣。四名丫头在一边服侍着,搓背,清理头发,捶打肩膀。
“妹妹,那个林宁,怎么看都不像奴才呀,况且,他说自己是你的奴才,而你却叫他宁公子。真是奇怪。”瑾瑜微闭着眼睛,享受着丫头的揉捏和温热的浸泡。
“他医术高明,说能治好我的病症,父亲以朋友待他,也吩咐家人不许小瞧了他。所以我称他宁公子。只是他总不肯说自己的来历,又非要认我做主子,我也没办法。”有些话即便是亲姐妹都不能说,何况那拉氏?黛玉无奈,只好找些理由来敷衍。
“他医术高明?”那拉氏惊讶的睁开眼睛,“医者父母心,如此随性妄为之人,如何能行医?这治病救人可不是小事。妹妹竟然能信他?”
“往年吃别人的药,每年都要犯病。今年吃了他的药,果然好了很多。真真有效果,才敢相信的。”黛玉这话倒是不假,果然是林宁的办法治好了她的病。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瑾瑜陷入沉默之中。良久方叹道:“我阿玛身上,刀伤无数,每逢阴天下雨,便疼痛无比。不知林宁有没有好办法……”
“姐姐一片孝心,大人知道了必然欣慰。姐姐放心,回头我问问他。这个人虽然刁钻了些,但却不是那种不学无术之人。姐姐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