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山意未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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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山外山

“你我可是有缘!”一个笑呵呵的声音,在黑漆的地道内响起。

“我那徒儿能得卢半仙真传,实为今世的福德造化。”蓝真人应答。

“此皆天意!师叔祖能收得这等天资,又这等德行的徒儿,实为天意怜他造化之功;只是,”刘真人继续笑着说道:“这辈分不知道该如何算咯!”

“当年我一心求仙求寿,你一心求术求符法;现在你我两把老骨头都被关了来,真个到底还是什么也别求的清静。”

一阵更爽朗的笑:“你个老汉,都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你事事心里记着,跟你那成了仙的师父一个……”

有光束照进来,地道渐听得有脚步声走进。两人屏气而胎息,阒无人声。

远在千里之遥的昆仑山,金银液被滴入小石头的肚脐,鱼玄机再运功力,助这至阳之水在其体内运转,不多时,可见几处被摄魄晶所伤的痕迹渐消渐隐。此一处,即是雪峰之顶,火子(狻猊)所居的赤液洞,为地府至阳之点,鬼怪触之则化。地府至阴,皆因其内阳气尽数被逼至此处的缘故。亏得鱼玄机出手相助,将小石头安置于赤液洞,依靠洞中烈火岩浆之阳,压制住了摄魄晶之阴毒,否则任凭有多少功力,也是没办法等到金银液被找到的时候。

昆仑山狂风呼啸,神马正自个儿御风而起,感受着翅翼复原后的刺激爽快。赵珠珠不抵苦寒,拉着未离云坐洞口内里而憩。

昆仑山没有春天。原本有的,又是在上古。

原本这里连着天,仙雾灿灿,霞光溶溶,极目而望,是无尽花海果园;原本这水叫瑶池,五彩莹莹,醇香溢溢,是天上的琼浆玉液;王母每每在天山的天池沐浴,接着飞来这里,参加众神的瑶池欢聚……

原本世上没有地府,人死后灵魂自由飘忽,任其悠游闲散……

这一切,皆因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山之天柱,再随着天柱坍塌后的神怒而结束。昆仑山的过往被神封存在桎梏的风雪中,残存的那一池玉液也变得苦涩而荼毒,空中的魂魄被吸入破裂的至阴之地下,从此世间有了鬼与魔,有了地狱,其所携带的阳气被逼至炽热的岩浆,只剩至阴、桎梏。

人们终于害怕了,可惜懊悔无及;人们于是向善,于是积德,于是修道……,因为这是后来唯一被神允许的,可升入天庭的方式。

“你们两个傻坐在这里作甚,跟我来!”说话的是鱼玄机,她已为小石头疗伤完毕,接下来就等着岩浆与金银液内外作用,逼出阴寒。一开始她有些反感赵珠珠的身份,但接触下来,发现这位公主的确如女儿所描述:福慧双修、锦心绣肠,进而也就亲近了许多。

与陈兴明当时一样的招式,鱼玄机御水而露岩石,但这回岩口虽裂,亦有彩蝶飞舞,却于痕中现出一条云梯,鱼玄机刚走下几个阶梯立刻没了影儿,未离云见着,也带了珠珠跟了去。

从一颗苍天巨木中出来,眼前全然焕新景象:各色彩蝶舞于花丛,几只极艳眩的神鸟栖在枝头儿鸣唱,一弯流水清洌可鉴,有那九色鹿儿汲水对望,又扑腾地跑开了……

“爹爹倾举国之力,劳尽天下人才,比之此地,可谓天冠地屦!”赵珠珠叹道。

“这里叫‘山外山’,这里实不过一处神仙流放之牢狱,是你爹爹的那瘸腿老狐狸师父特寻来了将我固封于此,那裂口不过是个幻象,此处是一座被神仙弃置的海岛,世人不得寻见,就连你爹爹,也是靠那瘸腿的老狐狸师父引的路才晓得如何寻着我的所在。”鱼玄机言辞间,不免露出些些记忆的美好,她说着,指向不远处的一片山坡继续说到:“那里本来开了遍山的桃花,上年不知何故,一夜枯死!我居这‘山外山’一两百年,可是连一片落叶都不曾见。”

“连一株活着的都没有吗?”未离云问得小心翼翼,眼望着鱼玄机所指的方向,伤怀而怅。

“若是有就该开出花来了。”听得这话,未离云回忆勾想,不敢多看这山中那唯一的枯槁,她已渐渐淡了伤痛,不愿又徒惹悲伤。她心底里藏的这段缘分,或许就恰如父母的一样,是错的!你我都没有的,是错在了天意,是被天意造化了孽缘。

眼前出现几处错落楼阁,依山而筑,皆垂纱挂幔,宽阔风雅之极,于云山雾罩中飘摇着,若隐若现。行至其中一间,山壁上开出一道门来,走得进去,里厢满眼的锦衣玉袍、金簪银篦,未离云只是想着,母亲对着这些东西,装扮了有谁来欣赏,只不过打发寂寞罢了。

“你可好学些法术,成天待在你爹爹那破宅子做甚么。”鱼玄机说话,拿出一册《九天玄女经》递给未离云,再拿出一册《黄庭经》并一个金边的圆镜给到赵珠珠:“这是盈儿爹爹炼化的‘通天镜’,你配着,日后防身用,这本书你好好研习,里面有不老内丹之秘。”

《九天玄女经》乃道经至宝,未离云拿过来看了看,不禁赞叹。“这不算什么,你爹爹曾给我一本无字天书,哪知我拿在手上,那书就突入化作花甸飞来印在了我的额间!你们说,奇不奇?!”鱼玄机傲然地指着额头上靠入眉间火红,似烟花形状,甚为精致。

“难怪姐姐生额间就有花甸了,原来是随了亲娘!”赵珠珠说道。

听着这话,自然又是一番询问解说,更增了许多亲近!接着鱼玄机从一瓶中拿出三粒亮莹莹丹药,三人齐服下。原来是为的那巨木中存有剧毒之瘴,需以丹药画之!

那巨木本是无害,未离云四岁那年的冬天,鱼玄机找着了这出口,逃回南岳镇又寻着陈兴明……,狐仙当然知道了这一切,于是在鱼玄机不知情之形势下,狐仙对巨木施了毒瘴之法,当她再次逃离时,即为出口毒瘴所害,行不了多远便昏迷过去,被混元道所利用,后又多亏狐仙搭救,又将她送回山中,引出岩浆中的狻猊神兽护着出口。这丹药她本不可能再有,陈兴明飞升那日,她退回山中,运气将丹药吐出,自己给炼制了出来。

两人一目十行,又有鱼玄机指教一二,不几日,经法已被记得透透的,赵珠珠长进得迅速,已存那防御之功;只是道家靠养,十年百年都是常有的,只不过,虽已悟透口诀心要,却少了年岁,未曾积累天地精华,日月灵气,更比不得未离云自胎元里带来的积厚本事,只有靠日后机缘,多加历练了。

一群蝶儿飞向巨木,这是瑶池动向的信号,小石头怕是已经醒了过来,鱼玄机带着女儿与赵珠珠准备离开。进入巨木的那一刻,赵珠珠回望了好几眼,仿佛怕忘了这景致与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