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权利的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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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群雄勤王进长安 天子遭挟奔汉中

却说,李克用正欲进兵长安剿除宦官田令孜。人报河东王重荣养子王珂至,李克用请入见,问其来意,王珂出王重荣书,言:“宦官田令孜纠合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邠宁节度使王行瑜、夏绥银节度使拓跋思恭,围攻同州甚急,望晋王垂救。”李克用道:“吾与王重荣交厚,又遣将军亲身到此,如何不去?只是田令孜为何欲剿灭河中?”王珂道:“义父王重荣于扫灭黄巢有大功,田令孜甚为嫉妒。非但不赏,反而为一己之私,欲强夺河中盐池,义父当然不允。田令孜立矫诏调离义父,义父不从。田令孜乃遣三镇兵马来伐,欲剿灭而后快。”李克用听罢,大怒,田令孜不除,吾大唐难定。李克用乃会集诸将援助王重荣。王珂回报王重荣,言晋王李克用不日将来相助,王重荣心安。

却说李克用军到,见三镇兵马结寨为营,声势颇为浩大。乃令李存孝引兵三千为先锋,自引众将为中军,李嗣源、李嗣昭为后,杀入寨边。正行之间,寨内鼓声大震,兵马如潮似水,涌将出来。当头一员大将,乃是拓跋思恭之弟拓跋思谏,勒马大叫:“贼将,往那里去!”李存孝,也不打话,挥槊直取拓跋思谏。两马相交,战不数合,拓跋思谏不敌,败走。李克用乃麾兵大进,直到同州城下。城上王重荣望见,急令开门。李克用入城,王重荣接着,共到府衙,设宴相待。

且说,三镇诸侯见河东李克用来援,乃于军中商议。李茂贞先开口道:“李克用已入同州城中,如之奈何?”拓跋思恭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吾三镇合十万大军,有何惧之。”王行瑜道:“吾军虽有十万之众,然围城以致兵力分散,不若撤围,合兵一处,与之一战。”李茂贞道:“吾闻同州以南十里处有一地名曰沙苑,适合征伐。沙苑往东数里有一片芦苇荡,可以隐藏军马。届时吾等列阵于沙苑,伏兵数万于芦苇丛中,以炮声为号,伏兵尽出定能生擒李克用。”拓跋思恭、王行瑜皆大笑:“此计甚妙!”乃撤去四围,屯军沙苑,并使人来下战书。

李克用见战书至,大笑道:“沙苑乃我朝驯马之地,正适合吾河东铁骑驰骋。”李克用乃批来日决战,王重荣见三镇军马依沙苑下寨,心中疑惑,乃俱部将商议。座上一人道:“末将久在同州,向知沙苑以东芦苇星罗密布,若假以伏兵恐对吾军不利。”王重荣视之乃同州牙将,姓朱,名简,字德光,许州人氏。王重荣道:“将军言之有理,如之奈何?”朱简悄声道,主公只需如此如此!王重荣大喜,令朱简引军八千依计而行。次日,两军会于沙苑,列成阵势。李克用、王重荣出马立于门旗下,两行布列旌旗号帜,擂鼓三通,唤主将答话。李茂贞、王行瑜、拓跋思恭引诸将并出,李克用大声道:“王公有大功于朝廷,何故引军来犯。”李茂贞道:“吾等乃唐室老臣,奉诏讨贼,需何缘故,汝来助贼,非反而何?”李克用大怒,命李存孝出马来战,拓跋思谏、拓跋思忠、拓跋思敬三将出迎。李茂贞、王行瑜、拓跋思恭引马回阵,三将敌李存孝不住,拨马回走。李克用引大军齐呐喊杀过阵来,三镇军马不敌,望渭水而退,众军皆俱!李茂贞大声道:“诸位莫慌乱,今有吾大将杨崇本引两万伏兵于右,若炮声一响,伏兵尽出,吾军必胜。”众军心稍安。话音未落,忽见东面火起,李茂贞大惊失色,急令探知。原来同州牙将朱简,早已将八千之众皆缚引火之物,赶到芦苇丛之北,只见芦苇中人影憧憧,想必有伏兵。少时闻听鼓声震天,知沙苑大军正在厮杀,乃命众军将引火之物皆付之。随后四面芦苇皆着,一霎时,火光四起,适时正是冬月之际,北风凛冽,火势愈猛。杨崇本所伏人马,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朱简引军赶杀,杨崇本见势头不好,冒烟突火而走。败走之际,正遇李茂贞,伏地请罪,俱言惨遭朱简诡计,被火攻所破之事。李茂贞见杨崇本须发皆着,甚是狼狈,道:“此乃吾失了计较,安度将军有何之过,乃亲扶之,赦其罪。”

李克用见三镇之军败退,教李存孝引五千精骑一路前进,自与王重荣引大军收聚粮草辎重,并厚赏朱简及其将士,随后大军陆续而进。

且说,李茂贞、王行瑜、拓跋思恭引数万败兵渡过渭河往华州回撤,令大将杨崇本断后。少时杨崇本见李存孝来追,急令将渭河吊桥桥梁拆断,然后回走。

却说李存孝引军至渭河吊桥,见败军已拆断桥梁而去,乃飞马报与李克用,俄而李克用、王重荣引诸将都至。传令众军速搭浮桥。半日浮桥乃成,遂传下号令,火速进兵。

且说,李茂贞、王行瑜、拓跋思恭兵败沙苑退往华州,华州节度使韩建接着,不敢怠慢,置酒设宴。宴上,李茂贞俱言兵败之事,甚是沮丧。韩建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毋须长叹!”王行瑜道:“如今兵败,有何面目见天子?”一时三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忽听城外,喊声震天,鼓号齐鸣,哨探来报李克用引大军已围困华州,于东门大喊让诸公答话,李茂贞、王行瑜、拓跋思恭、韩建乃奔往东城城楼上,只见李克用、王重荣引马出阵,李茂贞大声道:“吾等皆奉诏而行,晋王何必相逼过甚,定要鱼死网破。”李克用勒马叫道:“李兄此言差矣,弟此来并非前来厮杀,乃是有事与诸公相商。”拓跋思恭道:“晋王不知有何事相商,可否告知?”李克用道:“此事极为隐密,此处人多甚杂,明日午时某于寨中设宴,不知诸公可否赏光?”王行瑜哂笑道:“吾等怎知不是鸿门之宴,恕吾等不能从之。”韩建悄声道:“如今华州被围,粮草不足,若惹恼李克用,其全力攻城,城必不能久守,破如之奈何?诸公不若允之。”诸人无奈皆点头示意,韩建正欲答话,只听李克用道:“诸公若心疑李某,可选一处地方某当赴之。”韩建听之,暗喜,道:“既如此,需请晋王避军十里,明日某等设宴于此门外三里处惜英亭上,可否?”李克用道:“既如此,自当许之,我明日便来赴宴。”李克用、王重荣欠礼乃退。

李克用、王重荣回至营中,王重荣甚是不解,道:“老夫,实不明晋王所做为何?”李克用笑道:“吾军虽胜,然三镇终是奉诏而行,若围而相攻,胜之则为‘反’,败之则为‘贼’,如之奈何?”王重荣面露难色,不知如何作答。李克用接着道:“造成如此之局,始作俑者乃宦官田令孜,若将其除之,则我等皆安。”王重荣欲在问之,李克用摆手示意道:“公不必再言,明日自有分晓。”

王重荣辞去,李嗣源道:“惜英亭离华州只有三里之遥,若猝然发难,主公休矣,不可轻去。”李克用道:“本王欲说服四镇节度使,共讨田令孜,如若不往,岂非坏吾大事。”李嗣昭道:“不若吾军亦退三里,若彼发难,顷刻间可挥军而至。”李克用道:“本王已应之退军十里,若自食其言,如何立于天地间。若两相猜忌,事不谐矣,休再多言。”李存孝道:“义父若兄执意要去,孩儿愿同往。”李克用道:“如此只李存孝随我前去,汝等要好生把营寨。”

却说,李茂贞、王行瑜、拓跋思恭、韩建欠身答礼回至府衙,韩建问道:“明日见李克用,诸公有何计议?”王行瑜道:“李克用当世枭雄,今横来送死,正好杀之,为朝廷除患。”李茂贞亦道:“若李克用身死,河东军必乱,趁机反败为胜,引军河中,不负朝廷所托。”拓跋思恭道:“只是李克用好心相邀,有事商议,应让其将所议之事和盘托出方可。”王行瑜道:“不可,反贼之语,岂可轻易听之!”拓跋思恭再三劝之,三人只是不听。遂传令:“命大将杨崇本为主,拓跋思谏、拓跋思忠、拓跋思敬为辅,引精骑八百隐于东门之下,以旗号为令,便可杀出。”

次日,李茂贞、王行瑜、拓跋思恭、韩建等人与从人十数人,备宴惜英亭,并令从人带两面黄旗立于亭侧。巳时后,见尘土飞扬处,六骑飞马而至,李茂贞笑道:“李克用休矣。”李茂贞、王行瑜、拓跋思恭、韩建出亭迎接,李克用、王重荣、李存孝三人,直入亭中,令从人亭外候命,诸人行礼毕,乃分宾主而坐。李茂贞见李克用、王重荣已入座,而另一人持槊立于其后,忙问何人,为何不落座。李克用道:“此吾义子李存孝也,吾等皆朝廷一方节度使,存孝岂能落座!”李茂贞:“莫非向日潼关前力敌吾十八路诸侯之李存孝乎?”李克用道:“然也。”四人闻之,皆大惊失色,汗流不止,皆不敢仰视。即已入席,韩建乃举杯相劝,饮酒闲絮,酒至半酣,拓跋思恭道:“晋王相约吾等至此,难道只是把酒言欢并无他事?”李克用道:“非也,某有一疑问与诸公,还请释疑:你我双方沙苑大战,所谓何来?”李茂贞道:“乃是田令孜欲收回河中安邑、解县两盐池,王公不尊诏令,朝廷令吾等讨之。”李克用道:“田令孜为何要收回盐池?”王行瑜道:“乃是国库空虚,以供朝廷用度,何须此问。”李克用道:“河中岁输盐数千乘与朝廷,将近盐池所有之利,田令孜何须一定欲夺之?”韩建问道:“为何?”李克用道:“乃是田令孜之计,令吾等藩镇相互交攻,彼坐收渔翁之利,吾等势弱,则无人再撼动田令孜之权。”李茂贞、王行瑜、拓跋思恭、韩建四人闻之皆惊,王行瑜道:“此皆一面之词,无凭无证怎可轻信。”李克用乃于袖中取出密诏示之,诸人阅毕,一时语塞。少时,李茂贞率先道:“田令孜祸国殃民,欺君罔上,吾等需联合奏请天子罢免其职,治其之罪。”诸人皆许之,李克用见事已议毕,乃携王重荣与诸人作别:“待日后去除田令孜,当设专宴相贺。”李茂贞、王行瑜、拓跋思恭、韩建等送出惜英亭乃归。

且说,诸人联合上表陈诉田令孜十大罪于天子,田令孜皆藏匿不奏。旬日后,李克用见所奏如泥牛入海,知皆被田令孜藏匿,大怒。乃大会四镇,欲引军长安。王重荣劝道:“带兵入长安,势若逼宫,晋王万万不可。”李克用道:“为了大唐,本王情愿背负。”遂不听其言。

却说,田令孜闻听李克用、王重荣、李茂贞、王行瑜、拓跋思恭、韩建六镇节度使欲合兵来长安,大惊。急令神策军左监门卫大将军王建领三万神策军前去阻之,然后将此事上报天子道:“李克用带大军将入长安,请天子往汉中兴元府暂避之。”天子不明所以,一时不知所措。田令孜知事急不可缓,乃令神策军劫拥天子及文武百官出开远门,一路向西直奔汉中。

且说,王建之神策军原是大唐军事支柱,为朝廷戍边精锐,自穆宗后多为官宦富豪子弟充之,本朝少有征战,军纪甚是败坏。当日王建引神策军过霸陵了,至霸桥,乃屯军霸桥西侧。时值冬天,北风骤起,寒意冰冰。三日后,忽闻前方马蹄声作作,数里可闻,须臾只见黑压压一片接一片,蔓延足有数十里,为首大将引数百骑至桥上,王建厉声问道:“来者何人?”那大将回道:“某乃晋王帐下,李存孝是也。”王建道:“汝等引大军犯长安,莫非欲反而?”李存孝道:“某为大将,只依令而行,汝要休要拦阻!”王建大怒令左右擒之,李存孝亦不相让,引军士战之,两军依桥四面混战,约莫四个时辰,神策军大溃。王建遮拦不住,乃引数百亲军退走。

稍后,李克用屯大兵于长安城外。遥望城内火光滔天,黑烟盖地。乃携诸节度使引数千军马入长安,发兵救火,只见长安街市房屋焚烧者十有七八,宫府高墙焰火相接,宫庭宗庙一片焦土。方知田令孜竟早已挟持天子远走汉中兴元府。李克用大怒道:“田令孜火焚宫室民宅,劫走天子。天怒人怨,正可乘势追袭!”韩建道:“兴元道艰难走,如今粮草已尽,恐不得追赶!”王重荣道:“某于河中囤粮数万石,可将拨来,只是需时日。”旬月后河中粮至,李克用与诸人引大军前往汉中兴元府迎救天子,留韩建驻守长安,安抚百姓修葺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