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从2018往后的那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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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幻想破灭,二次确诊

D县到省会城市F市其实很方便,有顺风车,点对点的接送,价格却只比客运汽车站的贵10块钱,很受大家推崇,甚至这已经在D县形成专门的产业链,每天往返两个地方的车有10来台,时间点分布也适合,早上4点,10点,12点,下午2点,4点,6点,在这些时间点从D县到F市的有,反向的也有。

我们当天定的是早上10点的车,到的时候差不多1点,吃了饭稍微休息了下就去医院,医生刚好上班,当时我爸联系的不是乳腺专科,而是楼上肠胃专科的医生,我带着行李和温温在大厅等着,我爸则带我妈去见医生,等待的心情很忐忑,一方面希望是误诊,一方面又觉得误诊的概率实在很低。

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爸妈下来了,脸色不大好看,二次问医的结果是主任医生确诊乳腺癌没错,不过好在摸了下胸部的肿块,说大概率是早期,最多中期,还是有得救的。

我:“那什么时候手术?”

我爸:“现在还没办法,马上清明了,之前的手术都排满了,清明休息不手术,医生让我们清明假期结束之后来,而且入院了还得先重新全身检查,也得花上几天。”

我妈:“不然先回去吧,温温老在医院也不好,细菌多,孩子免疫力又差。”

于是我们定了下午6点的车回D县。

上车之后,大家都挺沉默,虽然病能治,但是最开始的幻想破灭了,它就是癌,没有其他可能,是癌就不是切除那么简单的事了,手术之后得恢复得化疗得观察,在未来的5年乃至更长的时间里我妈都不算是一个完全健康的人,因为病有复发的风险。

我妈甚至还在这时候说了一句让车内氛围又更糟糕的事,她说:“你大姑婆家是不是有个小姑子40几岁就一直转移一直复发,后来就没了?”我不作答,点点头,是有这样一个人,当时外婆得肠癌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在跟我们交流关于癌的那些事,而且总能举出在你身边的那些真实例子,毕竟现在癌这么普遍,有的是治疗后很健康的例子,有的是手术后半年就离开的例子,有的是不停转移扩散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例子,在这样的时候我妈说了如此一个例子,我不知道怎么安慰,说了句,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陪着你。我爸不同,到底认识的人多,一下举了N个手术之后继续活了10几年的人,这些人还都是说得出名字、母上认识的,我妈一下来了精神:“是啊,这样的也挺多,而且我看有一些人还活了30几年,反正5年过了基本就没事了。”

温温见大家都在说话没人搭理她,不满的折腾了起来,又是喊又是叫,又是拿着小拳头捶打,以前对此有点无奈又有些小烦躁的我竟然觉得这时候的温温甚是懂事,气氛一下就活跃了起来,如果不是我妈感慨的说了一句“总得看着温温长大嫁人吧”,气氛应该不会再次凝固。

路途中温温睡了,爸妈也睡了,我们四个人加上顺风车司机刚好一车,似乎是看见大家都睡了就我一人睁着眼看窗外,司机大哥委婉的开口:是谁去医院检查吗?

我:我妈,在县医院查出乳腺癌再来看看,怕看错了,现在确诊了。

司机:其实只要是中期之前也没什么,我们开这个专线车的,每天还不得接好10个来医院看病,一般早上4点那班次的都是病患和家人,刚来的时候一个个紧张得不行,严重得先化疗一下再手术,不行就电疗,只要不是晚期没扩散都能治,还有一些虽然是晚期,家里有钱的,也能靠着化疗撑许多年,就是痛苦一些。

我:是啊,我也知道。

闭上眼睛我突然有点恨,母上早就说过在过年那段时间就摸到一个小疙瘩,只是当时我爸的说法是没关系,就一个息肉,现在很多人都有这种问题,手术一下实在简单,于是在过年的那整个月份里,我妈每天仍然是晚上到凌晨2、3点才睡,第二天又很早6、7点就起,晚上是炒菜请客洗洗刷刷,早上是准备拜拜的各类东西,白天还得串门访友,如此连轴转的,也难怪会如此。其实这样的情况在F省的南方城市里很普遍,嫁出去的女儿如果没有生个儿子在婆家总是站不住脚,而且公婆、男性也多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作为管教媳妇的人生哲理,甚至可以被称为当地的一种风俗,不过作为F省南方人的我,哪怕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耳濡目染,最后也只能习惯却无法接受,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我找了一个F省东边城市老公的原因,毕竟在骨子里总想逃离这样的环境。

从我妈二次确诊的那一刻开始我总想着,如果一开始发现了就去检查,是不是有可能还不是癌,有没有可能只是单纯的良性肿瘤,甚至是否有可能只是结节,所有的这些在我脑子里无数次的转过,可是又能改变什么呢,事实已是如此,再纠结过去最多也只是多一顿争吵,对后期治疗根本没任何利好影响,再加上本身我和我爸从小到大就因为他一身子大男子主义从未没有太过亲密的交流,让我突然间爱上跟他说话哪怕是争吵也实在是难。

在清明假期的第二天郑建斌回来了,因为路途有些远,G省的冰箱里又塞满了各种冷冻食物,先收拾行李,之后又把冰箱的存货给了收拾房子的阿姨,把能用的都给了对门的同事,收拾好了还得开10个小时的车,一个人停停走走才能到家,对此我妈有话说,即便现在已经确诊,但还是没有办法改变我妈喜欢以此作为聊天日常主题的习惯,她开口说道,如果住在家里,还是住在离D县不远的Q市里,这样的浪费就不会发生,在外面又是租房子,婴儿游泳一次就得50、60,在D县一次才18,而且郑建斌的工作地点又不是固定的,老是在不同的省份城市游荡,就跟打游击战似的,到一个地方就得买够碗瓢盆扫把拖把,这不得浪费许多钱,不知道是被母上同化了,还是这次母上生病、现实环境的确跟以前不同,她分析之后我竟然觉得实在颇有道理,琢磨着病治好了之后就待D县,不再折腾,而郑建斌的意思是再看吧,毕竟在我们这个县城,没有联姻的他如果住在我家很容易被说成联姻甚至是入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