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中国历代封建王朝政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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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继位与分封(3)

西周大行封建,封国八百,同姓五十有余,收宗子维城、枝干相扶,以稳定其宗族统治。分封也是一种继承,它与立嫡长制相互配合,保证在宗君一体的原则下,加固并繁荣其宗族的特权统治。秦废分封,行郡县,既是政治上的一大改革,也是皇族继承上的一个转折,但是它仍来不及创行某种新的制度。汉兴,惩秦孤立而速亡的教训,刘邦在削除异姓封王之后,又大封亲族。从父兄贾,封荆王;从祖昆弟泽,封燕王;兄子濞,封吴王;同父少弟交,封楚元王。刘邦有八个儿子,太子惠帝外,肥,封齐王;恒,封代王(即文帝);如意,封赵王;长,封淮南王;友,封赵王;恢,封赵王;建,封赵王。又其昆弟子孙为王者几二十国。“自雁门以东,尽辽阳,为燕、代;常山以南、太行左转,渡河、济、渐于海,为齐、赵;毂、泗以往,奄有龟蒙,为梁、楚;东带江湖,薄会稽,为荆、吴;北界淮,濒略庐、衡,为淮南;波汉之阳,亘九嶷,为长沙。诸侯北境,周市三垂,外接胡越。天子自有三河东郡,颖川,南阳,自江陵以西至巴蜀,北自云中至陇西,与京师内史,凡十五郡。公主、列侯,颇邑其中。”(《汉书》卷十四《诸侯王表》)这些王子在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被派到自己的封地去。譬如:文帝就是八岁受封为代王,出居代地。高祖死后,其母薄氏也便迁代同住。其他诸王的情况,可见一斑。封国自置官属,一如汉廷,惟丞相由中央任命。这些封王生在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忧识惧,甚至缺乏起码的教养,幼年之国,君长一方,故多骄纵,行为荒悖。“燕王刘定,与父康王姬奸生一子,又夺弟妻为姬,并与子女三人奸。事发,自杀。衡山王孝与父侍婢奸。赵太子丹,与同产姊及王后宫乱,为江充所告。梁王立与姑园子奸。江都王建,父易王薨,未葬,即召易王美人淖姬等与奸;又与女弟征臣奸。建又欲令人与禽兽交而生子,令官人裸而据地,与抵羊及狗交。齐王终古使所爱奴与妾八子及诸御婢奸,或使白昼裸伏,与犬马交接,终古临视之。广陵王胥,子宝与胥姬左修奸,事发,弃市。此汉诸王荒乱之故事也。推原其始,总由于分封太早,无师友辅导之益,以至如此。故刘立奸事发,讯治,立对曰:‘立少失父母,处深宫中,独与宦者妇妾居,渐演小国之俗。加以性质下愚,辅相亦不以仁义相辅,遂至陷于大戮。’此虽畏罪自解之辞,实亦当时致弊之由也。”(《廿二史札记》卷三《汉诸王荒乱》)生活既糜烂,政治上的骄横也可想而知。经过景帝、武帝一系列镇压、裁撤的措施之后,他们在政治上已不可能再行分裂,为害中央,而成为一批衣食租税的天潢贵族。他们的人数西汉末年已达十余万人,中央置宗正管理。西晋时期,分封制度又一次大规模的回潮,终至于八王之乱。唐制:“皇兄弟、皇子为王,皆封国之亲王,亲王府各置官属,领亲事。帐内二府及国官。太子男封郡王。其庶姓卿士功业特盛者亦封郡王,其次封国公,其次有郡县开国公、侯、伯、子、男之号,亦九等。并无官土,其加实封者则实其封,分食诸郡,以租调给。”中宗景龙三年时,应食封邑者一百四十余家,形成国家租赋,大半私门。私门资用有余,国家支计不足。且封主之家,多任奴仆直接就征于封户,故使封户不胜侵渔。(《文献通考》卷二五七《封建十六》)宪宗时,始行食实封制度,封主不能自征于封户,而是取给于官府。政府置宗正寺,“掌皇九族、六亲之属籍,以别昭穆之序,纪亲疏之列”。九庙之子孙,其族为五十九,其中高祖以下者四十一房。玄宗在安国寺东附苑城建十五宅,以处诸王,其后复增建百孙院。宗室中曾任宰相者十一人。(《日知录》卷九《宗室》)“自中叶以来,皇子弟之封王者,不出阁;诸臣之封公侯者不世袭,封建之制,已尽废矣。”(《文献通考》卷二七六《封建十七》)“至宋,则王子之为王者,封爵仅止其身,而子孙无问嫡庶,不过承荫人仕为环卫官廉车节,以序而迁,如庶姓贵官荫子人仕之例,必须历任年深,肯德稍尊,方特封以王爵;而其祖父所受之爵则不袭也。”(同上卷二七七《封建十八》)其邸第散处两京,筑大室以后,故有两、西内、外班之分。诸王过从有禁,非朝见从祀,不得时会见。“为宗属者大抵皆溺于富贵,妄自骄矜,不知礼义。至于贫者,则游手逐食,靡事不为,名日天枝,实为弃物。”(《日知录》卷九《宗室》引宋子京语)神宗时,允许部分宗室居外,蔡京即于河南应天府置西、南两敦宗院。靖康之难,在京宗室尽为金人所掳北迁,太宗一系子孙告绝,仅那些在外的宗室得以南逃。(《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卷一《大宗正司两外宗废置》)明初的分封基本上是沿袭元制,在分封问题上是一个倒退。朱元璋大封诸子分据全国的要害地区,虽然列爵而不临民,但他们各置有自己的护卫军,又在某种程度上控制了屯驻边防的军队。“秦、晋、燕、齐、梁、楚、吴、蜀诸国,无不连邑数十,城廓宫室亚于天子之都,优之以甲兵卫士之盛。”(《明会要》卷四《诸王杂录》)燕王朱棣就是利用这些条件,起兵“靖难”,得篡皇位的。篡位之后,他吸取教训,对诸王“防范滋密。兵权尽解潮堂无懿亲之迹,府僚无转补之阶”(同上)。“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防闲过峻,法令日增,出城省墓,请而后行。二王不得相见。以至稽留勋爵,吹索百端。国命授柄于权阔,天宗辇货于赃吏。”(《续文献通考》卷二○八)按规定:藩王之子,封为郡王,郡王长子袭封郡王,诸子为镇国将军。自此以降,凡六等,至其末世,则为奉国中尉,虽十世之外,犹赡以禄,然皆不得与有司之事,不得为四民之业,食租衣税,无所事事。(《五杂俎》卷十五·事部三)到了中期以后,宗室人口几二十万。“宗派蕃昌,禄秩难给,末胄疏庸,不免饥寒。”“乃有共篷而居,分饼而食,年四十而未婚,殁数载而不窒。强者劫夺于通衢,弱者浸入于舆皂。”(《明会要》卷四《亲王杂录》)一方面是亲王封赐太奢,万历中,潞王出藩,费四十多万,福王更高达六十多万,所赐庄田皆四万顷。然福王之赐,皆夺之于民间,仍不足数,不得已减半,中州田不足,则取山东湖广田益之。另一方面,大量的支子禄薄日穷,甚至有不足糊口,十岁未名,终身不嫁娶者,而国家已不胜其负担。嘉靖中,御义林润言:天下财赋,岁供京师米四百万石,而各藩禄米至八百五十三万石,即无灾伤蠲免,亦不足供禄米之半。嘉靖四十四年,乃定郡王、将军七分析钞,中尉以下六分折钞,郡县主、仪宾等八分折钞。这就更加重了这些远宗的天潢贵胄者们的贫困。清制:宗室封爵,自亲王、郡王、贝勒、贝子以下,凡十四等。以世速降,此下则为闲散宗室。又有世袭不降封者,如礼亲王、睿亲王之类,皆国初大勋劳者。“皇子生,无论嫡庶,一堕地,即有保母持之出,付乳媪手。一皇子例须四十人,保母八,乳母八,此外有所谓针线上人、浆洗上人、灯火上人、锅灶上人。至绝乳后,去乳母,添内监若干人为谙达,所以教之饮食,教之言语,教之步行,教之礼节。至六岁,则备小冠、小袍挂、小靴,教之随众站班当差。教之上学,即上书房也。黎明即起,亦衣冠从容而入乾清门,杂诸王之列,立御前。所过门限不得跨,则内待举而置之门内,则又左顾右眄,仪态万方而雅焉,皆谙达之教育也。自堕地即不与生母相见,每年见面有定时,见亦不能多言,不能如民间可以随时随地相亲近也。至十二岁,又有满文谙达教国语。至十四,则须教之以弓矢骑射。至十六或十八而成婚。如父皇在位,则群居青宫,即俗呼阿哥所也。如皇崩,即率听生母并妻分府而居焉。母为嫡后则否,盖子已正位,即奉为太后矣。”(《清代野记·皇室无骨肉情》)宗人府掌皇族之属籍,设有宗学。所有亲王、宗王,年过二十,都需经宗人府请旨考试后,始分别匿爵。有清“锡爵之本意,酬庸为上,展亲次之,故有王子而反封贝勒贝子、公者”(《清史稿》卷一六一《皇子世表》)。皇族中有所谓‘黄带子”者,即宗室也,皆世祖子孙,身系黄带。有所谓“红带子”者,即觉罗也,皆太祖子孙,身系红带。有所谓“人八分公”、“不人八分公”者。“八分之制:一日册宝、二日家章、三日朱轮、四日紫缰、五日升阶、六日纳陛、七日角灯、八日尾枪。人八分者始得用之,不入八分者不敢僭也。旧制:皇族不得离城,不得经商,不得置产,不得外任,防范极严。”故“生齿既众,贫富不均,专恃公禄赡养,坐食无所事事,窘甚。多不能自给”(《国闻备乘·宗人贫乏》)。

皇帝的女儿称公主。《史记》卷九集解引如浮曰:“《公羊传》曰:天子嫁女于诸侯,必使诸侯同姓者主之,故谓之公主。”又《毂梁传》庄元年疏:“天子与诸侯,尊卑不敌。若行君臣之礼,则废婚姻之好;若行婚姻之好,则废君臣之礼,故使诸侯主之。”秦汉以后,则以三公主之。皇子封列侯,所食称国;皇后、公主所封则为邑。天子之女虽食汤沐之邑,不君其民。尚主者称驸马。《事物纪原·驸马》谓:“驸马都尉,汉武帝元鼎二年初置,掌驸马。驸马,非正驾车者,皆为副马。一曰:‘附,近也、疾也。’《通典》袁枢议曰:‘驸马都尉,置由汉武帝,以假功臣戚属。’《齐职仪》曰:‘凡尚公主,必拜驸马都尉者,自魏晋以来润为赡准。盖以王姬之重,庶姓之轻,若不加等级,宁可合卺?所以假之皇女也。汉制以列侯尚公主,而魏何宴始以主婿拜,故后代循用为常制,盖自晏为始也。’《唐韵》曰:‘晋尚公主者,并加之也。”’(卷四)皇帝的姊妹称为长公主,诸姑则称大长公主。宋徽宗时,曾一律改称日“帝姬”。皇子、公主的婚姻,往往是一场赤裸裸的政治交易,皇帝常把它作为奖慰与拉拢臣属的一种手段。有时候还把公主远嫁边境的少数民族首领,通过结好来取得和平,谓之和番。如汉以细君妻乌孙王,唐以文成公主妻吐蕃主皆是。公主下嫁,至少在唐代,已并不是一桩受欢迎的事。它也许带来的是荣耀,但绝不是幸福。比如:“先是,公主下嫁者,舅姑拜之,妇不答。”单是这一条,就完全违拂人伦之常。唐德宗时,始“命礼官定公主拜见舅、姑及婿之诸父、兄、姊之仪,舅、姑坐受于中堂,兄、姊立受于东序,如家人礼”(《资治通鉴》卷二二六)。从此,公主才稍同于家人。明代公主婚后三日拜见舅姑,公主东向,舅姑西向,立受二拜。(《毂山笔麈》卷二)驸马见公主,则行两拜礼,公主坐受。(《明会要》卷五《公主杂录》)崇侦元年,教习驸马陈锺盛上言:“臣教习驸马巩永固、驸马黎明于府门外月台四拜,云:至三月后,则上堂、上门、上影壁,行礼如前,始视膳于公主前。公主饮食于上,驸马侍立于旁,过此方议成婚。驸马馈果肴,称‘臣’;公主答礼,书‘赐’。皆大失礼。夫既合卺,则俨然夫妇;安有跪拜数月,称臣视膳,然后成婚者?《会典》载:‘行四拜于合卺之前’,明合卺后无拜礼也。以天子馆甥,下同隶役,岂所以尊朝廷?”同上)这种皇帝女婿作起来真是太窝囊,有什么尊严和幸福可言?列有甚者,明朝公主下嫁,例遣一老宫人掌阁中事,称之日管家婆。‘无论蔑视驸马如奴隶,即贵主举动,每为所制。选尚以后,出居于王府,必捐数万金,遍赂内外,始得讲伉俪之好。”有赂金不足,而致时马郁死,公主寡居,犹然处子者。万历的爱女寿阳公主,尚驸马再兴让。一夕,公主宣驸马入,值管家婆梁盈女方与所耦宦官赵进朝酣饮,不及禀白。盈女因此大怒,乘醉揍冉无算,驱之令出。公主劝解,并遭署斥。公主悲忿不欲生,次晨奔诉于母妃郑贵妃。不想盈女已先人谗毁,故郑贵妃怒拒,不许进谒。冉具疏入朝,却被赵进朝勾结一批宦官,群摔于内廷,衣冠破坏,血肉狼藉,狼狈走出长安门,而其仪从舆马则已早被赶走,只好蓬锐而归。正要草疏再奏,皇帝已降严旨切责,其蟒玉,送国学反省三月。公主亦含忿虫还。粱盈女权取还另差而已(《野获编》卷五《驸马受制》)。清朝的公主出嫁,即赐以府第,不与勇姑同居,舅姑且以见帝礼谒其媳。附马居府中外舍,公主不宣召,不得共枕席。每宣召一次,公主及附马必用无数规费,奉与保母,始得相聚。否则,保母必多方阻挠,甚至责以无耻,故有年余不得见驸马面者(《清代野记·皇室无骨肉情》。这种保母当时也称管家婆。这种制度明显地是袭自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