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回来了？辛苦你们几个了。”
陆维明对刚从车里出来的几个人说道。
“陆所好！为人民服务。”一个人笑着应道。
伏水镇派出所，几位民警刚刚完成了一次站岗交班，回到所里。这是他们近来的日常工作。“陆所，上面通知下来了吗？”另一个人问。
“还没下来，案子也一直找不到线索，还得天天去站岗，估计咱们这段时间有苦头吃了。”陆维明说。
他们讨论的是一个月前的怪物袭击案。那场袭击没有造成伤亡，但许多群众财产，以及包括电网在内的城市基础设施遭到大规模破坏，损失惨重。警方已经立案侦查，可一直找不到线索，直到现在，破坏者的来源和去向仍不明。为防止意外再次发生，所里的民警一直在镇上各处进行轮班站岗。
“哎，希望上次那批新目击者资料能起作用。”叫小张的年轻人叹着气说。
“没用，那个我看过，那些人根本就是什么离谱他们说什么...”
可可家。
“姐姐们，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可可问。
全国巡演一结束，ZTNM就来拜访魔三九，配合揭幕者进行魔法研究。看来奏律已经把全队都拉上了同一战线。研究很快取得了进展，今天，8人齐聚可可家开了一场交流会。荒林、魔三九、奏律在书房，其他人在客厅，这样能更好地并行展开话题。
客厅，可可和小盈坐在桌子侧面的沙发上，甜雪、柠萌、梦香坐在正面。几个女孩都已经混熟了，都没有特意打扮，穿着便装，坐姿也很轻松。桌上摆着橘子汁和蛋糕，这是两个孩子为招待姐姐们特意做的。现场气氛融洽，完全没有了双方第一次在咖啡屋会面时那沉重的感觉。
“不能更好啦！”甜雪笑着答道，“不管是演出还是魔法锻炼都相当顺利，简直太棒了。你们呢？”
可可也露出了一样的笑容：“我也一样，晚上睡觉前想一想姐姐们，就感觉一天的疲劳全飞走了。第二天醒来一看，天姥爷，醒得比太阳还早，哈哈...对了，上次演唱会被袭击的事怎么样了？”
在那次事件发生的当天，世界各地的粉丝就从新闻媒体和社交平台上得知了，当然也包括小娟，于是可可和小盈也都知道了。不过，奏律和魔三九的第二次谈话至今还没有第三个知情者。
“嗨，那件事就像被静电电一下一样，早就过去了。现在我们已经加强了安保措施，保证那个家伙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与此同时，书房。
“研究已经确认，这些音符灵石本身只是一些普通的宝石，并不含有任何特殊的物质成分。”荒林说道。
“音符灵石”是手环，或者说项圈上镶嵌的彩色宝石的名字。动画片提到，它是施展音符魔法的必需物，因此也是揭幕者研究的重点。
“是吗？可我施展魔法时能感觉到它的力量。”奏律看看自己的手环，说道。
魔三九问：“那就是说，造它的材料在现实里都能找到。那要是我用那些材料再造一颗跟它一样的石头，又会怎么样？能替代它吗？”
“这就是我下面要说的。宝石本身可以替代，但研究还发现，它会受到位面魔咒的某种作用，这是无法替代的。换句话说，宝石不重要，它里面魔咒的作用才真正重要。把它从纸片画风变成现实画风的，应该也正是这个作用。另外，从这个线索出发，我们还可以找到那魔咒的一些其他特性...”
客厅。
“姐姐们的魔法都好酷啊，你看，我一直都只会这种，也太单调了。”可可说着，举起右手放到眼前，在手心凝聚了一颗光球。那光球颜色纯白，形状也是简单的球形，如果用绘图软件来画它，可能只需要拉一个基本形状就够了。
“确实，我每次画你的魔法都是刷刷几下就完事了，哈哈...”小盈也说道，笑着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可可把光球收了回去。
“别这么说，你的魔法不是很厉害吗，两下就把那个可恶的张伟打飞了。”甜雪安慰道。
“没错，魔法不是艺术品，是用来战斗的武器，威力才是最重要的。”柠萌说着，也看向了手腕上的手环，“而且可可妹妹不需要道具就能施展魔法，这是一个很大的优势。要知道，我们在战斗中最需要注意的就是保护好手环，这很容易导致分心，可以说是个累赘。”
“怎么会？这么漂亮的手环才不是累赘呢。而且姐姐们能变身，能用魔杖，还有那些帅气的咒语，太酷了！我根本比不了。”可可说着拍起了手，眼睛放光。“对了，那些咒语是你们自己编的吗？是怎么记住的？”
“很容易记住的，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了？背咒语就像背歌词一样，轻轻松松。”甜雪笑道。
“歌词吗？我倒是感觉，从重要性上看，咒语相当于数学中的乘法口诀。”柠萌说。
“梦香姐姐呢？”可可和小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梦香，问道。
“啊？这个，我感觉...对了，应该像是跑步时喊的‘一二三四’的口号，大声喊出来就有力气了。”梦香忙说。
书房。
“既然说魔法是精神力量造成的，为什么还需要那些道具、咒语和跳来跳去的动作呢？”魔三九问了一个他一直不明白的问题。“尤其是那个魔杖，居然还带调节魔力强弱的效果，这是怎么做到的？”
“魔哥每次都这么直击重点啊。”荒林感叹了一句，然后说：
“那些都属于心理暗示。”
“心理暗示？”魔三九和奏律同时问道。
“那些东西和动作本身没有魔力，它们是通过心理暗示间接产生作用，就像...”荒林停顿了一下，找着合适的词儿。
“就像蓝色让人感觉冷，但蓝色本身并不冷一样。”魔三九接话说。
“对对，就是这样。包括你们变身穿的舞服也一样，都是给自己看的，实际起作用的还是精神力量。”荒林看向奏律说道。后者还在想刚才的结论，没有说话。“只不过没有他说得那么简单，这种暗示对不同的人可能有很大的区别，就算可可用了你们的道具，她也施展不了你们的那些魔法。”
“那反过来说，要是自己就能达到...呃，达到自己需要的精神状态，是不是就不需要那些道具了？”魔三九又问。
“当然，可可就是这样。至于她们能不能做到，就要问她了。”
“做不到。”不等他问，奏律就抢答道。“我们之前早就试过了，如果不戴手环也不念咒语，强行施法，就会感觉心里像被堵住了一样，完全没有效果。这一点上我们无法和可可相比。”
“这种来自异界的东西，或许能对你们的精神产生非同寻常的影响，才让你们能发挥出魔法。不过，你们的魔法中有些现象也一样非同寻常，比如那种「激励」作用，理论上都还没有解释。”荒林说。
“那是什么？”魔三九问。荒林示意由奏律解释，后者说：
“是一种特殊的魔法作用。当我们四个聚在一起同时施展魔法时，我们的魔力会互相激励，都得到大幅增强。就像雁群飞行时一样，后面的鸟能利用头鸟飞行时激荡起的气流助飞，减少消耗。但正如他所说，这种现象很神秘，连动画片里也从未提到过，他们也搞不清原因。”
听到这些，魔三九想起了她们变身时把手环靠在一起的动作。他笑道：“搞不清也好，就当是奇迹吧。‘奇迹音符’不是最相信奇迹了吗？我就很喜欢动画片里的一句话：音符灵石是神造的奇迹，音符魔法是人造的奇迹。”
客厅。
“我怎么就学不会变身呢？好难受啊，如果哪天我们一起战斗，我这身装扮简直就是滥竽充数。”可可很苦恼。
“不会的，各人的魔法都有其特点，我们也学不会你控制位面的能力嘛。”甜雪再次安慰道。
柠萌也说：“没错，这只是同素异形体而已，没有高等低等之分。”
书房。
“现在这两边的魔法，我算算...能控制位面，能打怪物，还能变身玩特效，反正能做到好多事。不过，也肯定有办不到的事吧？这方面的研究进展如何？”魔三九问。
“进展不顺利。只能确定一件事，魔法是不能自指的。”
“不能自指？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吧。”荒林说。
“逻辑学上有一个经典悖论：‘这句话是假话’这句话是真话还是假话？如果它是真话，根据它的内容，它是假话；如果它是假话，根据它的内容，它是真话。无论它是真是假，都能得出相反的结论。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听说过。这是因为，那个‘这句话’是对自己的指代，它可以无限展开。”魔三九马上答道。
这句话是假话。
“这句话是假话”是假话——这句话是真话。
““这句话是假话”是假话”是假话——这句话是假话。
......
“没错，这种自指造成了逻辑死结。”荒林点点头说。“魔法也有类似的现象，它的自指会产生某种障碍，至于这种障碍具体是如何产生和发生作用的，我们还不知道，连想象都困难。”
“让我想想，既然魔法是精神力量，那是不是说，一个人不能用魔法摧毁他自己的精神？”魔三九问。荒林却摇摇头说不知道。
“最好是不能，要是能的话，以后人自残可就方便了。”他笑着说。
奏律锤了他一下：“你说谁自残呢！”
客厅。
“关于位面入侵者，姐姐们最近有什么消息吗？”小盈问道。其实她是替可可问的。
“有是有，这不用特意收集，看看新闻报道就已经够多了。”甜雪举起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圈，说道。
“不过很多都不真实，比如上次去郑州，正好新闻上说那儿附近有妖怪出没，奏律姐姐就带我们去调查了一下。这一调查，原来根本没那回事，是一个中学生自己编了些故事，在路上和同学讨论的时候被别人听见了，结果无中生有，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就传上了新闻媒体。真是的，他们不知道新闻最需要的就是真实吗？”
书房。
“这也不能全怪他们。”魔三九说。“因为那个「除影现象」的存在，一个人就是亲眼见到入侵者，也没法拍到它的照片，更没法发给别人，只有别人也亲眼见到，才能确定它的存在。在这种焦虑驱使下，人们会更热衷于在网上交流消息，而越是这么干，真消息就越假，假消息就跑得越快，新闻媒体也没办法。上次能知道虾皮庄的事儿，很大一个原因是那时候位面叠加才刚开始。”
“那该怎么办？这次再让粉丝来帮忙，就有人该怀疑我们了。”奏律说道。
客厅。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所有消息都皂白难分，没什么价值。可可妹妹，我知道你想解救大家，但如果不好好考虑一下就贸然行动的话，白费力气不说，甚至还有暴露你身份的危险。”甜雪说，语气很严肃。
“要是入侵者都自己来这儿给我们打就好了。哈哈，这也只能想想，魔叔以前说过，现在连荒叔他们也对那些入侵者的‘落点’毫无头绪。”小盈开玩笑。
“不，也许可以这样，”可可突然说，所有人都看向了她。“魔叔还说过，如果我的魔法强到一定地步，就能直接控制那个位面魔咒，也就能控制入侵者的落点，让它们少伤一些人了。”
几秒的沉默后，甜雪说：“可如果那样的话，你直接把魔咒解除掉不行吗？”
可可这才反应过来：“啊，也对，我怎么这么笨...”
聚会在这样的交谈中进行了一个多小时，随后，荒林因为组织里还有事先离开了。
“再见！”几人挥手送别。
奏律放下手，看着客厅里的一圈人问道：“接下来该玩什么呢？现在才三点，离我们走还有四个多小时，总不能干坐着吧。”
“啊，可我会玩的游戏只有跳皮筋...这对姐姐们来说太幼稚了。”可可说道，四人听了都是一笑。
“既然这样，我有个好主意。”小盈伸出一根手指，说：“可可，不如你和姐姐们切磋一下魔法吧？”
听到这话，可可转头用惊讶的眼神看向了她，ZTNM三人也都看向奏律。奏律倒没有什么表情波动，只是示意她们暂时安静。
“啊？”可可叫道。这一声的声调拐了一个很夸张的弯。
“有什么好‘啊’的？这段时间，你不是总对我说不能被姐姐们落下吗，现在就是一个检验你锻炼成果的好机会，看看你到底被落下了没有嘛。”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伤害姐姐们呢？我们可是一起守护世界的战友啊！”可可慌忙摆起了双手。
“我倒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奏律这时笑着说道，“我们之间的较量，目前还只有上次在咖啡店的那一下，互相过过招可以让我们都更清楚对方的实力，对促进魔法和友谊进步也很有好处。可可妹妹，你觉得呢？”
“这个...”可可动摇了。小盈问边上一直沉默的魔三九：“魔叔怎么看？”
“打不打你们就随意吧，反正又不打我，只是要打的话可得掂量好分寸，别伤了自己人。”魔三九笑了笑，答道。
可可想了几秒，终于说：“好吧，姐姐们请跟我来地下室。”
地下室。
“大家先等等，我去前面照个亮，下楼梯时小心一点，慢慢走。”到了地下室拐弯处，可可止住众人说着，自己先走了下去。
“可可妹妹一直都在这儿练魔法？真的是辛苦她了。”看着可可的身影沉没在黑暗中，甜雪感慨道。
魔三九问了奏律一句：“那你们呢，平时都是在哪儿‘练功’的？”
“通常都是在开阔的场地，比如大一些的练舞房，或者健身房之类的，像这么暗的地方确实没用过。”奏律答道。
“那这么说，下去之后你们还得适应一阵儿呢？等开打了，可别说我们欺负人啊。”魔三九笑着调侃道。
他话音未落，通道下方忽然有白光出现了，起初只是中心的一小圈，但很快扩大到了整个区域，像吹出来的泡泡一样。这光的亮度分布很均匀，看不出光源的位置。
“哇...”ZTNM四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边惊叹着边走了下去。
场地四周和上方悬浮着许多白色光球，有大有小，排列方式错落有致，没有一板一眼的感觉。地上的各种杂物在这些光的照射下，几乎看不出来影子。
奏律边走边打量着周围，说道：“看来也不用适应了，这光照条件和白天的室外没什么差别。可可妹妹，这些都是你自己领悟出来的吗？”她问等在前面的可可。
“是的。其实不用怎么领悟，只要一用魔法就会亮起来了。”
“你们的魔法是不是也一样？”魔三九这时问。不等对方答话，他紧接着说：“我猜你们也不知道，因为一直都是在白天用的...”看到奏律瞪了他一眼，魔三九才把嘴闭上了。
几人在一块空旷的地方站定。
“你们几个是要一块上，还是一对一地打？”魔三九问。
“当然是一对一了，靠人多取胜有什么光荣的。是不是？”奏律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妹妹们说的，三人纷纷点头。魔三九从她的脸上又看到了那种自信的微笑。
“那可不，人多还打不赢就丢大人了...咳，你们先做好准备，我去那边看着了。”说完，魔三九退到了一边。小盈也跟了过去，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举起右手对可可比了一个大拇指，后者也举手回应着。
「音成我形，律达我意，谱写奇迹的音符，变身！」
四人齐声念动咒语，一眨眼的工夫，她们又换上了那套闪亮的舞服。这种鲜艳的装扮总给人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尤其是在这一片灰白的周围。
魔三九看到ZTNM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随后甜雪站了出来，朝对面的人说道：“可可妹妹，就由我来做你的第一个对手吧！”
“啊，是！”可可忙回答道。其他三人也退到了一边。
甜雪左手拿魔杖，张开双臂，说：“来吧，我可是会全力以赴的。可可妹妹也别松懈啊！”
“对不起了，那就请姐姐先出招吧。”可可小心地回道。
说出招就出招，只见甜雪把魔杖挥了挥，嗖地一声，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转瞬之间，那片空中就亮起了一片彩光。甜雪又加大了挥杖的幅度，那光里的彩色就开始卷动，像无数利箭一样攻了过来。
可可见这攻势来得猛，忙把脚站稳，抬手架起了光墙去抵挡；那光箭撞上去时，全都化成细碎的粉末散开了，丝毫不能穿破。趁着对方攻击的空隙，她使了一个魔力步，跳到了离地几米的空中，同时手中聚起光球，准备攻击。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一瞬，甜雪只来得及抬起头看去，却来不及收回魔法展开防御，眼看就要挨下这一击了。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错过了一眨眼的工夫。
然而，预料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可可在脚底力量的缓冲下缓缓落地，手中的光球也收了回去。这时甜雪也刚收起魔法，两人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看向场上的两人。
“怎么不打了？”甜雪笑着问道。
“对不起，我...刚才来不及准备，怕出手太重伤了姐姐，所以才...”可可低着头，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这样还怎么打得起来嘛！看来可可妹妹很缺安全感，好吧，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甜雪说着，看向旁边的奏律，后者微笑着点点头表示答应。
“我们身上穿的这衣服，是魔力凝成的魔法舞服，对魔法攻击有很强的抵抗作用。无论多厉害的魔法打上来，都会弱去三分，伤不到我的。”甜雪一边说，一边又张开双臂，“不信的话，打我一下看看就知道了！”
“这...可以吗？”
“反正刚才也该打中我一下。没关系的，来吧！”
于是可可重新聚起光球，往前扔去，却又不敢快打，只是让光球慢慢地飞着。看到这场面，小盈在旁边插了一句：“嗨，她在学校打的乒乓球都比这快。魔叔，都是您闹的，说什么别伤了自己人，倒把可可吓得不敢打了。”魔三九也不争辩，只是笑笑。
甜雪看可可畏手畏脚，索性迎着来袭的光球上前几步，挥掌向几颗光球拍去。果然如她所说，光球都被打得消散了，她手上却不见一点伤痕。原来这舞服形是形，法是法，虽然是个无袖裙子，却能护得住全身。可可受到鼓励，终于把光球打得快了些，甜雪就顺势又使起魔法，两人这才正式斗了起来。没过几个回合，可可识破了甜雪的招式，一招下去，对方招架不住，被打破了阵势，余波震得她退了几步，差点倒地。
可可见状急忙跑上前去，问道：“姐姐！您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甜雪稍微喘了一下，笑着答道：“没事没事，可可妹妹真是厉害，甘拜下风！”可可却还是不放心，凑近了去看她的舞服，确定了没有损伤才退开。
“姐妹们，下一个谁来？”甜雪转头向三人喊道。
“我来吧。”柠萌举手应道，走了出来。
甜雪见是她，又喊了一声：“好！”转头对可可说：“可可妹妹要小心，加油啊！”说完，就走到了观众席。奏律和梦香朝她小声问着什么，甜雪简单回了两句，又和两人专心看向场上。
魔三九看着柠萌走过去，自言自语笑道：“我看这人可是个会打架的主儿。”小盈听到这话，又看了看场上，不解道：“为什么？”魔三九用手指着，说道：“你看，可可和她们几个都披着头发，一跑起来就晃得不稳当。偏这个人把头发全给扎上去了，打起架来可不利索吗。”小盈听他这么说，撇撇嘴回道：“这算哪门子的推理...”
这边正闲聊着，那边柠萌已经站定，双手抱拳，说道：“得罪了，可可妹妹，这次就请你先出手吧。”
可可的紧张已经消了大半，上身微倾，回道：“好，对不起了！”说完，放低重心，身旁闪起白光，聚成了一群光球，就扔了出去。
柠萌早做好了接招的准备，几乎在光球飞来的同时，她挥动魔杖划了一个大圈，又向上一指，地上顿时钻出了许多冲天的光柱，光中还有音符飘动着。那些光柱不往空处钻，却全都正扎在那些光球上，扎得它们一个个都消散了。看见这一幕，可可忍不住拍手称赞：“天姥爷啊，这一招好厉害！”
“不要分心，还没结束呢！”柠萌喊道。
果然，光柱群打散了光球后还在继续冒出，每出现一个就离可可更近一截，眼看就要打到跟前。可可连忙后退几步，使起魔力往左边一跳，想躲开光柱来袭的方向。对方早料准了她的动向，一挥魔杖，把光柱也引到了左边。可可又躲闪，柠萌又挥杖，这么反复几轮下来，可可快被逼进死角，无处可逃了。众人看在眼里，都替她捏了一把汗，只有魔三九面色不改，紧盯着场上。
可可突然跳起，把几颗光球往地下扔去，那光球砸到地面上，却不碎散，只是停住不动；光柱攻到这一片地时就全没了动静，不再冒出也不转向。原来这光柱的攻击像音乐的旋律一样，都有隐藏的规律可循，可可就是摸清了这个规律，算好位置，用魔力把对方的攻击全挡在了地底。不等对方反应，可可又弹出一连串的光球，把柱阵后方的光柱也打得扭曲消失了，一边打，一边又朝前跑去，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这时柠萌才反应了过来，仓促之间来不及重整思路，只握杖使魔力去胡乱地一挡；可惜对方来势正猛，一点儿也没能挡住，被攻破了防御，右肩上挨了一发光球。可可见柠萌没了还手之力，马上把剩下的光球统统驱散，落下地跑到跟前，说道：“对不起了！”
柠萌把魔杖换到右手，用左手揉揉身上中弹处，笑道：“我也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可可妹妹魔法实在高强，姐姐我不是对手，佩服。”可可笑着摇摇头表示不敢当。柠萌又说：“只是这两场打下来，你的力量也耗得不少，等一下好好休息会儿再接着比试吧。”可可晃了晃头，答道：“我倒感觉力量没用掉多少，不用休息，等姐姐们准备好了就来吧。”甜雪听到这话，也笑了起来：“刚才和我打斗时连出手都不敢发力，这会儿倒打上头不肯休息了。”
魔三九这时走了过来，说：“奏律，你们几个听我说。”三人转过身，场上两人见了也都过来听着。“你们大姐头在屋里跟我说过，那魔法得你们几个同时用才厉害，刚才打的这两场我都看了，按我估计，你们再一对一怕是也赢不了。我提个主意，干脆下一场你们俩一块上，好让你们补补短处儿。”他又看向可可，问道：“你觉得呢？”
可可答得很干脆：“好啊，也让姐姐们赢我一局。”
众人又都把目光投向奏律。后者略微一想，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听一回老魔的，梦香，我们走吧。”说完拉起梦香的手站了起来。魔三九注意到，她自信的微笑即使在那一瞬间的思考中也没有消失。
在众人的加油声中，三人走向场上，开始了最后一场比试。互道了开战语之后，双方居然谦让了起来：奏律说：“可可妹妹人寡力微，请先出招吧。”可可摆摆手说：“不不，还是请姐姐们先出招。”
魔三九看不下去了，喊道：“别争了，你们一块出招吧！”
于是三人纷纷开始蓄力。奏律和前两人一样左手持杖，身体微倾，重心放在右脚上；梦香却站得直直的，两手握着魔杖，有些不知所措，看到奏律给自己使了一个眼神，才手忙脚乱地调好姿态。几乎在同一时刻，可可抬臂发出了身边的光球群，奏律和梦香也向前一跨步，挥出魔杖，射出了一绿一粉两道光束，两股力量互相飞速接近，眼看就要发生撞击。
双方蓄力的时间长了点儿，这让场外的四人怕爆炸声太大，都堵住耳朵；然而这撞击却只发出了一阵像刮风一样的声音——甚至还不是大风。两股力量没有发生爆炸，都停滞在了撞击点，发出轻微的振动；三人也保持着发出攻击的姿态不动。这场面有些奇怪：传统的枪弹或者炮弹，其威力都只在一刹那的冲击上；而这种力量在冲击后还有续劲儿，倒像是在拔河（推河？）一样。
又过了几秒钟后，随着一声怪异的响声，爆炸发生了。这声音像是玻璃杯碎了，又像是烟花爆炸了，音量比之前大些，但还不震耳朵。所有的光球都像有炸弹在里面炸开一样，碎成不规则的几块快速飞落，又马上消散；两道光的路线都被折了个直角，随着魔杖的落下也消失了。
魔力的余波还没有散尽，奏律就果断地对梦香说道：“分开打，我去那边！”说完，她快步跑向了场地侧面，三人的位置组成了一个锐角三角形。
可可看到两人分开，一时不知道眼该往哪儿看，但毕竟她有过一对三的战斗经验，稍一停顿，便脚下发力，也退到了侧面，站到了一个能同时看到两人的位置。梦香见状也赶忙开始移动，三人像足球运动员一样在场上跑来跑去。
相比于其他两人，梦香的行动总是慢个半拍，不出几轮，连方向也开始有点错乱了。奏律怕出什么岔子，趁着可可注意自己，边跑边快速挥杖发动了几波攻击。这次没有时间再蓄力，打出的不再是光束，而只是几团混着音符的光雾。这种攻击张伟也用过，除了颜色不同以外，两者的外貌看起来一般无二，这应该表明它是一种广泛而基本的魔法，攻击力不会太强。
可可毫不慌乱，单手挡下了奏律的攻击。梦香见状，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马上握紧魔杖划动了两下，向前指去，发出了一波攻击。这是种新招式：之前的彩光都是线形和柱形，基本上是直线，而这次几道光柱的轨迹却是圆弧形的曲线，虽然行进速度不算快，但攻击范围却丝毫捉摸不透。这一轮两人配合得很好，如果顺利的话，可可是很难躲开了。
可惜不顺利。在把目光投向梦香的一瞬间，可可看出，她简直像个第一次用筷子吃饭的孩子，动作非常僵硬，使出的魔法也自相错乱，漏洞百出。只见可可脚下发力，轻轻一跳，像麻雀躲蜗牛一样轻松躲开了攻击。她的行动太快，甚至有些随意，奏律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趁着这个空当儿，可可闪电般地发起了反击，把一片光球扔向了梦香。对方吓了一跳，见无处可逃，举起魔杖展开光墙去抵挡。谁料那些光球飞了一段，居然全部汇聚起来，变成了一个大型光球，直击目标。那道墙的范围太大，局部就相对薄弱，被击中后，它像个面团一样瞬间变形了。光球的后劲还在发力，眼看就要攻破防御。
“小心啊！”奏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梦香身边，把魔杖挥了几挥，也展开了一道光墙，两墙合力暂时挡住了来袭的光球。两人对视一眼，又都把魔杖往下一劈，那道组合光墙就像上次一样，卷曲成球状把光球困在了里面，然后炸开了。三种色彩的混合光粉散去之后，场上静了下来。
“还要继续吗？”可可问。
“当然，这才刚开始呢！”奏律马上答道。说完，两人站直了身体，跳起了一系列手脚并用的舞步，慢慢移动站位，最后互相停在了对方的位置。接着，两人把左手靠在一起，杖指前方，齐声念道：
「聚如日月，散如星辰，舞动天空的音符，吟诵我真诚的祝福吧！」
“哇...”小盈快要看呆了。
“这俩人终于用上绝招了？”魔三九自言自语道。他看向旁边的甜雪和柠萌，她们显然没有对现在的状况感到意外，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
随着两人手环上闪起光芒，音符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出，飞向各个方向，把可可团团围在中间。可可感到危险，马上开始突击，却不能摧毁那些音符，只是像拳头打羽毛一样，把它们冲击得飘了起来，一会儿又落到了原处。
这时，一声清脆的爆炸声响起，魔三九循声看去，只见那片音符中出现了一团模糊的光雾，挡住了可可的身影。紧接着，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响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密集，像是连续炸响的鞭炮；炸起的光雾也像硝烟一样越来越浓，可可一时间陷入了一大片迷雾陷阱。
爆炸点离可可有远有近，在各个方向都有，她不敢随便移动，只能把魔力聚集在身体周围抵御可能的伤害。有几次，她感觉爆炸声就在耳边响起，它和雷声一样可怕，每炸响一次，她都感到自己的灵魂挨了一重锤。渐渐地，她的思维开始混乱，眼看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魔力了。
“可可！加油啊！”小盈看不见可可的情况，着急得喊了起来。她狂挥着双臂，希望能激励到可可——但对方肯定也看不见这边。
朋友的呼唤让可可暂时冷静了下来。爆炸还在不断发生，她尽力压下恐惧，甚至更进一步，开始进行着思考。
这魔法是两人合力用咒语发动的，不知道威力有多强，但从规模上看一定比一般的攻击强得多...对了，之前不是有过一次吗，在和音符魔王战斗时，她们四人合力用那招“飞舞的音符”打败了敌人。那时只顾感叹好厉害，却没有考虑过：那样的力量和自己相比怎么样？
是怎么样呢...没错，应该是一样厉害的，至少不能差太多吧？身为位面少女，自己只有这点本事的话，还怎么和姐姐们并肩作战，怎么当拯救世界的英雄呢！再仔细看看，这招“聚如日月”又有多大的威力...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使起魔力，抵御并同时仔细感受着这些攻击。
也许是因为某种过补偿机制，可可现在感到思维无比清晰，能抓住对方魔力的每个细节。这爆炸的威力虽强，但也不是抵挡不了的——倒不如说，挨打了这一段时间也就习惯了，之前感觉它那么可怕，完全是因为被吓到了。可可尝试向前走了几步，有爆炸打中了她的防御，但没有明显效果。接着，她脚下发力，跳起来想看看自己在哪儿。
奏律和梦香到刚才为止一直保持着发动魔法时的姿态。和什么都看不见的其他人不一样，她们通过魔力感到可可正在抵抗，而且力量越来越强，她们的攻击始终无法突破。就在这时，可可打破了僵局，从光雾中一跃而出。受到魔力的影响，她的动作不如之前那么快，却仍然带着压倒性的气势和必胜的决心。
两人见可可袭来，只得收了魔法去抵挡。或许是刚才的绝招消耗不小，她们现在的速度和力量都已经大不如前，几招下来，在可可的又一波攻击下，两人联手也招架不住，被一块打中了。可可已经熟悉了战斗，在打中两人的前一刻收住了力量，没有给她们造成伤害。
“太厉害了！可可，你真是无敌啊！连赢三场！”不等可可走近，小盈就跑到她面前，兴奋地和她击掌欢呼。魔三九观察了一下，看不出她有一点儿虚弱的迹象，只有战斗过后的轻松。
可可击了两下掌，又转身向ZTNM四人拱手，再次道歉：“对不起了，姐姐们！”
奏律只是轻轻一笑，回道：“不用道歉，我看得出可可妹妹真的是在全力以赴地战斗，谢谢你的这份真诚和尊重。”
“啊...我也是，谢谢姐姐们！”
稍微休息了一下后，众人离开了地下室。几人边走边聊着天，分组还是和刚才一样：甜雪、柠萌、梦香、可可、小盈在前面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奏律和魔三九在后面。
“老魔啊，刚才这几场你都看了，有什么评价吗？”奏律问道。
“有倒是有，你想听吗？魔法的事我可没你们懂。”魔三九也笑了。
“当局者迷，说不定从你的视角能看到一些特别的东西呢。”
“行，那我就随便说两句。”魔三九顿了一下，说道：“第一场，那个叫甜雪的孩子，我看她打起架来心态好，招数用得很轻松；但也有些随便，不去刻意算计着打。不过也是多亏了她，可可才能放开了手打的。”
“第二场上去的柠萌，这孩子估计是把第一场看进去了，算计好了她这一场要怎么打，用的招数像是专门挑了让可可不好对付的。但她的打法有个不好的地方：太有路数了，跟一加一等于二一样，一被摸透又没有后路就很难办。”
“第三场，你俩是不是早商量好了要咋配合着打？是？我一猜也是。你们前面那段打得，好，也不好，梦香小姑娘那一招本来好像是个麻烦招儿，可惜打得不怎么样，没起到作用。后面那个绝招，说实话，我看不明白，威力好像不强，炸了半天也没炸着，就是有点儿吓人。总共就这些了。”他说完又顿了一下，补充道：“当然，这些都是一个外行乱说的，要是有啥不对的地方也别当真，我自个儿也不觉得对。”
几秒的沉默后，奏律才开口：“老魔啊，你这番话听着是在说招式，其实都是在说人啊，这方面你可完全不是个外行。”
“别，这方面我更是个外行了...该我来问问你了，你觉得可可这孩子怎么样？”
“可可嘛，”奏律看向前面的她，说道：“感觉她的招式都很实在，一分力就是一分力，一打起来，什么战斗技巧都用不上。硬实力也很强，我试探了好一会儿都看不出她的力量深度，这是后面用大魔法时失利的一个重要原因，那时有点孤注一掷了。”
“你觉得她能有多强？要是你们四个一块上能打赢吗？”
“无法预料，只能说很强。”奏律只是模糊地说道。
“强是肯定的。不知道有一点你们想到没有？”魔三九说，“那些放在周围用来照亮的光球，只会白白消耗魔力，打架帮不上忙，对她是个负担。可能这个负担不大，但反过来说，要是那些东西不是用来照亮，而是来打你们的话，不留神压根就挡不住。”
听到这话，奏律的脚步停了一下，转头去看后面。可可已经把光球收了回去，那里只有一片漆黑。“没想到，连我也没想到，我小看了可可这孩子了...”第一次，奏律的语气有些动摇了。
“不用后怕，恐怕连她自己都完全没想过，这种损招一看就像是我想得出来的。”魔三九笑了笑，自嘲了一句。
“老魔对我们以后的战斗训练有什么建议吗？”
“这次是真没有了。”
“为什么呢？听你刚才的分析挺有理有据的。”
“那和这不是一回事。就算我真知道你们哪儿有问题，但一告诉你们，你们难免就会下意识刻意往那个方向去改，反倒会把原来的平衡弄坏了。一个人真正的细小问题说不清楚，说清楚也没用，只能靠自己慢慢去领悟到，才能更有效地调整。你们只要知道自己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并且愿意去改进就行了。再说...”说到这儿，他停住不往下说了。
“什么？”奏律问。
“再说，不是有你这个大姐头在吗，我可不觉得我能比你管得好。”魔三九又笑了起来。“刚才我也说了，你们四个人有四种招数习惯，要想有效地统一作战，没个好领导可不行。你这个队长能管住你们团，能带着她们把歌唱好，把仗打赢，那要引导她们发现自己的问题，还有谁比你更合适吗。”
奏律也笑了：“老魔这么吹捧我，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继续当她们的战友吧？”
“哈哈，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几人一路走着聊着，很快到了分别的时候。可可两人一直送她们到大路上才停下。
“姐姐们再见！我会记住你们的！”可可说。周围有人来往，她只能小声说话，但能听出她话里的不舍和坚定。有一群伙伴在和自己一起奋斗，也许不在身边，也听不到她们的声音，但她们和自己的心灵联系在一起，这是一种强力的精神支撑。
“姐姐们也会想念你的。”奏律笑着点点头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