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历史没有告诉你的小秘密:历史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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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荒诞历史

鹤将军与禁杀令

苏东坡有一首诗,诗曰:钩帘归乳燕,穴窠出痴蝇。爱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这首诗很低碳,也很有爱心。别说是燕子和飞蛾,就连“四害”中的苍蝇和老鼠,苏大学士也是爱惜有加。听其言,还要观其行。苏东坡的言行是否一致,且听下回分解。但说到爱护动物,比苏东坡早1700多年的卫懿公,却是当仁不让的模范和先锋。

历史上的那些国王啦、皇帝啦,几乎个个都有业余爱好。有的爱书法,有的爱绘画,有的专门泡妞。卫懿公的爱好比较特别,也比较“非主流”。您听好了,这位老兄的嗜好是——养鹤。想当年,朝歌西北的鹤岭、东南的鹤城,卫懿公的鹤成群结队,蔚为壮观。

如果卫懿公是名普通老百姓,很有可能被树立为养殖致富的典型。说不定,还可以天天上报纸、上电视,为农民朋友传授养鹤的先进经验和方法。可惜的是,卫懿公是卫国的第18代国君。作为一国之主,玩物丧志,套用李清照女士的话说,怎一个荒唐了得!

卫懿公是怎么玩,怎么荒唐的呢?这位老兄的鹤,不但有官职,有品级,还有俸禄。上等的鹤,和大夫食一样的俸禄;稍微次一点的,也能和士平起平坐。外出游玩的时候,卫懿公都要把鹤载于车前,号称“鹤将军”。不知道他老婆怎么想的,估计这位卫国的第一夫人,做梦都想变成一只脚长、脖子长的鹤形目鹤科动物。

由于卫懿公嗜鹤成瘾,不理朝政,国势日渐衰微。卫懿公九年,即公元前660年,北方的翟人攻打卫国。都骑到脖子上了,还说什么呢,抵抗呗。翟人到达荥泽时,卫懿公准备发兵阻敌。大臣们说,鹤将军那么厉害,您让它们去打翟人得了。老百姓也说,还是叫鹤去抵抗敌人吧,它们食的俸禄那么高。这国王当的,大臣不买账,老百姓也不买账。刚刚下达的命令,就像一个屁似的,被风吹得老远老远。

无奈之下,卫懿公只好带少数亲信,前去迎敌。结果毫无悬念,用四个字概括便是:兵败被杀。国难当前,却宁愿袖手旁观,从这点来讲,卫国的臣民们眼界不宽,心胸够窄。当然,众叛亲离的这杯毒酒,正是卫懿公本人亲手酿造的。

养鹤宠鹤,把鹤封为将军,是卫懿公的首创。顺着卫懿公的思路,帝王们爱护小动物的事迹层出不穷。尽管故事不尽相同,但荒唐程度却不分伯仲。

比如说,宋徽宗年间,皇帝属狗,便下了一道命令,严禁人间屠狗。明朝正德十四年,皇帝通告天下,民间不准养猪、买卖猪,更不准杀猪。您问为啥?很简单,因为这一年,恰好是正德他老人家的本命年。

禁止杀狗,还可以杀羊;禁止杀猪,还可以杀牛。要是都禁了,大不了咱们一起吃素。幸亏啊,古代没有一个姓米属面的皇帝;而且,这个皇帝刚好又变态。

人算PK天算

故事,从一个怪梦开始。

那天晚上,汉文帝梦见自己正要上天,却怎么也上不去。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个黄头郎助了他一臂之力。文帝回头一看,发现黄头郎有个明显的特征:腰带穿过身后,挽成了一个结。

黄头郎,就是船工,专门负责船舶行驶。作为国家公务员,这些船工配有统一的制服。因为他们都戴着小黄帽,故而被称为“黄头郎”。

第二天醒来,文帝的首要任务,就是寻找梦中的恩人。找啊找啊,在苍池中央的渐台上,文帝终于找到了那位乐于助人的船工。领导关心下属,多半要问到“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之类的问题。文帝自然也不例外。于是,这名船工报出了自己的姓名——邓通。邓与登谐音,邓,不就是登吗;邓通,不就是登天成功吗?世事竟然如此巧合!汉文帝刘恒喜出望外,乐得直掉牙。

接下来的日子里,文帝对邓通恩宠有加,不停地给他发奖金,不停地给他升官。有时候,文帝还专程跑到邓府,与邓通一起玩耍。有了文帝的庇护,邓通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相反,如果皇帝要您大富大贵,您至少也得登上福布斯榜单吧?

事实却并非如此。某天,文帝请来一位相面的高人,为邓通算命。高人掐指一算,只说了四个字:“当贫饿死。”皇帝的宠臣会被饿死,您信吗?文帝就觉得不可思议:“能富通者,我也。”接着,文帝将蜀郡严道的铜山赐予邓通,允许他自己铸造钱币。很快,邓通就成为富可敌国的大富翁。

邓通越富贵,高人的预言就越荒诞。人算PK天算,人算似乎占尽了优势。然而,没过多久,问题就出来了:文帝喜欢邓通,他的儿子刘启却不喜欢。刘启,就是未来的汉景帝。

刘启为什么会讨厌邓通,还得从一件恶心的事情讲起。

话说文帝身上长了一个恶性脓疮,邓通“常为上嗽吮之”。也就是说,邓通经常用自己的嘴巴,帮文帝将疮包里面的脓汁吸出来。某天,文帝有点郁闷。他问邓通:“天底下谁最爱我?”邓通答曰:“应该非太子莫属。”

几天后,太子刘启前来探望文帝。文帝二话没说,便要求太子替他吮吸脓疮。

文帝是父亲,更是皇帝,他的要求,太子自然照办。吮吸的过程中,太子的表情相当痛苦。能不痛苦吗?脓疮就脓疮吧,还偏偏长到了屁股上。

后来,刘启听说邓通经常帮文帝吸脓,“太子惭,由是恨通”。这么一看,文景二帝都够变态的——前者以“吸脓”来衡量爱的程度;后者则因为琐屑小事,对臣下恨之不已。这么一对爷俩,居然还开创了西汉的“文景之治”。

不管怎么说,太子就是讨厌邓通。刘启即位以后,首先罢免了邓通的官职,让他赋闲在家。接着,有人告发邓通“盗出徼外铸钱”。于是,邓通的全部财产,被没收充公。而此时此刻,邓通尚有“巨万”的欠款。转眼间,邓通由一个令人羡慕的超级富翁,变成了倒霉的超级“负翁”。

在景帝的“关怀”下,邓通果然身无分文,最后被活活饿死。换句话说,邓通之死,竟然印证了“当贫饿死”的可怕预言。人算PK天算,天算似乎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文帝在位,邓通就飞黄腾达;景帝即位,邓通则穷困潦倒。从这个意义上讲,邓通之死,跟人算天算没有半毛钱关系。邓通的命运如何,完全在于执掌权力的那个人,是扶他一把,还是踹他两脚。

按揭一顶乌纱帽

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身边的朋友都在买房子。瞅着眼红,就按揭了一套电梯公寓。喝白水,吃泡面,生活过得暗无天日。按揭买房的,叫做房奴;按揭买车的;叫做车奴。一边当奴隶,一边还偷着乐呢,以为赶上了潮流。其实,按揭这东西,古人早就开始玩了。

按揭,是英文Mortgage的粤语音译。也就是说,古人的字典里,还找不出这么个词儿。但按揭的那一套程序,古人却早已烂熟于胸。学而优则仕。今人搞按揭,不是买房,就是买车;古人搞按揭,多半是为了一顶乌纱帽。

据《旧唐书·高瑀传》记载:“自大历以来,节制之除拜,多出金军中尉。凡命一帅,必广行赇赂。禁军将校当为帅者,虽无家财,必取资于人,得镇之后,则膏血疲民以偿之。”这里面说的,就是买官卖官那些事儿。

唐朝代宗年间,买官是一件很时髦的事情。有钱人财大气粗,什么官职给什么价位,说买就买,绝不含糊。这样的“大手笔”,类似于今天的“一次性付清”。如果钱不够,可以向富户借贷,等升官之后,再加倍偿还。这种方式,便类似于今天的按揭。只不过,当时没有这种叫法。在《旧唐书》和《明史》等史料里,他们被称之为“债帅”。

唐代宗有没有参与官职买卖,我们不得而知。往上倒退几百年,汉灵帝卖官的丑闻,就不幸被记录了下来。在史官笔下,汉灵帝活像一个摆地摊的小贩,向路人兜售各种各样的官位。而且,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光和元年,即公元一七八年,汉灵帝“初开西邸卖官”——食二千石的官职卖二千万,食四百石的官职卖四百万,公卖一千万,郎卖五百万,价钱因官职不同而异。当时,有个名叫崔烈的人,花五百万买了一个司徒。成交以后,汉灵帝却突然不高兴了。他一个劲地埋怨自己说,本来值一千万的司徒,我怎么五百万就卖出去了?

从这件事情不难看出,汉灵帝目光实在短浅。六年之后的公元一八四年,规模浩大的黄巾起义爆发,终于酿成军阀割据、东汉政权名存实亡的恶果。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汉灵帝有没有因曾经的昏聩和荒唐而生出丝丝悔意。

《后汉书》卷五十二记载了当时卖官的情形:“其富者则先入钱,贫者到官而后倍输。”也就是说,汉灵帝卖官,也是分为一次性付清和按揭贷款两种方式。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顺着这个思路,先借贷买官,再搜刮百姓,然后偿还债务;一路算下来,自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于是,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借钱。就是搞按揭贷款,也非要买顶乌纱帽回来。很有可能,古代按揭买官的火爆程度,超过了今天的楼市。

坚持就是身价

《三国志》里说:“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也就是说,诸葛亮在发迹之前,是个货真价实的泥腿子。他一边种田,一边哼着一首名叫《梁父吟》的歌曲。那情形,类似于今天的陕北农民,一边放羊,一边还不忘吼上几嗓子信天游。

诸葛亮是怎么发迹的呢?他在《前出师表》中这样写道:“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您看清楚了,诸葛亮本来是不愿意做官的,无奈刘玄德先生不辞辛劳,一遍又一遍地请求“出山”,他这才走出那间破草屋。

不用参加笔试,不用参加面试,就成为国家公务员,也没看出诸葛亮有多高兴。由于感激,才答应跟着刘禅他爹打天下,貌似诸葛亮受了莫大的委屈。事实上,这都是诸葛亮在演戏。刘备好歹也是乱世豪杰,多少是个名人,请了三次,才将诸葛亮请到。这躬耕于南阳的小布衣,摆谱摆得也忒大了点。

《前出师表》是诸葛亮自己写的,我们不妨再翻翻《三国志》卷三十五。据书中记载,刘备屯兵新野,谋士徐庶问他:“有个名叫诸葛亮的小伙子,人称卧龙,您愿意见他吗?”当时,刘备势单力薄,能有人加盟,自然求之不得。刘备说,你和他一起来吧。徐庶却一本正经地告诫道:“那哪成呢,此人千万不能怠慢,得劳驾领导您亲自跑一趟。”

说去就去,“由是先主遂诣亮,凡三往,乃见”。如您所知,刘备前去拜访诸葛亮,前两次都吃了闭门羹。直到第三次,诸葛亮才千呼万唤始出来。诸葛亮摆架子,关羽和张飞脸上有点挂不住,牢骚发了一大堆。他们的好大哥刘备,却显得异常兴奋,他说:“我有了孔明,就像鱼儿有了水一样。”刘备太罗嗦,简言之,这叫如鱼得水。

不光诸葛亮,官场之人都深谙此道:一征就出,显得很没分量,也很没面子;三请而出,才是尊贵和重要的象征。例如袁绍,就曾拒绝应召做官。为此,中常侍赵忠在百官面前发话:“袁本初坐作声价,不应呼召而养死士,不知此儿欲何所为乎?”袁绍坐地起价,就连他的叔叔袁隗也看不惯。在袁隗的督促下,袁绍才领命“出山”,当他的大将军去了。

玩过三国群英传的朋友都知道,游戏里的那些文臣武将,比历史中的诸葛亮和袁绍顽强多了。要想招降他们,您需要具有不厌其烦的耐心。十遍、二十遍、三十遍……他们还说“忠臣不事二主”。不曾想,游戏里的人物也学会了诸葛亮这招。

倘若这款游戏当中的“群英们”有思想,他们一定都抱有这样一个信念:坚持不一定就是胜利,但只要坚持摆谱、坚持拿架子,身价就会刷刷地越冒越高。

而很多时候,游戏都是现实的翻版。

三国第一模仿秀

三国时期,魏国大臣钟繇的几个儿子都很不错。其中,大儿子钟毓和小儿子钟会最有出息。一天,钟繇带这兄弟俩去拜见皇帝曹丕。因为是头一次见到皇帝,钟毓吓得直冒冷汗;钟会却从容自若,彷佛没事儿似的。曹丕问:“钟毓啊,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呢?”钟毓说:“皇上天威,臣战战兢兢,汗如雨下。”接着,曹丕又问钟会:“你怎么不出汗呢?”钟会学着哥哥的口气说:“皇上天威,臣战战兢兢,不敢出汗。”曹丕听了,哈哈大笑。

能把皇帝逗笑,证明钟会的模仿水平很高;至少,二人转演员小沈阳不是钟会的对手。这则故事见于历史小说《三国演义》,虚构的成分较大。但令人叫绝的是,钟会的拿手好戏不是模仿别人说话,而是模仿别人写字。

当时,钟繇不仅和华歆、王朗并为三公,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书法家,与王羲之有得一拼。受家庭影响,钟会从小就能写一手好字。除此之外,钟会还有一个绝招:能模仿别人的字迹,并能以假乱真。

钟会有个亲戚,名叫荀勖。《资治通鉴》说,勖有才思,善伺人主意,以是能固其宠。也就是说,这个荀勖也是个聪明人。话说荀勖有一把价值连城的宝剑,让母亲代为保管。钟会得之后,便打起了歪主意。说干就干,钟会马上掏出文房四宝,模仿荀勖的笔迹,给荀勖的母亲写了一封信。荀母老眼昏花,再加上钟会的模仿水平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老太太自然上了当。如果仅仅是开个玩笑,那还情有可原。但钟会得到宝剑后,却耍起了赖皮,拒不物归原主。

可能是尝到了甜头,伐蜀之后,钟会又一次耍起了模仿秀。

由于钟会野心勃勃,有谋反之意,便想除掉政敌。钟会曾在剑阁拦截邓艾写给司马昭的文札,便假冒邓艾的笔迹,添油加醋地乱写一通。司马昭越看越恼火,“词旨倨傲,多自矜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结果,邓艾父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了。除掉邓艾,钟会便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又假传太后遗诏,准备起兵灭掉司马昭。结果,钟会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自己也死在乱军之中。

如果给三国时期的模仿秀们制个榜,钟会肯定是当仁不让的冠军。然而,这位模仿秀心术不正。除了上述劣迹,钟会还是一个睚眦必报、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大帅哥嵇康,就因为一句话没说对,被钟会恨得要命,最终死于他的谗言。

自作孽,不可活。不到四十岁,钟会的生命便终止于自己一次又一次近乎无赖的模仿之中。只是,可惜了那一手绝活。

做道选择题

据《南方都市报》报道,我国短道速滑运动员周洋,在冬奥会上夺冠以后,发表获奖感言时说:“拿了金牌以后会改变很多,更有信心,也可以让我爸我妈生活得更好一点。”结果,周洋的感言遭到体育总局领导的诟病,认为周洋“感谢爹妈没问题,首先还是要感谢国家”。

领导的批评让我替三国时的邴原捏了一把汗。邴原作为国家公务员,思想境界却很一般。因为他在排序的时候,也是把父母放在了国家前面,犯了和周洋同样的错误。

《三国志》卷11记载:太子(曹丕)燕会,众宾百数十人。太子建议曰:“君父各有笃疾,有药一丸,可救一人,当救君邪?父邪?”喝茶聊天,本来是件挺风雅的事情,谁知领导却突然间抛出这么一个刁钻的问题来。您想嘛,曹丕贵为太子,出题的目的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如果答的不好,回家种红薯还算轻的,脑袋能不能继续留在脖子上,还得先打个问号。

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有的说先救父亲,有的说先救君王。只有邴原呆呆地坐在那里,跟没事人似的。曹丕见邴原一言不发,便故意使坏,偏要让他回答。邴原勃然对曰:“父也!”也就是说,大家还在商量,这个邴原便脱口而出,当让是先救我爹了!

勃然,有好几个意思。我权衡了一下,在此处,应该当“因心情烦乱、发怒等而激动地”来讲。邴原胆量够大,敢在群臣面前跟太子“激动”。虽然书中没写,但曹丕肯定闹了个大红脸,尴尬,下不了台。依我看,邴原之所以激动,大概是觉得先救父亲还是君王,就跟和尚头上的虱子,是明摆着的事情,太子和群臣却磨磨叽叽,白白浪费唾沫。

君主代表忠,父亲代表孝。曹丕的考题,其实是对忠和孝的考察。在我的阅读视野中,类似的选择特别多。比方说江山与美人,生命与仁义,道德与金钱……但孟子他老人家告诉我们,鱼和熊掌他都想要,但只能要一样。

上学那会儿,我就最烦选择题。机关重重,藏头露尾,犹抱琵琶半遮面。一不留神,我就吃了零鸭蛋。我烦,别人也烦。别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在选择题面前,他们同样徘徊良久,举棋不定。

当然,并不是每一道选择题都至关重要,需要上纲上线。前面提到的周洋,只是想让父母生活得好一点,有何不可?扪心自问,作为子女,周洋的感言,又何尝不是我们每个人对父母的祈愿呢?

接着往下看,就会发现,曹丕并没有为难邴原。体育总局的领导,却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横加指责。

也许,那些死去千年的古人,正嘲笑我们呢。

喝喝酒,谈谈玄

在今天,一边喝茶一边谈论杜拉斯,是一件有品位的事情;在魏晋,一边喝酒一边探讨玄学,才是真正的潮流。

老子说,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这位圣人偷了个懒,什么是玄,压根儿就没给大伙儿解释清楚。老子一拍屁股,成了道家的祖师爷,却害苦了魏晋时期的理论家王弼。王弼只活了二十三岁,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兄弟。但这位小兄弟艺高人胆大,整天埋头于故纸堆中,年纪轻轻便玩出了学术成就。《周易注》、《周易略例》、《老子注》、《老子指略》,光看书名就知道,这位兄弟鼓捣的正是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最后,王弼得出结论:玄者,物之极也;玄者,冥也。默然无有也。

魏晋时期,谈玄的高手特别多。除了王弼,何晏、嵇康、阮籍、向秀、郭象等等,都是当时的明星。一群大男人,吃饱了撑的,跑进树林里谈天说地,成为后世仰慕的对象。就连仗剑走天涯的李白,也巴不得早生几百年,并写下了充满向往之情的《夏日山中》。

竹林七贤之首的嵇康,长得魁梧高大,英俊潇洒。就连喝醉酒,都是“有如玉山将倾”。这样一位帅哥,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当时的大名士、大众偶像。于是,慕名而来的粉丝们,走了一批,又来一批,把嵇康家的门槛踢矮了三分。

而嵇康除了看书谈玄,最大的爱好就是打铁。某天,高干子弟钟会前来拜访嵇康。嵇康正抡圆胳膊,嗤嗤地打铁;铁锤落下,铁花飞溅。钟会见嵇康不理他,顿时闹个大红脸,便起身要走。这时,嵇康才说:“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

钟会接过话茬:“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

确实够玄的。试着将这一问一答翻译成大白话——嵇康问:你听见什么跑到我家里来了?你看见了什么又转身要走?钟会回答:我听见我所听见的,所以我来了;我看见我所看见的,所以我走了。事实上,即使是翻译过来,也未必能参透其中的奥秘。后来,嵇康死于钟会的告密,钟会死于谋反。这段经典的对话,难道暗含了某种玄机?

谈玄的时候,一般是要喝酒的。魏晋时期,酒和玄就像俩亲兄弟,谁也离不开谁。在嵇康家的那片竹林里,七个男人推杯换盏。郁闷了,就长啸一声,学学驴叫。聚会多了,大伙儿便发现,向秀一喝就醉,属于典型的三杯倒;老大哥山涛最为海量,从来没人见过他喝醉的样子;而小弟弟王戎,则是个小气鬼,专门蹭酒喝。

话说阮籍虽然是名军官,却放荡不羁,喜欢裸体喝酒。有大名鼎鼎的叔叔做榜样,侄儿当然不能落后。于是,不管冷不冷,阮咸也学会了裸体喝酒。有一次,阮咸用大盆装酒,和亲戚朋友们豪饮。突然,几头猪直奔酒盆。阮咸慌忙跑过去,与猪抢起酒来。从这件事情,我看出两个问题:第一,阮咸家的酒醇香无比;第二,阮咸是个嗜酒如命的家伙。

跟阮氏叔侄相比,刘伶更放浪,也更贪杯。《世说新语》记载: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人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裤衣。诸君何为入我裤中?”瞧瞧,又一个裸体主义者。刘伶的母亲过世后,他“饮酒二斗,吐血三升”,立马就休克了。

听着穿林打叶声,喝喝酒,谈谈玄,看似很惬意,其实相当苦闷。否则,他们不会如此放浪形骸,招人白眼,并时不时地来一声石破天惊的驴鸣了。

帽子的更多用途

在《现代汉语词典》里,关于“帽子”的解释是这样的:戴在头上保暖、防雨、遮日光等或做装饰的用品。从这个解释里不难看出,保暖、防雨、遮日光、做装饰,正是帽子的四种主要用途。事实上,除了以上四种我们熟悉的用途,帽子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功能。

据《旧唐书·李密传》记载,唐高祖武德年间,李密在河南桃林县一带反叛。当时,李密精挑细选了数十名英勇善战的壮汉。为了掩人耳目,李密让这些壮汉穿上女装、戴上幂蓠,把刀剑隐蔽在石榴裙下。万事俱备之后,李密对桃林县官谎称“奉诏暂还京师”,请求允许他的家人暂住县舍。于是,这些壮汉便以李密妻妾的名义,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县舍之中。随后,十几名壮汉脱下女儿装,披挂上阵,轻而易举就占领了桃林县城。

李密之所以能够顺利攻下桃林,肯定要归功于这次男扮女装的集体“反串”。但在这次男扮女装的集体“反串”中,则不得不提到他们头上所戴的帽子——幂蓠。幂蓠呈斗笠状,帽檐周围下垂有布帛,长可过膝,几乎能将全身遮蔽。可以说,假如没有幂蓠作为掩护,几十名壮汉男扮女装的行动,没有丝毫成功的可能性。

在李密的军事行动中,帽子的用途既不是保暖、也不是防雨、更不是遮日光和做装饰,而是打掩护。谁曾想,这次军事行动近两百年之后,帽子的内涵和外延再一次被伸展和扩大。

唐宪宗元和十年(815年)六月初三凌晨,首都长安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家住静安里的宰相武元衡,在上班途中突然遭到恐怖袭击。当周围群众手持火把、闻声赶来时,武元衡已经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据《旧唐书》记载,武元衡先被一箭射中肩膀,又被一棍击伤大腿,最后连脑袋也被贼人割去了。几乎与武元衡遇刺同时,御史大夫裴度亦险些遭遇不测。使裴度侥幸躲过一劫的物件,不是传说中的金蚕宝甲,更不是尚未问世的避弹衣,亦是一顶小小的帽子。

晚唐文人李济翁的《资暇录》里,较为详细地记录了裴度幸免于难的全过程。由于裴度戴着毡席帽,贼人在行刺时竟然“刃不即及而帽折其檐”。鉴于裴度的神奇经历,席帽瞬间成为帽子中的新宠。最开始,席帽的佩戴还局限于王公贵族阶层。没多久,席帽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入寻常百姓家。在繁华的都市里,甚至还出现了席帽专卖店。

随着社会生活的发展,不论是幂蓠还是席帽,都已经退出了俗世的舞台。在帽子的造型不断变化的历史长河中,唯一不变的,大概只剩下那颗险恶的人心了。

救命的诗句

开元年间,若问哪位歌星最红,答案肯定非李龟年莫属。杜甫在诗里告诉我们,这位李歌星经常出入的场所,不是岐王宅里,就是崔九堂前。羡慕吧,谁叫人家是腕儿呢。

接着再问,哪位仁兄歌词写得最棒?恐怕就得提到王维了。李龟年红得发紫,紫得发黑,黑得发烫,偏偏就喜欢演唱王维的歌词。《伊州歌》、《相思》等,都是流传很广的名曲。李龟年和王维哥俩,一唱一和,就像今天的周杰伦和方文山一样。

苏轼写《东坡志林》,对王维赞不绝口,说他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其实,王维的诗中,除了有画,还另有玄机。因为,他的诗不但“言志”,而且能救命。

安史之乱的时候,王维被乱军俘获,被迫担任了伪官。战乱平息以后,他被交付有司审讯。投靠叛军,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王维的弟弟王缙,当时正担任刑部侍郎,向皇帝求情,说愿意拿官职换取老哥的性命。然而,把王维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起决定因素的,却是一首不起眼的小诗。

因为不肯归顺安禄山,王维被软禁在洛阳龙门寺院的菩提寺中。从好友裴迪的口中,王维得知,在淫威面前,乐师雷海清宁折不弯,被安禄山肢解示众。怀着对雷海清的崇敬之情,王维写出了《菩提寺私成口号》一诗。诗曰: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再朝天?秋槐落叶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

百官何日再朝天?王维旗帜鲜明,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天子的思慕。因为这首诗,王维不但保住了性命,官也照当不误。只不过,官职由原来的给事中,变为太子中允而已。

王维精通佛学,写过一大堆山水田园诗歌,显得与世无争。翻看《集异记》,便会发现,王维既有胆识,又有谋略,是“入世”的高手。

当时,宁王李宪很嚣张,豢养了数十名宠妓,还嫌不够。有个卖烧饼的男人,娶了一个美女老婆。李宪见了,便死缠烂打,要搞第三者插足。毕竟是宁王嘛,给了烧饼男一笔钱,就把美女据为己有。一年以后,宁王大发慈悲,安排烧饼男夫妇相见。结果,美女泪流满面,哭得一塌糊涂。宁王说,大家写首诗吧。王维思考片刻,便吟道:莫以今时宠,难忘异日恩。看花满目泪,不共楚王言。

王维的诗句里,写的是息夫人的典故。《吕氏春秋》、《左传》,以及刘向的《烈女传》里,都有关于这位美女的记载。息夫人名叫息妫,原为陈国公主、息侯夫人,后被楚文王所夺。夜夜同床共枕,并与楚文王生下楚成王,却始终不肯和楚文王讲一句话。

有一种失败叫占领,说的就是楚文王这号人。宁王还算知趣,将到手的美女还给了烧饼男。就这样,一首诗,挽救了一段婚姻。

王维的诗,可以救己,还可以救人。孔子曰:善莫大焉。如果孔子活着的话,我相信他老人家会这么曰的。

考场里的道和魔

网上搜索“高考作弊”,唰的一下冒出五百四十万个词条来。再搜索“防止高考作弊”,少了点,但也有四十六万个词条。换句话说,哪里有考试,哪里就有作弊。同样的道理,有人作弊,就有人防作弊。这些破事儿,别说现在稀松平常,就是搁到古代去,也照样不新鲜。

《新唐书·文艺》中记载,唐中宗打算起用宋之问担任中书舍人,这时“太平发其知贡举时赇饷狼藉”。从太平公主的小报告里,我们得知,宋之问是个贪官污吏,在担任主考官期间,有纳贿的丑行。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收了考生的钱,准得让人家金榜题名吧?

唐文宗时期,有个叫裴思谦的读书人,跟大宦官仇士良是铁哥们儿。裴思谦参加考试的时候,仇士良也没闲着。他跑到主考官高锴面前,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把高锴折腾得够呛。无奈之下,高锴只好点裴思谦为状元郎。至于裴状元一边写诗,一边逛窑子,那已经是后话了。

明朝末年,作家吴炳在《西园记》里写道,当书生张继华在“场前看见有人私卖蝇头录的,便想买一本夹带进去照样抄写”,以求侥幸中试而进官受禄。这种作弊方法比较省事,自力更生,自食其力。

以上的三个例子,一个是行贿,一个是托关系,再加上带小抄,基本上涵盖了考场里的作弊类型。像替考、泄题、疏通关节等,终究还得花钱,还得请人,就像孙猴子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一样,万变不离其宗。

对于考生的作弊行为,官方当然不会坐视不理。针对上述作弊手段,政府推出了一系列应对措施。

武则天时期,发明了糊名法。考生必须用纸糊住自己的姓名,待考官评分以后,才能由专人揭开。唐人的这项专利,我们一直沿用至今。到了唐宪宗年间,又有了新的发明创造:棘围法。即考场的四周及墙上,插满密密麻麻的荆棘,您要不是一只鸟,就甭打算飞过去。

为了预防作弊,历朝历代都绞尽脑汁,煞费苦心。后来,又发明了誊录法、锁院法、移试法、搜身法、洗澡法等等。不用解释,单看这些名字,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然而,您千万别以为,运用这些方法,作弊现象就会无所遁形。

据孙光宪《北梦琐言》卷四《祖系图进士榜》条记载,唐代有个名叫宇文翃的富二代,明明是个土包子,却梦想能够金榜题名。当时,正好有个名叫窦璠的老男人,打算续妻。而这个窦璠的哥哥,是朝中的谏议大夫,可以帮助宇文翃圆梦。于是,宇文翃二话没说,将貌若天仙的女儿,嫁给了窦璠。用女儿的婚姻幸福,换取自己科举考试的功名,真是既荒唐又无耻!

作弊和防作弊,彷佛考场里的道和魔,不停地对掐,却谁也掐不死谁。可惜的是,道高一尺的时候,魔的高度总是它的十倍,即传说中的一丈。

故意写的错别字

唐朝的李贺,您肯定知道,仕途失意,却写得一手好诗。毛泽东喜欢的“三李”,李贺就是其中之一。毛泽东读他的《致酒行》,一边读,一边圈划。后来写《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时,毛泽东干脆活学活用,将李贺的“雄鸡一声天下白”,嫁接了过去。

李贺如此有才,为何没有考取功名呢?唉,说起来又是一出“杯具”。

话说李贺不仅是大唐宗室郑王李亮后裔,且志向远大,博览群书。没有任何悬念,李贺一举通过河南府试,获得“乡贡进士”的资格。眼看功名唾手可得,命运却跟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有人搞不正当竞争,说李贺他爹名叫李晋肃,要是李贺考取进士,晋肃和进士谐音,这爷俩不是就同名了吗?

放到现在,同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古代的说法多、讲究大,要避帝王的讳,要避祖先的讳;总之,凡是能想到的,一律避讳。避讳来避讳去,对大唐而言,就少了一个官僚,多了一个耀眼的诗人;对李贺本人而言,却是一曲李广难封的悲歌。

李贺的烦恼,古代的很多文人都遇到过。

司马迁的《史记》,鲁迅称之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从上古传说中的皇帝时代,写到汉武帝元狩元年,司马迁写了长达3000多年的历史。翻看这部巨著,我们竟然找不到一个“谈”字。您知道,司马迁那位曾经当过西汉国家图书馆馆长的爹,偏偏就叫司马谈。这么常用的一个字,不是司马迁用不上,而是根本就不敢用。当然,司马迁那么博学,肯定有解决的办法。比方说,写到“洽谈”的时候,他可以说成“商讨”;写到“谈恋爱”的时候,他可以学学四川人,叫成“耍朋友”。

这个办法好用,但也并不是屡试不爽。汉文帝时期,有个得宠的宦官,跟司马迁他爹同名不同姓,叫赵谈。怎么办呢?司马迁超级讨厌这个人,在著名的《报任安书》里,趁机将他羞辱了一番。然后,再避父亲大人的讳,替赵宦官取了一个新名字:赵同。

南北朝的范晔,写《后汉书》的时候,曾以司马迁为榜样,义务为死去多年的人修改名字。范晔他爹名叫范泰,于是,范晔为山西介休人郭泰写传,就顺便把郭老西儿的名字,改成了郭太。

您知道,治史要严谨,要一丝不苟。当严谨遇到避尊者讳的风俗,却要靠边站,有多远滚多远。伟大如司马迁和范晔,也免不了这个俗套。睁大双眼,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堂而皇之地写了几个错别字。

古代的避讳太多。您把初一防住,还得小心十五翻跟头。好比李贺他爹,一个名字没取好,就把下一代的幸福给断送了。假如李贺他爹经常钻研《万年歌》、《推背图》一类的书籍,能够未卜先知,我相信他宁愿取名李狗蛋,也不会再叫什么李晋肃了。

害人害己的“科技发明”

武则天时期,告密成风,酷吏横行。为了消除异己,打击反对派,一批又一批的酷吏被任用,登上历史的舞台。索元礼、万国俊、来俊臣、周兴、侯思止等,这些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是酷吏中的酷吏。

诗人陈子昂在《谏用刑书》中写道:“诸方告密,囚累千百辈,及其穷究,百无一实。”在陈子昂看来,风行朝野的告密事件,纯属无中生有。

然而,这并不妨碍武则天继续实行“酷吏政治”。她手下的酷吏们,则绞尽脑汁,不停地进行“科学研究”,发明出新的酷刑和刑具。

据《资治通鉴·唐纪·则天皇后天授二年》记载,有人控告周兴和丘神绩合谋造反,武则天便责令来俊臣审理此案。当酷吏遇到酷吏,结果会怎么样呢?某天,来俊臣请周兴到家里作客。他们一边讨论国家大事,一边行着酒令。这时,来俊臣突然提问:“囚多不承,当为何法?”周兴很傻很天真地支招:第一步,先弄一个大瓮,四周堆起木炭来烧;第二步,将囚犯装进瓮里面。如此这般,还有谁敢不认罪!

周兴的办法很歹毒,却很管用。按照周兴的意思,来俊臣马上吩咐侍从开始“施工”。不大一会儿功夫,周兴的构想成为现实——熊熊燃起的炭火当中,支着一个烧得通红的大瓮。接着,来俊臣对周兴说:“有人告你谋反,太后命我前来审问,老兄还是自己钻进这个大瓮去吧!”周兴一听傻了眼,当即磕头认罪。最后,在流放岭南的途中,周兴被仇家所杀。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可以说,周兴死在了自己发明的酷刑上。武则天时期的另一位红人鱼保家,与周兴略有不同,他死在了自己发明的刑具上。

鱼保家出身官宦世家,是侍御史鱼承晔之子。当得知武则天渴望从民间获得第一手治国资料的时候,天资聪颖的鱼保家立刻献上了一份铸造铜箱的方案。这个铜箱,大致相当于今天的检举箱。

铜箱的构造有点复杂。《资治通鉴》这样描述道:“其器共为一室,中有四隔,上各有窍,以受表疏,可入不可出。”再详细点说,铜箱分为四个入口,东边的叫“延恩”,南边的叫“招谏”,西边的叫“伸冤”,北边的叫“通玄”。从四个入口处的题字,可以看出来,投入这个铜箱的信件不外乎两类:一曰效忠信,一曰举报信。而这些信件的唯一阅读者,正是武则天本人。

武则天的政策当中,有这样一条规定:有告密者,臣下不得问,皆给驿马,供五品食。与此同时,“是年,天下大饥,山东、关内尤甚”(《资治通鉴》卷二百零四)。于是,为了能混口饭吃,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告密者的行列。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铜箱的发明者鱼保家,居然也成了告密的受害者。当鱼保家尽情享受这项发明带来的好处的时候,一封匿名信投入了铜箱。匿名信指出,鱼保家曾经帮助徐敬业谋反,给朝廷平叛增加了难度。没多久,鱼保家便因此而遭受了腰斩的酷刑。

周兴和鱼保家以整人为乐,到头来都不得善终。事实上,当他们举起手中的巨石时,就注定了只有一个结局:砸自己的脚。

路振的缺憾

清代学者吴任臣评价后蜀众臣时,曾感慨地说:“幸寅逊明德一疏,兢兢乎得防微杜渐之意焉。章、李直言,陈、田谠议,皆广政之诤臣也。”(参见《十国春秋》卷五十四)

在这段评价中,吴任臣一共为五位后蜀朝臣点赞,认为他们是广政年间的铮臣。按照出场先后,这五位诤臣分别是幸寅逊、章九龄、李起、陈及之、田淳。其中,“陈、田谠议”里的“陈”,是指新津县令陈及之;“陈、田谠议”里的“田”,指的正是龙游县令田淳。

田淳,成都人,在后蜀末帝孟昶时期,官至龙游县令。田淳生性耿介,常常谈论治国方略和朝廷得失。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孟昶的行为失当,他都会直言不讳地指出来。

广政后期,孟昶与后周世宗柴荣交恶。为此,后蜀连年兴兵讨周,搞得民怨沸腾。众所周知,柴荣是位较有作为的君主。在他的努力之下,后周渐渐呈现一统天下之势。后蜀征讨后周,虽然谈不上以卵击石,但取胜的把握十分渺茫。在这种情形下,田淳挺身而出,显示了他的诤臣本色。

田淳上疏,没有任何铺垫,开门见山地指出孟昶的诸多失策,如为政不平,如懈怠农事。接着,田淳从后蜀的士卒、将领、财力等方面入手,与后周进行对比,得出“二国交斗,恐未十全”的结论。田淳认为,后蜀是“一夫守隘,万旅无前”的用武之地;而后周军队则擅长平原作战,如果入蜀,就像人无手足一样,定然施展不开。

鉴于此,田淳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愿陛下以短兵自固,扼塞要冲,分布腹心,把断细径,精加号令,老彼敌师。纵柴氏亲来,未敢便谋深入。”(参见《十国春秋》卷五十四)最后,田淳才道出自己的核心观点:只有以逸待劳,才能达到彼竭我盈的局面。

孟昶有没有采纳田淳的意见?史料里只字未提,我们自然不得而知。单看田淳这份上疏,确实值得称道。短短四百多字,不疾不徐,层层递进,显得滴水不漏。我们虽然不能武断地认为田淳说服了孟昶,但至少,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

没过多久,孟昶开始铸造铁钱,并派遣使者前往各地征缴所欠赋税。田淳依然毫不客气地指出:“如采厚敛之末议,必乱经国之大伦。”(参见《续资治通鉴》卷二)换句话说,如果一味横征暴敛,必将导致国家大乱。继而,田淳表示,这种“扰民聚财”、“犯天意而损君道”的行为,不过是舍本逐末之法。令人遗憾的是,田淳的苦苦劝谏,孟昶根本就听不进去。

田淳议论政事,言语往往十分尖锐。有时候,即便“闻者皆为之恐”,田淳却依然面不改色,淡定自如。对于同朝为官的大臣,田淳也毫不掩饰自己的看法。他常说,王昭远、伊审征、韩保贞等人难当大任,朝臣早已恨透了他们。

曾有人劝告田淳,如果谦逊用词、抑制行为,便可以博取富贵和地位。田淳回答说:“大丈夫宁能附狗鼠求进哉!”田淳口中的“狗鼠”,正是暗指朝廷重臣王昭远之流。

吴任臣为后蜀的五位朝臣点赞后,接着又说:“路氏九国志略及之与淳章疏,弃而不录,君子以为有遗憾焉。”也就是说,在吴任臣看来,北宋史学家路振的《九国志》里,没有记录吴淳的上疏内容,是一个大大的缺憾。

年龄与本领

常有人倚老卖老地炫耀,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意思无非是说,跟我比,你小子还嫩了点。这些老人家夸下海口的同时,却忽略了一个基本事实,那就是每个人都是从年少无知,一步一步走向成熟的。

事实上,年龄大小,跟本领大小基本上没有半毛钱关系。有时候,是老年人老当益壮;有时候,却是年轻人年轻有为。

唐高宗上元二年(675年),洪州都督阎某在江西滕王阁大宴宾客。酒足饭饱之后,一个叫王勃的年轻人挥毫泼墨,写下一篇骈文——《秋日登洪府滕王阁饯别序》,即大名鼎鼎的《滕王阁序》。因了这篇光耀千古的奇文,滕王阁被誉为“江南三大名楼之首”,风头盖过了湖北的黄鹤楼和湖南的岳阳楼。这一年,王勃25岁,刚刚达到法定晚婚年龄。

明朝灭亡以后,夏完淳跟随父亲夏允彝和老师陈子龙抗击清军。因痛心国事,夏完淳写下了文采宏逸、情词哀惋的《大哀赋》。后来,夏完淳不幸被清军抓获,押往南京受审。明朝降降洪承畴亲自审问,却遭到夏完淳机智的调侃。临刑前,他立而不跪,面不改色。顺治四年(1647年)秋天,夏完淳舍生取义。这一年,他不到17岁,还算不上成年人。

战国时期,秦国丞相吕不韦的门下,有一个才客叫甘罗。当时,秦国想联燕攻赵,打算派遣大臣张唐出使燕国,张唐却借故推脱。吕不韦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甘罗毛遂自荐,前去给张唐洗脑。事实证明,甘罗很有演讲天赋。他滔滔不绝地分析天下大势,张唐却只有小鸡啄米般点头的份儿。这一年,甘罗12岁,还是脖子上系着红领巾的年龄。

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曾写过一篇《讨武氏檄》,把女皇武则天骂了个狗血喷头。武则天不但没有恼怒,反而觉得骆宾王是个难得的人才。其实,早在小时候,骆宾王的才华就开始横溢啦。有一次,骆宾王到池塘边玩耍,一时诗兴大发,便随口吟道:“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拔清波。”这一年,骆宾王小朋友7岁,还是穿着开裆裤的年龄。

东汉时期,官员孔宙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一口气生下一大堆儿子。一天,孔宙的朋友带来一盘梨子,让孩儿们挑选。有个叫孔融的小孩,谦虚了一番,拿走一个最小的梨子,受到了家长的表扬。不仅如此,孔融让梨的故事还被写进了《三字经》,代代相传。地球人都知道,那一年,孔融才四岁,是刚刚告别奶粉的年龄。

当然了,除了上述猛人,还有更牛的。他们出生那天,往往会刮大风,下大雨,然后电闪雷鸣,鸡飞狗跳。

你得承认,这绝非地震前的预兆。

宋朴的冷笑话

秦会之,也就是秦桧,属于货真价实的大奸臣,如假包换的大坏蛋。但坏人很少能意识到自己的过错,秦桧也不例外。

可能是作恶多端的缘故,秦桧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这天,秦桧遇到大臣宋朴,便向宋朴发问:“你觉得,我这个人啊,跟哪个古人可以一比呢?”宋朴也不含糊,很快就给出了答案:“秦太师您呀,超过了郭子仪,但比不上张子房。”秦桧吃了一惊,心中打了一个问号:这是为什么呢?

宋朴继续回答,为秦桧解惑。宋朴说:“郭子仪连祖坟都叫太监给翻了一遍,他连个屁都没敢放;而太师您呢,却让这些家伙们(太监)服服帖帖的,比郭子仪强多了。”听宋朴这么说,秦桧大概早已心花怒放了。

喝口水,润润喉咙,宋朴接着忽悠:“之所以说您不如张子房,那是因为张子房是去得的勋业,太师您呢,则是去不得的勋业!”宋朴说完,秦桧兴奋得直拍大腿。对宋朴的答案,秦桧只有一个字的评价:好!

秦领导对宋朴很满意,还将其推荐给了自己的领导——皇帝。为什么呢?很简单,宋朴那个绕口令般的“去得的”和“去不得的”,明着在夸张子房,暗地里却把秦桧捧上了天。宋朴投之以桃,秦桧报之以李,配合得十分默契。

张子房和郭子仪,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宋朴拿他们和秦桧相比,秦桧自然乐得合不拢嘴。

张子房,即张良,西汉开国元勋,为“汉初三杰”之一。张良足智多谋,就连刘邦也说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而中唐名将郭子仪,不仅屡建奇功,还是平定“安史之乱”的头号功臣。《旧唐书·郭子仪传》如是评价:权倾天下而朝不忌,功盖一代而主不疑。

再说秦桧。据《宋史·秦桧传》记载:“始,朝廷虽数遣使,但且守且和,而专与金人解仇议和,实自桧始。”这还不算,《续资治通鉴》里记载了秦桧纳贿的丑行:“腊月生日,州县献香送物为寿,岁数十万。”秦桧作恶无数,以“莫须有”的罪名杀掉岳飞的卑劣事迹,更是人所皆知。

相信您早已明白,宋朴完全是信口开河。秦桧和张子房、郭子仪相比,竟然是秦桧胜出,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在《战国策·齐策》里面,有个名叫邹忌的美男,被忽悠多次以后,终于找出了自己“被帅”(比徐公帅)的真正原因: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美于徐公。

很明显,宋朴先生作为秦桧的下属,自然是“欲有求于”秦桧的那类人。于是,面对领导的疑问,宋朴轻车熟路地编织了一通瞎话。按照宋朴的意思,我更乐意将它当做一则冷笑话:秦桧功勋卓著,远远胜过张子房和郭子仪。

宋朴的瞎话,秦桧没有当成冷笑话来听。秦桧不仅相信自己真的超越了张子房和郭子仪,而且深信不疑。因为,他高兴得忘乎所以,还拍起了大腿。

杖责往事

有明一代,最流行的刑罚,莫过于杖责,即传说中的打屁股。在描写中,人们常用“屁股开花”一词,来形容屁股的“受伤”程度。事实上,屁股开花还算轻的。别说卧床不起,就是把人活活打死,也是常有的事儿。譬如,明武宗时,铮铮铁骨、仗义执言的宿进,就是因杖责而死的一位忠臣。

宿进,字儒忠,别号一崖,自称蹈愚子。成化九年(1473年),宿进出生于四川夹江。少年时代,宿进在青衣江畔勤奋苦读。弘治十七年(1504年),宿进中乡试。第二年,宿进参加会试,结果名落孙山,沦为一名“复读生”。正德三年(1508年),宿进重整旗鼓,于会试中一举夺魁,成为传说中的会元。殿试中,宿进又高中二甲进士。紧接着,宿进被任命为刑部主事,开始步入仕途。

初涉职场,宿进就干劲十足。他主动清理和复审累积案件,使很多冤狱得以平反纠正。都察院御史张蒿,因为得罪宦官刘瑾,便遭受牢狱之灾。面对炙手可热的大宦官,宿进依然敢于据理力争。张蒿的小命保住了,宿进却因此被扣发了半年的工资。

扣了工资,宿进还是不长“记性”。只要遇到冤狱,宿进便会挺身而出。正德五年(1510年),广东右参议、琼州兵备副使吴廷举遭人陷害,蒙受不白之冤。刘瑾假传圣旨,对吴廷举百般折磨,欲置之于死地。正是在宿进的波走之下,吴廷举才死里逃生,从而改判为谪戍雁门。

由于能力出众、政绩斐然,没过多久,宿进便升任刑部员外郎。宿进的官职改变了,但他的铮铮铁骨没有变,他冒死直谏的勇气没有变。

正德六年(1511年),刘瑾虽已被诛,但朝政依然一片混乱。于是,宿进向明武宗上疏道:“忤逆瑾死者,内臣如王岳、范亨,言官如许天锡、周钥,并宜恤赠。又附瑾大臣,如兵部尚书王敞等及内侍余党,俱宜斥。”(《明史》卷一百八十八)《明史》中说宿进“疏陈六事”,事实上,宿进主要的建议是两大条:第一条,宽恕或嘉奖因反对刘瑾而遭受打击的官员;第二条,痛打落水狗,将刘瑾余党一网打尽。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份忧国忧民、心怀社稷的奏章。尽管如此,宿进还是感觉事情不妙。上疏后,他吩咐妻子照顾父母和子女,多少有点交待后事的意思。果然,读罢宿进的奏折,明武宗大怒不已,立刻命宦官张永召来阁臣李东阳,共同为宿进定罪,并要“亲鞫之”。鞫,审讯。皇帝亲自审讯宿进,可见明武宗的恼怒程度。

明武宗到底给宿进定了什么罪?姑且留待考证。然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最终,宿进被押赴午门,先是“杖五十”,然后“削籍归”。

正德十年(1515年)深秋,宿进去世,年仅42岁。令人痛惜的是,宿进不是死于疾病,更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死于杖疾复发。

斗富和装穷

从1982年起,福布斯杂志开始推出富豪榜。这个榜单一经媒体发布,简直比有图、有真相的桃色新闻还要引人注目。其实呀,咱们古代也有这样的排行榜。比如说西晋时期,要论财富,冠军非石崇莫属;屈居亚军的,则是他的死对头王恺。

石崇与王恺斗富的故事,曾被写入历史教材,供莘莘学子鄙视和唾骂。然而,在当时的西晋,炫富却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就连晋武帝司马炎也觉得有趣,并屁颠屁颠地参与其中。

在皇帝的默许和纵容下,石崇与王恺进行了一场令人叹为观止的竞赛。由于奥运精神还未横空出世,两位选手均采取了比赛第一、友谊第二、安全第三的战略方针。王恺用糖水洗锅,石崇就用蜡烛当柴烧;王恺用锦缎做了四十里的护栏,石崇就做了五十里;王恺用香料刷房子,石崇就用赤石膏涂房子。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论是哪一个环节,石崇都充当了魔的角色。如果您是评委,估计您会张着大嘴巴,和石崇同志握握手,来个热烈的拥抱,然后将一块黄灿灿的金牌挂在他那胖嘟嘟的脖子上。

王恺显然看到了自己的劣势,便求助于他的好外甥晋武帝。于是,晋武帝便偷偷赐给舅舅一棵二尺高的珊瑚树。谁知,石崇拿起一把铁如意,手起锤落,御赐的珊瑚树顷刻化为一堆废渣。王恺正在惋惜,石崇大方地从家里搬来了自己的珊瑚树。石崇的珊瑚树品种多,个头大,王恺顿时傻了眼。至此,西晋富豪排行榜的冠军和亚军终于确定下来。

假如王恺善于逆向思维的话,他便可以底气十足地对着石崇喊一声:停!然后谦虚地说,石崇兄,咱们换个玩儿法,比比谁穷吧。石崇不吐血才怪。

还真有比穷的。

明朝末年,封建家长崇祯拆了西墙补东墙,国家财政还是捉襟见肘。无奈之下,崇祯带头搞了一次捐款活动,要求文武百官献出自己的爱心。当募捐的太监来到国丈周奎府上时,周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大概说了些“穷得揭不开锅,天天吃野菜、喝稀饭”之类的鬼话。要论修辞手法,周奎的夸张硬是把李白给PK下去了。

当然,周奎还不算装穷的高手。在这次装穷比赛中,冠军是叫做佚名的一个群体。他们的手段简单而高明:第一步,写一个“此房急售”的字条;第二步,贴在自家的门上。穷得只能靠卖房度日,乖乖,这还不够穷吗?

以斗富为荣的西晋,仅仅存在了51年;纷纷装穷的晚明,在李自成的铁骑之下宣告易主。那些斗富或装穷的主角,也大多遭遇了悲惨的下场。

北传《法句经·安宁品》中说,胜则生怨,负则生鄙;去胜负心,无争自安。可惜,沉浸于斗富和装穷比赛之中的选手,都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于是,在漫长的岁月里,这种病态的比较一直延续至今。或许,还将继续下去。

唐代的高考门槛

清代学者徐松,曾在其《登科记考》中这样描述唐代的科举考试:“无流品之别,无华夷之限,衡校古今,得士之盛,于斯为最。”按照徐松的理解,不管是谁,只要读过几天书,都可以堂堂正正地参加考试。如果您也这么认为,那就是被徐学者给忽悠啦。

换句话说,唐代再强盛,终究还是一个封建王朝。要想参加科举考试,自然有数不尽的条条框框。您想参加考试?没问题,先迈过那些门槛再说。总结归纳一下,您需要跨过六道门槛,分别是:性别、身份、德行、才学、服纪和体检。

我们今天选拨人才,仍然要求德才兼备,要求进行体检。因此,让我们跳过这些门槛中的德行、才学和体检,直接来看另外三条雷人的标准。

性别,要求考生必须为男性。这条标准够狠的,大笔一挥,约占全国人口一半的女同胞们,便被排除在考场之外。不管是学富五车,还是才高八斗,只要您是女性,对不起,一边儿凉快去吧。据《太平广记》卷二百七十一记载,当时有个人,名叫关图。他的妹妹才华横溢,却无缘科考。为此,关图经常在同事面前诉苦:“可惜呀,不然的话,我们关家又能出一个进士。”

和关图的妹妹相比,薛涛和鱼玄机更有名气,也更具才气。元代诗人、著有《唐才子传》的辛文房对鱼玄机的才华赞誉有加,并叹惋道:“使为一男子,必有用之才。”明明是考试制度不合理,辛文房却幻想鱼玄机摇身一变,成为身强体壮的帅哥。创造辉煌的大唐盛世,却不允许妇女考试,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身份,要求家庭出身和个人职业都符合报考规定。以家庭出身衡量,要想报名考试,首先得是个“良人”。至于奴婢、杂户、部曲、工乐户、番户、太常音声人等,则属于“贱民”。《唐律疏议》里明确规定:“奴婢贱民,律比畜产。”试想,“贱民”的地位跟牲口一样,怎么可能有参加科举考试的权利呢?

据《唐六典》卷二记载:“凡官人身及同居大功已上亲,自执工商,家专其业,皆不得入仕。”也就是说,假如您祖祖辈辈都是商人,那么毫无悬念,您接着继承祖业就是了。即使您成为创业模范,荣登福布斯榜首,还是没有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

服纪,要求考生在居丧期间,或者犯父祖名讳时不得参加考试。《唐律疏议》里说了,父母去世以后,“匿不举哀”、“丧制未终”、“忘哀作乐”、“杂戏”等,都要受到重处。这时候,就连您的哥们儿结婚,您都不能参加。按唐律,要杖责一百大板,您挨得住吗?

如果说居丧期间不准参加考试,是为了孝道,那么犯父祖名讳的规定就有点滑稽了。正是这个破规定,让大才子李贺吃了大亏。李贺他爹名叫李晋肃,晋肃和进士谐音,李贺的科考之路便因此戛然而止了。即便是进了考场,如果遇到题目有犯父祖名讳的,您还得撒个谎,说自己不能继续考试,感冒啦。

现在,我们把高考比喻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意思无非是说,高考就像一场淘汰赛,竞争相当惨烈。其实,和古代的举子们相比,今天的高中生已经够幸福了——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不少学校还免收学费;而且,再也不用担心那些雷人的门槛了。

毕竟,和唐代相比,今天的考试制度,更为先进,更为合理,也更为人性化。

思海拾贝:

选拔人才时,最为普遍的一种方式,便是考试。特别在当今社会中,几乎没有谁可以例外,不与考试发生联系。值得庆幸的是,与唐代的科举制度相比,现在的高考制度更加规范,也更加合理了。毫无疑问,随着时代的进步,当前的考试制度还可以继续完善。也唯有如此,通过考试选拔人才的竞争方式,才会更加公正、公平。

且读且练:

1、徐松关于唐代科举考试的描述,作者的态度是认同还是否定?

2、在唐代,要想参加科举考试,需要突破哪些条条框框?

3、唐代的科举考试与现在的人才选拔制度相比,有哪些异同?

4、如果穿越到唐代,你有资格参加科举考试吗?如果没有,是因为什么(随便列举一条即可)?如果有,你觉得这些要求合理吗,为什么(言之有理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