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羽在墨时樈走后，原本挺得笔直的腰身一点一点的弯了下去。
她瘫坐在地，看着内室的方向有些难过和纠结。绯羽一直都知道墨时樈想要什么，可是有些事情不知道都不会卷进去。
就算注定要经受风波，那能得一时安宁也是一时的福气。比起出人头地，她和墨宣彦一致的希望墨时樈能够安全。
她知道自家的少主就是活得太明白，这样很累也很容易受到伤害。
最终，绯羽还是默默地离开了。墨时樈的吩咐，她只能遵从。就算她跪在那里也阻止不了自家少主想要了解真相的心，而她也不可能给墨时樈想要的信息。
第二天，墨时樈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神清气爽的去找墨宣彦商量西境各家族的事情。
至于之前说身体出现了问题想要和父亲说明的那件事就此永远的搁置了下去。
那些变化应该是她身上的那个秘密导致的。就连同凯隐脸上突生的银纹，应该都是同一个人原因。
在临安城那次遇见黄金翼狮的时候，她昏迷之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异的事情。
才会导致她现在身体里的气脉消失，以及只剩下风元素和火元素能受她驱使。
可是她现在不想问了，再问得到的无非是欺瞒与敷衍。这没有任何的意义！
“墨迹景回来了，我灵力也已经恢复。墨家的荣光很快就会光复，父亲。各族蠢蠢欲动的心就算再不想忍，也必须极力忍耐。”墨时樈说着看了一眼墨宣彦的神色，她心里有些虚。
这番话固然是在分析实情，但更多的是在为墨迹景求情。话里话外无非是在提醒墨迹景的分量，墨时樈想保他。
但墨时樈心里更清楚自己父亲的态度，她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原因但她看出了墨家已经容不下墨迹景。
可是，墨迹景真的很优秀。实力极高，人品也过得去。至少就目前的相处，她并未察觉墨迹景有什么毛病。
墨宣彦无波无澜的瞥了一眼自家女儿，纵然一个字都没有说但墨时樈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归云，为父问你一个问题。”墨宣彦没有拆穿她的小把戏，反而是顿了神色认真的对墨时樈问道。
墨时樈点点头，有些疑惑的眼神看着他示意父亲直接问。
“杀一人，救万人。你杀不杀？”墨宣彦说这话时牢牢的盯着墨时樈的眼睛。
还没等墨时樈想明白，他又紧接着问道“假若那一人是你非亲非故的人，那万人却是你的族人。你如何选择？”
“假若那一人是你血脉至亲，而万人又非亲非故。你又该如何选择？”
归云，你究竟会怎么选？墨宣彦心里暗中问自己。
墨时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听完这两种情况后她垂眸沉吟不语。大概过了一炷香，她才抬眼看着父亲皱了一下眉反问“那一人过或万人可曾有罪？”
墨宣彦摇头，“都没有。”
墨时樈闻言又沉默了。她想了想才定了定神色最终回答他“我不能杀那一人。”
墨宣彦眸光微闪，听到她的回答后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
可能是将想法开了口，墨时樈在自己父亲面前也没什么太过顾忌，只是遵从内心的想法来说。
“在女儿这里，既然都是无辜的人。没道理要去牺牲一个人去救其余苍生，父亲。生命的价值从来不是用数量去衡量的。”
墨时樈没办法打着天下大义的幌子，去杀一个从来无辜的人。没有谁必须要为谁牺牲，也没有谁的人命更值钱。
当然，如果那个人自己甘愿牺牲自己救赎天下。那也是那个人的选择。但是要她动手去杀掉，墨时樈很认真严肃的想了想这个问题。
她还是做不到！
她不是圣人，别人想她的命墨时樈自己肯定不会手软的去还击。可是面对一个毫无过错也不曾为难的人，她下不了手。
没想到自家父亲随口一问就问了个对她而言的世纪难题。
一旁的墨宣彦听到她的回答，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叹息。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教她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上位者。
如何洞察人心，如何规避风险和伤害。
她学会了权衡利弊，却仍然没有学会心硬。一颗赤子之心，是掌控不了西境的。
“这个问题没有对错。归云，不论你如何选择都没有关系。但是，我希望你永远都不用真的有要去抉择的那一天。”墨宣彦有些意味不明的说道。
因为，等到真的那一天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其实没有那么容易就说放弃谁。
但他是真心希望墨时樈永远不用面临这样两难的抉择。要将众生都压在你身上，太重。
墨时樈从父亲那里出来都还沉浸在那个问题中，她不明白她分明是为墨迹景说好话去了。怎么反倒是得了这么一个难题回来！
难道是在暗示她墨迹景和墨家就如同那个问题里说的？墨时樈低着头一路上都还在苦思冥想中。
突然，墨时樈心里有一阵怪异的感觉。下意识抬头去看，发现眼前陡然站着路镜丞。
在路镜丞笑而不语的表情里，她随即才反应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亲近了。于是连忙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你怎么在这里？”墨时樈一开口就是问他问题。
路镜丞被她这一手先下手为强给气笑了。他动作自然的抬起手在她额角轻敲了一下笑道“我在这里路过，看见你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竟然第一时间发现我的存在？”
他摆了摆手神情无辜的接着解释“于是我就站在这里等，看你到底什么时候反应过来。那成想，你真的差点就撞了上来。”
“……”
墨时樈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心里暗自皱着眉嘀咕:我真的有这么反应迟钝？不应该吧！
路镜丞看着她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有些无奈的加深了嘴边的笑意。这点小事难道他还会去骗她？
“你这一路在想什么？这么认真。”路镜丞倒是真的有些好奇是什么问题难倒了自诩聪慧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