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我呼了口气,去往体育馆。因为体育馆里面有一架三角钢琴,就放在一个房间里面,为了在学校引起不必要的轰动,我才决定把地点定在这里。
等他来了的时候,就直接开始就好了吧,不需要拐弯抹角。如果他死不承认的话,用这个东西就可以了……
正当我想的时候,门开了。两个人闪了进来。
“依萱同学?”
“子木同学你怎么在这里?”依萱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啊。”周纪琛说,“我去社团里参观,然后你又要求我给你弹琴,我想了想这里好像能够满足你的一些幻想,所以我就带过来了。怎么……”他把脸转向我,“你有什么意见吗?话说你的朋友怎么还没有来?”
我本来想训斥他,但是昨天真的是只顾了依萱了,忘了和他说不要带外人来这件事情。
“你要这样想,要是想辨别真伪的话,只靠我们两个人应该是远远不够的吧。”
“啊是啊。”我说,“我的朋友还在路上,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就会来,请你耐心等待一会儿,我替他表示歉意。”
“朋友,什么朋友?”依萱还是没弄明白这件事情。我想先行解释,却被纪琛抢过去了:
“喔,你俩认识对吧?这个人他说他认识真正的夏衣,说我是假的。于是为了证明这件事,他约我来斗琴。你可要好好听着啊,毕竟这里绝对公平的人只有你而已。”
“子木同学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难道说你是你朋友的黑粉吗?”依萱质问我。我没回答,因为这时候回答她的话无论怎么回答都不会正确的。
“嘛,都是好同学,别打架了。”纪琛笑着说,“既然夏衣还有半小时才到的话,那我就等一会儿吧,反正之后也没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更有趣了。”说着,他便坐在了我旁边。我点了点头。
其实这只是为了把依萱支开而已,想必过了半小时她应该会因为不得已回家去吧。
可是,时间越长,我的紧张感就越大。
就像一年前一样。
我真的有足够的勇气再一次说自己就是夏衣吗?要是走漏了风声我还有机会获得平凡的生活,然后安然无恙的去参加国际钢琴比赛吗?要是我说出我是夏衣之后,依萱对我示好,那么这一份喜欢——真的称得上是纯粹的喜欢吗?
害怕一点一点侵蚀着我的全身,这时候,我才发现在空调屋里我大量出汗几乎不符合逻辑。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会觉得我肯定要玩完了吧。这时候,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钟表,已经半小时了,当我低下头准备承认失败的时候,我看见了——依萱那束目光,她在担心我为什么要出这么多汗,而不是因为要见到夏衣而紧张。她紧紧地看着我,我们的视线近乎是第一次相平。于是,我确定了一些事情……
“怎么还不来啊,你那个朋友是不是不来了……”
“开始吧。”我没有等到他说完,“朋友说了,要是他来晚的话一切都由我定夺。”
“你朋友还真是相信你这个黑粉呢。”周纪琛说,“那么比赛曲目你们商量了吗?”
“弹个简单的《钟》吧。”我说,“只有这首曲子夏衣一直都没有发到网上去,所以对于模仿而言还是有一定限制的。”
“的确呢……”纪琛一边说着一边坐上琴凳。
“拜托你了。”我和纪琛同时对依萱说。是啊,这一次的胜利或败北,几乎全部掌握在依萱的手里。
“我会尽力的!”依萱说。
他开始了,嗯,看样子前面稍微有一点慢的部分不太好糊弄啊,那里破绽很多,依萱能不能注意到呢?剩下的,我可以这么说,要是我弹的话,我也差不多这么弹。只不过弹的会比他更快,会比他更精致。但是这一方面并不能决定,相反,弹的太快了并不利于自己胜出,会给人一种糊弄的感觉。还是只能从情感上解决,就是那细微的差别,几乎连我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差别。到底他欠缺了什么呢,还是说他在我的基础上又添加了什么画蛇添足的东西呢?这一切,想必只能交给依萱处理了吧。
随着最后的音落下,他结束了自己的演奏。
“好了,想必这下要是夏衣还没有来的话,按照正常决斗的规则的话,就是我不战而胜了?”
“是啊不过……”我向外面看了一眼,透过高高的窗户,天色已经很晚了,“很遗憾呢,恐怕不战而胜还是不太可能的。”
“怎么,他终于要来了吗?”纪琛好像有一点兴奋,不知道他在兴奋什么,是在享受这份即将被战胜的快感吗?还是说他有自信能够超越真正的夏衣吗?
“纪琛前辈还记得夏衣的本名吧。”
“当然,夏至这个名字倒是更加的像是一个冒充的人呢。”
“前辈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改过名字的吧……”这时候我看了一眼依萱,依萱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用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在说话的我。我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了。
“是啊,不过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这个人还在沉溺于自己的得意里,想必还在为自己流利地弹完《钟》这首高难度的曲子而沾沾自喜吧。突然,他突然就停止了猖狂的笑声。一脸惊恐的看着阴笑的我,“你那时候比的口型到底是什么?!”
“嘛,毕竟决斗也是决斗。我听说外国人决斗有一个基本的礼仪,必须说出自己真实的性命,以便于刺穿对方的心脏的时候可以喊出那个人的名字。”我把头一歪,用着我自己都觉得很可怕的声音,小声却又清楚地说出来了那四个字:
“我是夏至。”
空旷的房间里,久久回荡着我脱口而出的四个字。这一次,换做他吃惊不已了。我瞥了一眼坐着的依萱:
她看着我,泪水从眼眶溢出,流到那深不见底的海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