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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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章二年幼双丧妣,兄妹相依命

好好的人是怎么死的呢?三言两语也道不清,那便从头开始说。

安洲云,姓安,名谐,字洲云。排行老五,父亲是永朝贵妃的亲弟弟安沪。

当今永朝,由智族大宗开国,在各异族的扶持下创立,但是到先帝在位时,异族开始在朝内兴风作浪,渐渐与皇室离心,有了叛乱的苗头。

新帝登基之后,举行大变革,除掉了异族奸臣,安府和其他外戚、旧部在朝中的地位得以提升。

但安洲云本人没什么势力,因为生母甄氏是个没有名分的侍妾,庶母则有一大堆。而嫡母卓郡主,是个瞎了眼的。

这话可不是乱讲的。明眼人都知道,安沪是商贾出生,眼珠都是吸金石做的,能走到今天三等大人的位置,有一大半是靠他后院的女人们和她们背后的娘家。

游走在世家大族之间的交际花,互相利用可以,哪有正经人家会想把自己的宝贝女儿下嫁给他?

裴王当然也不例外,他只有卓郡主这么一个独女。可卓郡主不知道喝了什么迷魂汤,被安沪的便宜脸和灿花之舌吃得死死的,万分坚信他就是良婿。

身为太后养在身边的外甥女,卓郡主自小备受宠爱,却不惜与娘家闹翻,非要嫁进安府。这一出闹得京都人尽皆知,卓郡主同太后那边的也关系日渐寡淡,没多久老裴王逝世,裴王府没了势。

但好在之后生下了嫡女安和毓,便以为终于能过上和和美美的日子了。谁知不出三年,祸事还是自己找上门来。

那时候,甄氏虽是个侍妾,连名分都没有。但贵在为人老实本分,卓郡主时常对她照顾一二,还将安洲云记在自己名下,好让他能有些嫡子的待遇。

也正是如此,那日安府得宠的侧室张氏流产,安沪派了人在甄氏的住处找到了下毒证据,那张氏便一口咬定是卓郡主指使的。

甄氏为了不牵连卓郡主,自己扛下了罪名。可那就是个圈套,她一认罪,那侧室就拿出了早已伪造好的证据,直指卓郡主。

百口莫辩之下,安洲云生母被赐了白绫。而安沪念在卓郡主是结发妻子,饶她不死,将她关了起来。

这等后院之事,加上安沪表面功夫处理得好,维护住了皇室的面子。太后也不好插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最后击垮卓郡主的,正是她掏心掏肺付出的丈夫。

与其说安沪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她,倒不如说是安沪压根就没想管她。甚至他从一开始娶她,就是为了自己铺路的。如今老裴王已死,裴王府大势已去,出事之后更是暗地里帮着张氏坐实卓郡主的罪名。现在还在继续演戏,一副痛心的样子来看她。

卓郡主绝对想不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翩翩公子,竟俨然一个衣冠禽兽。

安和毓是亲眼看着母亲一头撞死在墙角的,她那时只有三岁,从院子里回来,手里攥着还没吃完的一小块糕点,楞在门口,被安洲云捂住眼睛一把抱走。

之后,安和毓还是住在正院,但此处已经变成人人都可以来踩一脚的破门槛了。先前献媚讨好的,巴不得赶紧补上一刀。

而安洲云,除去受卓郡主照拂的日子,他原本过得还不如下人呢,那些人也就不屑给他什么眼色。

每日,安洲云都带着妹妹在整个府里转。有时偷偷去看其他兄弟姐妹玩,有时躲在窗口听他们上课,有时见到要来找麻烦的,就找个地方躲起来。

安府有三个每日都开的厨房,其中南院的厨房最小,人手也最少。帮厨的丫头阿榆心地好,经常会偷偷留些吃的,悄悄拿给安洲云。

安洲云自己也就比安和毓大三岁,在这乌糟糟的安府里,用自己尚且稚嫩的羽翼撑起一片避风港湾。

久而久之,在安和毓眼中,安洲云即是天神。加上有自己亲爹这样的人物,安和毓更加觉得,这世上的男子,除了自家五哥哥,其他统统是狗。

再大一点的时候,安洲云摸出了京郊兵营的所在之处,还发现了那位罗教习经常去城郊一处空院练武。

每每趁着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安洲云就溜出去,偷偷学那教习练武。

罗大人开始以为是路过的哪个小孩,没有多在意,后来发现他在偷偷学着自己的招式比划。

“诶!小子!你在偷学啊?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来这的?”

“我…我不想跟着他们读那些无聊的诗文,我想习武,将来报效国家,所以偷偷跑来学武功的。”安洲云发现自己暴露,张口胡说起来,想赌这营长会不会收他。

“好小子,我看你刚刚学得像模像样的,不如进来一起练。不过说好了,诗文还是要读的,你每日只准在这儿练两个时辰。”

“好!”安洲云一口答应。可不知怎的,这把赌赢了,却有一点心酸。

哪有什么诗文可以念啊,只有在帮不想完成作业的其他兄弟的时候,偷学的份。但换个角度想,其他深宅大院的孩子,哪有机会跟这位罗教习学武功,也不觉得太亏了。

安洲云极有悟性,不管在文还是在武,都天赋异禀。武功进步极快,都能开始和师父切磋了。

其他有机会去私塾听课的兄弟们却是不思进取,安洲云便借机收他们的银两,帮他们完成作业,顺便阅览大量书籍。

九岁起,他就当起了老师,教安和毓习文练武。

“毓儿,我教你时确实严苛些。但你别恼这功课多,也别因为习武累而懈怠。”

“我明白,我撑得住。这狐狸府中大小贼,总要有一技之长保护自己。这话你说了无数次,我牢牢记得。”

“再过几年,我攒更多钱,等这府里的人彻底忘了我们,哥哥就带你走。去投奔师父也好,隐居山林也好,带你离开这儿。”

“外头是什么样子?有意思吗?”

“其实也说不上多有意思,总归比一辈子绊死在这高墙里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