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狐妖饲养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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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摘星楼上倦梳头

秦府小公子失踪的消息还不至于满城皆知,但在摘星楼里早就不胫而走了。总有客人在美酒和美人前关不上嘴巴,藏不住秘密。

姑娘们对摘星楼外的事情并没有多大兴趣,但是客人带来的秘密总是她们唠嗑的资本。知道得越多,证明自己的客人越位高权重,客人越有身份,姑娘们在姐妹中自的地位自然也越高。

青青姑娘是她们中最喜欢嚼舌根的,此时正添油加醋地给姐妹们讲述秦家小公子失踪的消息。陆莺时闭着眼睛,慵懒地躺在旁边,她的小侍女倦儿正在给她梳头。

香炉的香气逐渐浓郁,陆莺时和倦儿对这些唠嗑都不感兴趣,此时已经昏昏欲睡了。

“秦公子?哪个秦公子?”绵绵问道,她只有十五岁,对长安城的了解自然比不上姐姐们。

“就是那个秦公子呀...”雯雯吃吃笑了起来,“前年乞巧我们出去玩的时候,青青的画扇落在了庙会里,是秦公子捡了送回来的,人家送回来的时候目不斜视的,一眼都没看青青一眼。”

姑娘们都笑了起来,青青抓起一把樱桃放在嘴中,小嘴一吐,几个光滑的核咕噜噜地落在了地上:“那是他没眼色。”

“你回来可是念叨了好几天呢,”岚儿无情地戳穿,“那小公子当时不过十三四岁,长得瘦瘦高高,俊俏得很,我记得他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秦川引。”

青青“哼”了一声,那时候她也才十四岁,确实惦念了秦川引好几天,希望他能来摘星楼,又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来。只可惜时过境迁,若不是今天又听到了秦川引的消息,她怕是早已忘了这个人。

“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昨天的雨应该巳时就停了...”她低了眉,悠悠地说道。

“不是失踪,”离香炉最远的地方突然有个姑娘小心翼翼地说,她是摘星楼里极不起眼的姑娘之一,平时也是个闷葫芦,“我听车夫们说,是绑架。”

她说的车夫,是摘星楼雇佣的车夫,有时候他们负责把客人请到摘星楼来,有时候又负责把姑娘送到官邸宅院去。

倦儿梳头的手停了下来,薄薄的红唇抿得很紧。

“他们还说啥了?”绵绵向那个不起眼的姑娘靠拢了一点,天真地问。

那个小姑娘似乎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多重视,低着头红着脸说道:“我听何车夫说,有个年轻的车夫今天早上就一直找不见人,后来衙门传了信召他们去问话,还真是那个年轻的车夫绑架了秦公子。”

“抓到那个车夫了吗?”青青急不可耐地问。

小姑娘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那个车夫急着向秦府要赎金,一大早就给秦府塞了纸条,约了时间地点,秦府找了衙门的人和监市们等在约定地,但不知道怎的,还是被那车夫给逃掉了。”

姑娘们发出了一声惊呼,岚儿皱着眉问:“你说那个绑架犯就是我们摘星楼的人?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想了想:“我记得那个名字,叫顾寒。”

“哐当”一声,倦儿手中的梳子落在了地上,梳子齿断了四五根。

“你困了?”陆莺时打了个呵欠,慢慢站了起来,“困了就回去睡觉,没必要死撑着。”

倦儿没有说话,低下头去捡木梳,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姑娘们交换起了眼神,那是陆莺时最喜欢的一把梳子,梳子柄上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黄莺。

“回屋去吧。”陆莺时用冷漠的声音说道,起身往房间走去,倦儿跟在后面,整个身子都快缩到地缝去了。

陆莺时等倦儿进来后便关上了房门,她凝视着倦儿通红的眼睛,一滴泪从倦儿脸上悄然滑落。

“那个顾寒,是你的什么人?”她的神色依然清冷,声音却柔软了许多。

倦儿跪了下来,重重地向陆莺时磕了个头:“莺莺姑娘,我求求你救救他,他是我哥哥。”

陆莺时隐约想起了倦儿来的第一天,自我介绍时介绍的就是“顾倦儿”。

“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陆莺时把倦儿搀扶了起来,倦儿已经哭得花枝乱颤了。

“姑娘,”倦儿泪眼婆娑地望着陆莺时,“我就要十四岁了。”

陆莺时心下一凛,她知道摘星楼的规矩,十四岁若还没有被赎出去便要接客了,不是所有的姑娘都有她这样的好姿色和好音色,能卖艺不卖身而逃过一劫。

“他上个月告诉我,他已经凑够了赎金,”倦儿说,“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做车夫有几个钱我很清楚,他怕是一辈子都没法赎我出去。”

她又跪了下来:“他做了错事,若他被抓住,只求莺莺姑娘帮他求求情。我一辈子都被困在摘星楼,我哥哥不能一辈子都困在大牢里吃牢饭。”

她重重磕了两个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我再没有别的亲人了。”

整整一天,江城和监市的同伴们都在为秦川引奔忙,让顾寒逃脱了实在是一件颜面无光的事,更何况此时他们连顾寒去了哪里,把秦川引藏在哪里都无从知晓。

“秦公子是偷偷出府的,据他的侍童说,他已经偷偷出去了两天,第一天心情极好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这是第二天。”负责调查的监市通报了情况,“他的侍童已经被打了一顿,还好我们及时赶到,不然就皮开肉绽了。”

夜幕降临时,画师已经把秦川引和顾寒的像都画了出来,江城正准备将两人的画像贴出去,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最后一次见到秦川引的人,可能是素云布庄的一个小仆役。他说那时候天还没亮,他赶着车去采购布料,看到东边的城墙脚下睡着一个人,穿着的丝绸布料极好,身边全是酒袋,应该是喝醉了。”

“也就是说,”江城说,“顾寒是趁着秦公子喝醉而顺势绑架的。”

“可能如此,”在他旁边的赵扬补充道,“摘星楼的车夫们也都住在城外不远的地方,顾寒有早起的习惯,从他们住处到摘星楼确实会经过东门。”

“不过,秦公子为什么会偷偷在外喝酒呢?”江城疑惑地皱起了眉。

“可能是他在外面买了酒不敢带回去喝...”赵扬也觉得很费解。

“酒袋还在吗?”江城问那个传来消息的监市。

“没有,顾寒把现场处理得很干净,一滴酒都没有漏下。”那个监市耸了耸肩,遗憾地说。

咚咚咚,紧闭的房门敲了三下,江城起身去开房门。

此时已是亥时,江城本以为是张贴画像的帮手来了,而当房门打开时,整个屋子里的男人都怔住了。

陆莺时袅袅婷婷地站在屋外,眉目如画,眼波流转:“江大哥,有时间说几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