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有。”谁想,凤十七竟然毫不惭愧地应道,高高在上地看着岚西,“我不像你,是一个弃妇;我从小和令羽哥哥一起长大,他的喜好我最是了解,我们可以一起舞剑,一起抚琴弄箫,一起谈诗论文,你可以吗?”
好吧。她确实不会舞剑,不会抚琴弄箫,也不会谈诗论文。岚西沉默地抿嘴,心道:可这世上会舞剑谈诗抚琴弄箫的多的去。
岚西无语的样子约莫是让凤十七有些得意,她停顿之后,继续道:“我还能帮到令羽哥哥,族长哥哥和大堂嫂都喜欢我,愿意听我的意见,包括之前我带你去的宴会,那就是我给大堂嫂出的主意,我还帮着出了很多主意让族中的生意越做越大,一直做到域外。这些你可以吗?”她炫耀一般傲然地看着岚西,带着明显的自得。
听到这里,岚西不由瞠大双目,惊讶地看着她,心想:那个西式的自助晚宴……如果说是凤十七给族长夫人出的主意,那不是说……
她这个歹命的穿越女遭遇了好命的穿越女?
岚西一时忘了惶恐,只觉得巨汗,当穿越女对上穿越女貌似不是你死我活,就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她该怎么办?凤十七现在貌似是容不下她,如果……
而凤十七看着岚西震惊的表情,理所当然地错会了意:“既然你都无话可说了,那也不算死得不明不白了吧?”她微微一笑,朝岚西走了一步,那笑如夜月下的罂粟花,那么美丽而又危险。
就是凤十七这一步把岚西原本就在喉咙口的话逼了出来,飞快而流畅:“天王盖地虎。”
她说完,屏息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却见对方挑了一下眉头,奇怪而轻蔑地看着她,道:“你说什么?不要以为装疯卖傻地说些混话,我就会放过你。”
岚西愣了一下,深深地看着她,努力地想找出她是不是在装傻充愣。最后,她失望地摇头道:“你不是……”
凤十七被她弄得一头雾水,表情之中掩不住嫌恶,正欲出手,却听岚西又道:“那个宴会根本就不会你想出来的主意。”
这一回,轮到凤十七愣了一下,不自觉地停下了向前的脚步。她眨了眨乌黑发亮的眼瞳,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岚西,轻道:“你怎么知道……”她说着,突然大笑,那笑容在这原本寂静的山上显得分外醒目,回声荡荡,“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难怪你有手段勾引了令羽哥哥。原来……你和我外婆一样来自那个地方。”
凤十七的外婆?穿越女居然不是族长夫人,不是凤十七,而是凤十七的外婆。岚西听到这里,一时间已经懵了。看来是天亡她也。
而凤十七轻蔑地上下打量了一遍岚西,讽刺道:“平平是来自那个地方,你和我外婆差得可真远,我外婆年轻的时候是我朝有名的美人,而且聪明绝顶,武功盖世,善于经商,她凭借一己之力让我母亲的家族一下子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商贾人家变成我朝十大富商之一,当年有多少武林豪杰、名门子弟喜欢她,追求她。”她冲着岚西用鼻音冷哼了一声,啧啧地摇头,“而你……看来来自那个地方的女子也不是个个都是人中之凤。”
岚西也懒得与她争论,各人有各人的一杯茶,比较又有什么意义。她天生就不是喜欢出风头成就大事业的料,只想安安分分地奔她的小康生活。
况且这个时候跟她争论这个没有任何意义,难道她显示了她的聪明才华,对方就会怜才惜才地放过她?
岚西无力地叹息,道:“看来你是不会看在你外婆的份上放过我了。”
凤十七微微一笑,满脸怜悯地看着岚西:“本来我是可以看在我外婆的份上放过你的,可是你做了让我无法原谅的事情。”
“……”岚西的眉头抽搐了一下。
“如果你安安分分地跟令羽哥哥假凤虚凰,我说不定还会放过你,可是你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凤十七说着,灼灼的目光落在岚西的颈项上,恨恨地咬着嘴唇,俏脸气得通红通红。
而岚西被她说得先是窘迫,随即心下一动,略略地有数了。哎……
她脑子飞快地动着,努力想着还有什么话题可以扯:“十七,你就不怕令羽知道了,永远不会原谅你吗?”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没有人会怀疑到我身上,大家都知道我在房间里面壁思过。再说,又好几个人都看到了是凤十三从栖凤居掳走了你,从此不知下落。与我没有一点关系。你就不要想拖延时间了。没人会来救你的。”凤十七冷冷地说道。
看来拖延时间的策略失败了,等了那么久都没有人来找她,貌似是没机会了。岚西垮下肩膀,无奈地摊手,道:“看来我今天是注定没有活路了。”
凤十七冷笑着又朝她走近了一步,语调十分轻柔:“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又能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大家都各得其所了。看在我外婆的份上,我不会让你死得太痛苦的,我会点了你的睡穴,再把你从这山上扔下去,虽然你的死相可能会不太好看,但是你不会有一点痛苦的。”
“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你?”岚西讽刺地说着,直觉地想后退,却也知道她根本退无可退,对上凤十七,她根本没有胜算,别说她是穿着中衣被人掳来的,身上的毒药根本都没带在身上。TMD的凤十三,就不会白天来掳她吗?……如果又穿越了,记得睡觉也要带着毒药和刀子……
“不客气。”对方温柔地说着,同时右手已经凌厉地点向岚西身上的几处大穴。
眼看着她的手指向自己点来,不知为何,岚西心中反而平静极了,她的眼前飞快地浮现了一幕幕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画面,心中隐隐地泛起遗憾。她很想说声再见,可是嘴唇才动了一下,便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地上。
凤十七收回右手,看着软瘫在地上的岚西,得意而又冷漠地笑了:“都是你的错!”
突然她皱了一下眉头,看了看五六丈外的崖边,又看了看岚西,遗憾地自言自语:“真麻烦,早知道应该让她自己走到崖边才是。”她俯身去拉岚西的衣襟,可是手指才触及那柔软的衣料,无来由地身体一僵,仿佛锋芒在背……好像有什么人在背后盯着她的感觉。
她心底有些发毛,忍不住直起身体,飞快地回头看了一圈,入目的只有那一片空荡荡的树林,平静而幽暗,深邃得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她抚了一下僵硬的肩头,甩掉心头的不安感,然后转回了头,却见原本躺着人的地方此时空空如也。
怎么可能!?
她双目大瞠,直觉地以为难道岚西逃走了。
念头冒出的同时,她的目光往前搜寻而去,却在看清四丈之外的景致时,眉目之间更为骇然。
只见那此刻看来暗绿色的草地上,一身白色中衣的岚西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仿佛她原来就是在那里一般,而她身边站了一道白色的身形。
凤十七的目光渐渐往上,将那突然出现的人看了个清楚。那是一个一身白色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身形瘦削颀长,仿佛拔地而起的一颗大树一般,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这一种凛然的气质。他脸上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把他的脸庞整个遮住,面具只在眼睛和鼻子的位置镂了三个新月形状的孔,那黑的孔与白的面具形成鲜明的对比,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黑夜之中,为了便利行事,不想让人看透身份的江湖人士一般都会穿上黑色的夜行衣。那种反其道而行穿白衣者不是愚蠢得不知天高地厚,便是身手高深莫测。
凤十七一想到她适才完全没有察觉对方到底是怎么走到她跟前,又是怎么把岚西拉到了几丈以外,就知道眼前这突然出现的白衣人想必是属于后者。
凤族附近从来没听说过隐居着什么绝世高手,再加上眼前之人戴着面具遮遮掩掩的,因此凤十七首先怀疑的便是族中之人,却越想越是没有头绪。除了族长外,令羽哥哥与族人向来不交好,而眼前这个人自然不可能是族长哥哥,那还有谁有可能为这个女人出头?若仲跟这令羽哥哥走了,四伯伯武功低微,四婶虽然武功不错,却是个女人,而令羽哥哥家与其他几家也都不怎么亲近……思绪到了这里似乎已是死胡同,尤其眼前这个人轻功奇高,她实在想不出留守在族中的长辈中还有谁能像他这样在她分毫未觉的情况下接近她到这种地步。
她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只能把眼前这个人当作是偶然路过的武林高人,虽然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