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还被城中央过分刺眼的“丁”字刺得生疼，乾坤翻转，斑斓流光后的已经是学院静谧的树林。清凉的空气钻入鼻尖，头顶月华温柔，长云舒卷，雪幽当即有了投身环保事业的冲动。
莲沁二人的宿舍较近，小径上只余路灯拉长的两道身影。玄月紧紧抱着雪幽一条胳膊，小步前进。
衣衫都被汗水浇透，夜风一刮寒战连连，雪幽一直用所剩不多的丝缕源力运转烘干。好在积少成多，走到现在衣服已经半干，全身也因源力的流转而暖烘烘的。她不由与玄月开起玩笑：“你今天又吓破胆了吗？”
玄月哆嗦着：“你，你别得意，也有你吓得，吓得大小便失禁的时候......”
雪幽噗嗤一笑，但又看玄月实在是瑟瑟发抖，便抽出那条胳膊，紧紧环住玄月的腰，然后忍不住赞叹一声：“哎呀这小蛮腰......”
玄月不客气，直接往雪幽汗津津的怀里拱。少女的汗有一种淡淡的香气。
“不过啊玄月，你这胆子也实在太奇特了，你每次害怕都害怕的莫名其妙......”X区还很远，雪幽继续说道：“就像今天，不过是天气差了点......”
“你，你敢说你心里就一点不发怵？”玄月不满道：“我不过是更，更加那啥一点。”
雪幽耸耸肩，又得出了那个最让玄月炸毛的结论：“比我还怂。”
此话一出，两人倒没有像以往那样开玩笑的吵起来。这句只有她俩明白的话，似乎又将她们带回了虽然也有苦有甜，但心底还充斥着各种各样美好憧憬的童年。
寒冬的夜晚静悄悄。
莲沁“啪”一声开了灯。灯光下，是她愁眉不展的脸。
她还是想不明白，于是想给修篁打个电话。
或许直接问杜云更好？正纠结间，背后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没那么简单。”
她回过身，见若璃正坐在床上，居然还没有把黑袍脱下。她看着莲沁，继续说道：“依魅舞从不瞒灵瑶任何事。”
所以今天下午的上城记录，对灵瑶而言根本就不是疑点。
“你如何知道？”莲沁立刻反问。
“你不愿相信。”若璃冷冷地回答。良久，她又重复了一遍：“没那么简单。”
谈话没法继续下去了。莲沁拿起手机走出房门。僵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拨通了修篁的电话。
不好意思再向玄月借灵玄丹了，雪幽自食其力修炼了一晚。白莹莹的源力交错纠缠，远远望去犹如针脚细密的白匹，在经脉中蜿蜒穿行。不过雪幽仍处在地灵境低阶，源力从始至终都只是飘忽不定的气态。
没了灵玄丹的大量能量，修炼速度一夜回到解放前，已有的源力在经脉中都跑成了道道幻影，可能够吸引来的天地灵气不过了了。一周天下来，肉眼几乎察觉不出源力的补充。
不过慢也有慢下来的好处。伴着缓慢均匀的呼吸，安然注视着源力周而复始的循环，观察经脉与丹田微小的舒张，感受到熟悉而温暖的生命的律动。自己的依托唯有天地，每当一缕缕天地的能量进入体内，成为自己一份子的时候，雪幽都感到一种和谐与归属。
没有不耐，雪幽甚至陶醉其中，隐隐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母体。
一夜安宁，到雪幽自然而然睁开眼睛，一缕金色的阳光正穿透微微扬起的白色窗帘。
眼皮荡漾起暖意，雪幽深呼吸，轻轻活动起身体。
没有想象中的酸麻不适，只感觉全身都是等待爆发的活力，跳下床，雪幽不由对今日的练武场之行充满期待。
母体固然温暖，可总窝在那里又有什么意思呢。况且如果不离开，是意识不到曾经有多好的。
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一颗清障丹都不用吃的自己，雪幽收拾好东西便风风火火的出发了。
清晨的阳光还有些遥远，空气中仍残存着夜晚的凉意。雪幽披着件黑色的羽绒服，缩着脖子在结了一层薄霜的路上行走。宿舍区很清静，伴着依稀的鸟鸣，干枯的枝杈微微抖动。
远远地一缕炊烟飘起，仿佛已经被热烘烘的香味包围，雪幽加快脚步向食堂而去。
食堂只有一层，就在宿舍区的起点，传送阵的旁边。雪幽呼着哈气，掀开墨绿色的厚重门帘，呼啦一声拽开了大门。
屋内的温度没有太大变化，映入眼帘的是绵延的打饭窗口，里侧的热气在玻璃上留下大片白雾。雪幽走过去，打了一个鸡蛋几个馒头外加三小碟咸菜，花了十块钱。食堂里依旧没什么人，雪幽将饭菜放在就近的桌子上，打开自己的小钱包瞧了瞧，不由叹口气。
目前为止，雪幽从家带来的九州币已经花掉了一大半，再接着只能用魔核兑换了。
掂了掂钱包，雪幽又瞅了瞅腰间漂亮的乾坤袋，犹豫了一下，终归是叹息着又把钱包揣回兜里。如果放回乾坤袋里，再拿钱包时就会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从中级乾坤袋里喷出来......
拿起还有些烫手的鸡蛋，雪幽握在手里捂了好久。木头凳子就像冰块一样冷，外面的风裹挟着寒意渗入屋里，雪幽只好边跺脚，边站着狼吞虎咽。毕竟以雪幽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彻底的风雨不惧冷热皆宜。
偶尔有人掀开厚重的门帘，呼啦的声音伴随着厨房里油锅爆炒的嗤啦声。雪幽嘴巴嚼嚼，眼睛直直望着窗外栋栋楼房，和那梦境般不真实的传送阵。一时间安宁静好。
食物将暖流传递到胃里，源力流通四肢百骸，雪幽活动下双腿，大步流星来到门口，忽然发现自己刚刚遗漏了一个东西。
原来在大门的另一侧，赫然矗立着一台自助售卖机，四周一串小灯泡交替闪亮。
“这可好极了......”雪幽立马拿出乾坤袋。现有的162枚魔核，50拿来借上回的武技，其余毫不犹豫地全砸了进去。
“三颗还寒烨，七颗还玄月......”雪幽自言自语着，忽然表情一变，大骂一声：“去他的！”
走出食堂，时间依然很早，可传送阵周围已聚集起三三两两的人群。雪幽自顾自路过，一边低头刷着手机消息。忽然间，她的脚步一停。
尼布楚东部丁城
大风退去了，但天空依然阴沉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破败的楼里没开灯，光线昏暗，隐隐地有两个人影倚靠在门口。
“没事了，”灵瑶长吁一口气：“樱姬说已经搞定了，罚款不用交了。”
“都怪我，”依魅舞的脸上写满怨毒：“又要去求那个女人。”
“没事没事，学校这么多规定，谁记得清楚啊，”灵瑶安慰地抱抱她：“况且我们给樱姬分那么多红，这点活不是她应该做的么！”
“呵。”依魅舞眯了眯眼睛，下意识拨弄着自己的法杖。
灵瑶小心打量着她的神色，问道：“那个，我们的‘终极目标’......进展如何啊？”
好像是提到了依魅舞特别喜欢的话题，依魅舞眼睛一亮，唇角又勾起甜美的微笑：“雏形已经出来了。我现在正到处搜刮混合蛊毒作为研究模板，”握紧法杖，她一字一句道：“宁缺毋滥，只要毒中之毒！”
“我一定要，让那尊‘神’匍匐在我的脚下，眼睁睁看着蛊虫从最顶端开始，一点点爬满凤岚的每一块砖石......”
灵瑶也笑了，嘴角扯得有些歇斯底里：“对，干这一票大的，留名千古不白活！”
依魅舞偏头看看她：“其实我以为你会迟疑的。”
“什么？”灵瑶一愣。
“虽然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毕竟这种等级的蛊种，具体威力不经实验谁也把握不好。”说到这，依魅舞眼中都有一丝惋惜：“但毕竟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呢。”
灵瑶愣了好半天才弄明白她在说什么，当即满不在乎地一挥手：“这有什么的，我跟他不熟！”
看到灵瑶眼底的漠然，一向保持微笑不露破绽的依魅舞居然怔住了。就在这时，“咚咚”的敲门声将她拉了回来。
灵瑶过去开了门。
四个熟悉的身影钻了进来。
“队长，今天这是......”莲沁的头发还披散着，有些茫然的问道。
“没什么，本队长忽然想度过一个悠闲的傍晚，所以今天就临时改成白天出动吧。”灵瑶居高临下地宣布了她的决定。
来都来了，众人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意见，便都跳上自己的机甲。玄月揪着自己的衣角，嘴唇颤抖着问道：“队，队长，我能问一下今天什么时候结束吗？”
“小妹妹，你第一天跟我上城吗？”声调轻扬，灵瑶一手掐腰，甩了甩高扎的马尾：“我们正常都是七个小时啊，战三休一战三。”
“哦哦，谢谢队长。”玄月一个鞠躬，一溜烟跑开了。
“哈哈，”灵瑶说高兴就高兴起来，抬手遥遥指着窗外：“今天不一样嘛，迎着早上八九点钟的朝阳！”
朝阳个屁，外面哪有太阳。跳入机甲前，雪幽腹诽道。
阴沉沉的天，的确完全没有早晨的气质，从云层到房顶都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这倒也不是即将落雪的样子，只是漂浮在城市上空的肮脏还在作祟。
“玄月，不用担心，今天风已经停了，再过一会守军就会派人清理一下空气的污染，就像扫雪时一样。”似是知道玄月的担心，莲沁专门用麦克安慰她。
“啊，我没事。”玄月脸一红，不过没人看得见：“莲沁姐，那今天不用我们去帮忙吗？”
“不用的，”莲沁声线温柔，倒像极了知心大姐姐：“这种污染每天都有，等到今天这样积累得多了清理起来就很方便，不像扫雪那么麻烦。”
“昨天是赶巧遇上个大风天。”莲沁笑道：“我看你昨天挺害怕的。”
玄月汗颜，这么明显吗？！
机甲里亮堂堂的，雪幽刚给寒烨发去信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空陪自己到晚上。一想到晚上黑洞洞的练武场，雪幽心里也开始发抖了。
“吼！”熟悉的欠揍声音又来了，这回，雪幽清楚的看到缓冲区之外，密密麻麻的妖魔咆哮着，倒下着，蜂拥着，如同一个刚被捣毁的蚁群。
雪幽感到耳朵发痒，似乎期待着听到炮口酣畅淋漓的倾泻。
来吧！不知不觉间，她的唇角也扬起魔鬼般的弧度：
今天，我要完全恢复状态了。
思维在亢奋中一路带着火花，伴着咔哒咔哒的机械运转声，火光从这密不透风的钢铁的四面八方恣意喷射。
光线充足却不刺眼，加上昨夜擦得闪闪发光的摄像头，雪幽现在甚至看得清妖魔皮肤上毒瘤般的凸起，随着炮弹轰击，飞溅起的暗红血液还在随着炮弹旋转，一枚亮晶晶的魔核从后颈的血洞中飞出，在尘烟弥漫的战场上显得很不起眼。
胃口有点难受，方向盘离手，雪幽暗自揉了揉胸口。冲锋已经结束，现在雪幽只需同时面对后方的两头妖魔，显得驾轻就熟。
后侧炮口火力辅助，完全转到后面的主炮次第收割，雪幽抬眼望了望远处，黑压压的妖魔仿佛直排到了天边。看来除了正午和深夜，靠近城墙的这将近千里的土地上都遍地妖魔。
不过现在，雪幽内心深处已经并不觉得上城是件多么非同一般的事了。似乎很轻松，弹药一装，操作杆上上下下滑动一番，直径相当于两个篮球的沉重炮弹符文爆闪、狂轰滥炸一通，这些足有五米高的庞然大物就全趴下了。
激扬的尘土隔着显示屏狂舞，雪幽忽略了一点，非常关键、旁人开个头就会让她恍然大悟的一点。
她在机甲里。有这样一个坚固的钢铁堡垒，她从来不会去想妖魔一爪子挠下来会有什么结果。
而此刻距离她几十米开外的灵瑶就一直在想这件事，而且是想什么来什么。她需要一刻不歇地冲锋开路，时时刻刻有三头妖魔如三座雄山一般拦在身前。每一步似乎都是踩在妖魔的尸体上，沛然剑光在刺眼的炮火、呛鼻的烟雾和震耳欲聋的声响之中埋没，更不必提她瘦弱的身影。
冰冷的弯月一扫而过，手中剑花一挽，灵瑶腰肢一转正要脚踏伏地的妖魔头顶，从那死去妖魔身后突然又跃出一头，犹如猛虎扑食直让灵瑶眼前一黑。
不好。灵瑶已经接受了既定的结局，心一横，剑光斜向上一扫，整个人顺着反作用力从妖魔尸体的另一侧跌下。
“灵瑶！”依魅舞立即注意到了，法杖之上铃铛大作。
铃铛刺耳聒噪恍若催魂，那妖魔身形一滞，交错的利牙没咬出去，庞大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的落下来了。
可仅仅是灵瑶跌落的这几秒过去，她镇守之处便空门大开，更多的妖魔张牙舞爪，更有长满青黑色倒刺的粗壮尾巴朝着两侧的莲沁和若璃招呼过去。
依魅舞眸中精光闪烁，复杂的符咒空中闪电成型，拖着耀眼的光尾就冲了出去，紧接着爆炸的巨响惊天动地。
地震了？雪幽的机甲剧烈的颠簸，同时她也吃惊的看到对面的妖魔也摇晃不已，发出惊慌的叫声，竟然停在原地停止攻击。
雪幽可不管它什么毛病，轰隆两炮招呼过去，然后才把主屏幕切换回去，看向机甲行进方向的正前方。
触目所及皆是乌黑的烟雾和残存的火焰，几具焦黑的尸体已看不出原貌。突然，其中的一具尸体一阵耸动，灵瑶灰头土脸的爬了出来，踉跄着吐了几口血水，顺手将一张破烂的符纸随风扔掉。随即身影一顿，又迅疾的转过身，冰冷剑光乍现即逝，很快又变为锋锐的冰蓝剑网，与杀不尽的妖魔浪潮继续拉锯。
雪幽也切回了主屏幕。只是在眼角的余光中，透过左侧的屏幕，她看到了那个单薄的背影，凌厉的剑气下鲜血淋漓的左臂。
此时谁也没看见，灵瑶那沾满泥土与炮灰的脸上，纵横的泪水。
就像上回身在丙城的雪幽，心里没有一丝想哭却痛的泪流满面。
可是周围的鲜血太多了，物多则贱，雪幽只记住了那些粘在了摄像头上的团团暗红，愤愤地“唉”了一声。
出城时太阳的光亮在左面，回城时太阳还在左面，不过探出了头。城墙上人声鼎沸，呼喊声不绝于耳。
城门口进出两排通道，依魅舞只张望了一下，就有一个小兵满头大汗，沿着城墙狭窄的楼梯飞驰下来，装模作样的把证件里里外外观察个透透，一缕隐秘的视线却偷偷瞄着依魅舞。
依魅舞依旧甜甜的笑着，然后在小兵热切的目送下头也不回的离开。灵瑶混在四台机甲中间，身形依然凌乱，右手捂着血红一片的左臂，入鞘的长剑光泽暗淡。
一入基地，灵瑶恍若无人的踏踏前行，直走到两间车库中间，后退几步，飞起一脚，竟然有一扇门吱嘎着打开了，里面一片尘封的昏暗。在雪幽和玄月目瞪口呆之下，灵瑶向里面扔了一卷除尘诀，回手带门，砰地一声余音不绝。
“啊，那个，队长她受伤了，我们基地里其实有小的更衣室，就在车库之间一共三间......”良久的尴尬后，依魅舞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然后，我来把魔核弹药什么的结算一下，咱今天就结束了吧。”
对于清点雪幽自然是轻车熟路了，不过当她看到依魅舞只是晃了晃法杖，魔核周围感受不到一丝的能量波动，那魔核就自己飞了起来时，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念力，这可真是杀人于无形。听说念师同时也是能修炼源力的，上下“丹田”齐开两不耽误。
看看，这就是凤毛麟角，天之骄子。
久违的阳光将金色洒落在昏沉的车间内。大把时间，众人各有打算，分完魔核便一哄而散。依魅舞独自一人漫步于空荡荡的基地，脚步轻轻犹如蜻蜓点水。她正按例检查着异能机甲的损耗情况。
异能机甲本身消耗源力，其性能与使用寿命自然远胜于普通机甲。一如往常地没什么问题，依魅舞这才莲步轻移，叩了叩灵瑶紧闭的屋门。
没有回应。依魅舞俏脸贴近沾了一层墙灰的门，大声问道：“灵瑶？你还好吗？”
“昂。”屋内装潢还算考究，灵瑶此刻正赤裸上身坐在沙发椅上，细嫩的胳膊上血肉翻卷的抓痕触目惊心。
“唉，坚持了这么久，还是没达到我一个月不挂彩的目标。”灵瑶皱眉侧头，一手却还在给自己上药，身体时不时颤抖。
“没事的，你已经很小心很优秀了。”依魅舞在门外安慰道：“我可不夸张，你那个目标要是真实现了，绝对就是学院里第一牛人，樱姬都比不了呢！”
“哈哈，”灵瑶扯了扯嘴角，不过那笑声比哭还难听：“一个月算什么，小时候我爸天天给我讲，赵云戎马一生从未负伤！”
“切，那都古代胡编乱造的。”依魅舞淡淡道。
灵瑶忽然鼻头一酸。抽了几下鼻子，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自语：“是啊，都是骗人的。骗小孩。”
依魅舞浑身香喷喷，却毫不在意的往脏兮兮的地上一坐，问道：“对了，你的护身符还够用不？”
“十七八个吧。”
“好吧，”依魅舞眯起眼仰望被阳光照亮的尘埃，伸出手想要触摸：“那我回去再生产一批出来叭。”
午后的太阳还蛮有几分热力，雪幽从传送阵出来，都没来得及跟玄月道个别就拔腿飞奔。没让工作人员慢吞吞的引路，这回她自己就找见了约定的房间。可能是跑的声音太大，门还没被敲便自己打开了。
阴森的走廊，金色的穹顶。丝丝缕缕的元气犹如昨夜修炼时的能量，将人心底捂得暖烘烘的。雪幽抬腿迈入，黑亮的眸子略一搜寻。
刀枪剑戟之畔，石桌墨砚之前，少年逆光而坐，拄腮沉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