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江湖小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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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苏荣归来

距离楚寻等人截下冥教信件已经过去十余日,到了三月末,距离杭州茶会不过还有十余日时间。

苏荣仍未归来。

卓不群与三十六夜丝毫不担心,只是琢磨着若是苏荣仍不归来,便先去杭州罢了。

楚寻不知道苏荣去了哪儿,问过卓不群两人,那两人却说也不知。

这间客栈里的人都有些秘密,楚寻便不再深究。

每天在客栈里的日子其实颇为无趣,做跑堂面对各色各样的人,有笑脸,有白眼;做账房的每天计算着来来往往路人的银子,然后克扣点儿钱偷酒喝;做厨子的每天就是在烟火气里沾染柴米油盐,做些君子近庖厨的事。

这是小镇子,来客栈的也没有武林高手来几段恩怨情仇,连住宿的人都少得可怜,大多数人都是镇上的人有事耽搁赶不及回家,于是来这儿填填肚子,连点的菜都是清汤白水,按最便宜的来算,楚寻仔细算了几天,发现每天都在亏钱......

但是偶尔也会有些有趣的事发生,例如张三李四和王麻子一块吃饭。

酒足饭饱之后,张三毅然起身:“这顿我请,谁要是不答应就是不给我老张面子。”

李四于是拍桌:“什么意思,咱们哥仨一块儿喝酒这么多次,轮也该轮到我付账,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李四?”

王麻子不和这两人多费口舌,直接起身,就要从怀中掏银子。

另外两人连忙阻止,你推我攘之间,碰到桌上的酒杯餐盘,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幸好客栈里客人少,不然吵到别人三十六夜就要直接把人扔出门去了。

三个人纠缠许久,也没辩清楚到底谁付钱。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拿着锅铲忽然冲进客栈,一把拽住张三的耳朵,河东狮吼般大叫:“你这憨货,老娘在家辛苦做饭,你在这儿喝酒吃肉?你是不是活腻了!”

然后张三就被中年妇女扯着耳朵拉走了。张三临走前还对着李四王麻子露出一个歉意的神色。

李四与王麻子相觑一眼,眼神示意无事,却都偷偷对张三啐了一口。

然后两人有互相警惕地望着对方。

李四试探道:“你不是要掏银子付账?”

王麻子呵呵笑道:“我又一想,老李你都说了不让你付钱就是看不起你,那我怎么能不成全你呢。”

李四点点头,满意道:“说得有理。”然后起身摸索身上们,摸出三个铜板。

王麻子眯着眼看着三个铜板,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李四如同换了个人般露出悲怆的表情:“老王,我竟然忘了带钱来!实在......实在是羞愧啊!”

王麻子心中鄙视,面上还要露出宽慰的笑容:“没事,本来就该我付钱!”

说着,王麻子便朝着三十六夜走去,但看那速度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到达。

李四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要不这样,老王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回家取钱去!”

王麻子回头看了一眼李四,很想就这样点头,但又怀疑以李四的诚信走了回来的几率有多大。

终于,王麻子哀叹一声,还是去付了账。

“娘子真是厉害!”回家路上的张三对中年妇女说。

“还好老子机灵!”李四心中默默对自己说。

“妈的,还是不够不要脸啊!”王麻子心中暗自悔恨。

......

楚寻与三十六夜就这样看着闹剧打发时间。

卓不群只是默默在厨房做着饭。

眼看着时间将至,三人终于决定就这样先往杭州。

然后当天夜里,有人踏月归来,左邻右舍狗声鼎沸以做欢迎。

卓不群与三十六夜便知道,是苏荣回来了。

关于苏荣与狗,稍微有些典故。

苏荣据说自幼就与狗很容易亲近——也许是物以类聚,苏荣在镇上开了客栈后,门可罗雀,常常有剩菜剩饭留下,某一天,在苏荣处理剩菜剩饭时,一只小白狗恹恹地走到他的脚边躺下,发出令人心疼的呜咽声,苏荣与小白狗互相对视,也许是心生怜爱,也许是一见钟情,苏荣丢了两块骨头给它,小白狗吃过之后忽然精神起来,愉快地走开。

苏荣顿时感叹世风日下,为了骗口饭吃,连狗都会装可怜了。

第二天,小白狗又来了,还带了一直与它差不多大小的黑白小母狗。

小白狗这次没有躺下,只是默默用眼神盯着苏荣,一同盯着苏荣的还有那只小母狗,那清澈的眼神宛如婴儿般无助,苏荣又心软了,但这次已经没有剩饭,苏荣便叫卓不群煮了点白稀饭,找了个破碗呈给两只狗吃了。

小白狗一边吃还一边蹭蹭小母狗,俨然一对情侣模样,苏荣一时无言。

第三天,来的狗更多了。

等到第五天,据说镇上的流浪狗来了大半,其中还不知混了多少明明有主人家还跑来骗吃骗喝的混蛋。

但这些狗的出现让客栈的生意变得越发不好了,许多人一看客栈门口聚集了许多狗,当然不敢再来。苏荣后来就想了个办法,把喂食的地方移到了镇子外的小林子里,情况才好起来。

而自此以后,苏荣似乎就成了镇上流浪狗们的老大,每次出入都有万狗齐啸,堪称镇上的狗王!

楚寻看着三十六夜洋洋得意地讲述苏荣与狗的典故,想了想,很心安理得地没有告诉三十六夜苏荣已经在他背后站了很久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不大好描述,总之又过了很久,四人才聚在客栈里,开始讨论那封冥教的信以及去往杭州的计划。

苏荣闻言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卓不群奇道:“怎么了,莫非你有什么难处?”

苏荣看了眼楚寻,又叹了口气。

楚寻看着苏荣,没有说话。

苏荣这才慢慢悠悠有气无力地开口:“你们知道我离开这将近一个月做了些什么吗?”

然后苏荣也不待别人回答,就颇为悲愤地说:“我先是日夜兼程风雨无阻一路快马加鞭跑到洛阳城,应付了一个腹黑心狠的混蛋,又跑到长安没日没夜没合眼地处理那些闲得蛋疼的事,用了快一个月差点儿把自己累死才隐蔽了你这剑神的行踪,结果你在这小破镇子随便挑了家赌场就得罪了冥教......你是不是想累死我!”

楚寻哑口无言。

苏荣估计真是累坏了,一个月前的爽朗风度全都抛开,继续道:“明天就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往杭州,对付不知道隐藏在哪儿的老狐狸,还得小心翼翼隐藏你的身份,勾心斗角不说还指不定有生命危险......天啊,让我死吧!”

三十六夜刚被苏荣收拾,眼下不敢说话。

卓不群与苏荣相交多年,彼此知根知底,只让苏荣发泄,也未多说什么。

楚寻默默受着苏荣的抱怨,若是以前,他面对这种情况或许会直接拂袖离开,但现在他却只是听着,同时对苏荣露出抱歉的笑容。

因为这里是他现在的栖身之所。

更因为,苏荣虽然口中埋怨,但不帮忙的话却一个字都没说。

等到苏荣抱怨完,卓不群为他到了杯茶水:“好了,喝口水,想想此行去杭州,我们该怎么做。”

苏荣正口干舌燥,连忙一口饮尽茶水,这才不慌不忙地说:“杭州茶会历来在四月下旬,届时不止武林人士,还有许多一般老百姓参与,最是热闹,也最是混乱,许多事都方便得多。”

“楚寻猜测应该没错,冥教如此大费周章,所图无非是为了进入中原。冥教在中原黑道已经颇有实力,阻碍的只有中原白道。可当初天山派被冥教一朝所灭,中原白道无论如何是不敢与冥教勾结的,起码明面上不敢,否则便是犯了大忌。”

“所以如果冥教要进入中原,只能找那些武林大派动手,而杭州有此资格的只有丐帮。冥教想对乞丐们动手了!”

楚寻闻言皱眉:“那这信是寄给丐帮中的人?”

苏荣并未立即回答,沉吟许久,才摇头道:“应该不是,丐帮虽然人数众多,但组织结构并不松散,尤其是总舵这边,规矩更加严格。丐帮现任帮主萧破衣为一诺困于杭州十几年,没必要与冥教勾结,至于丐帮其他人,在萧破衣手下,翻不起什么波浪。”

“所以,虽然冥教最终的目的是丐帮,他们在丐帮应该也有棋子,但这封信却是寄给其他人!只有旁人与丐帮内的人勾结才可能动得了那臭老乞丐!杭州有人要对丐帮不利.....杭州有这能力的,无非就三人,廖清风,吕易阳和夏侯辰。嗯,这三个......”

三十六夜与卓不群对苏荣这一番分析毫不意外,倒是楚寻深深地看了苏荣一眼,苏荣却回给他一个清风明月般的笑容。

三十六夜有些兴奋道:“那我们地目标就是这三个人?”

苏荣点点头,“我明日安排一下,把你们三个分别插入那三家里,你们仔细探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三人一道点头。

苏荣安排好一切,终于放松下来,伸了个懒腰,道:“早点睡吧!明日又是累死累活的一天。”

卓不群与三十六夜很快上楼去了,但楚寻却留了下来。

苏荣丝毫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