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长灵侠影录
22886200000047

第47章 三场比试(二)

二人各自领着挑选的和尚往大殿一旁走去,开始教授武功.陆离霜让陆离昧去监看静明传授武功,静明则使静处去监看陆离霜传授武功.

一炷香过后,薛慕云以泥块在大殿中央画下一个圆圈.两个“和尚”各自立在一旁:陆离霜所选的“和尚”身材高大,体型健硕,立在叶心传假扮的“和尚”面前,如同一座宝塔.叶心传原本身材瘦弱,为假扮那胖和尚,在腰背肩缠了许多棉布,即便如此仍然看起来单薄得很.

众人一阵哂笑.

数人在旁边叫道:“大法师,使出你的陀螺十八式,教训教训这胖和尚!”

薛慕云见呼喝之人江湖草莽本性毕露,朝他们瞥了一眼,示意他们收敛一些.有几人见到薛慕云眼色,立刻安静下来.

二人在圈中站定,各行一礼.高和尚双手前抓,意欲扣住叶心传肩膀.叶心传脚步微一后撤,那人扑了空,顺势向他双脚抓去,使出一招“倒拔杨柳”.燕子门武功一向以轻灵为主,特以短兵器、暗器见长,只因陆离霜扫视众人一番后,便知他们资质甚浅,一时半刻定然学不会燕子门的高深内功,索性便选了个高大的“和尚”出来,教授他的也多是些粗浅的外家功夫,并嘱咐他无论如何守住下盘,即便短时间内难以制胜,也总不至于落败.

那人使出倒拔杨柳,抓住叶心传的双腿,使出浑身力气向外掷出.叶心传借着他上抛的力道,在空中一个翻身,落下时双手压在他肩膀上,使出的是游龙心法中的一招“双龙抢珠”,只是这一招原是剑招,此刻被他化作拳掌招数使将出来.那人被他一压,锁骨吃痛,挥手欲将他打开.叶心传双掌在他肩上一拍,脚步轻盈落在地上,左掌外翻,右手前掠,刚到中途,徒然变招,袭向他肚腹.那人想起陆离霜嘱咐,无论对手如何出招,只是谨守门户.叶心传身体斜窜,闪到他左手边,一招“觥筹交错”,十余掌眨眼睛拍在那人腰上.但听得掌风呼呼声响,那人却岿然不动.原来叶心传出掌之时手中暗暗蓄起内劲,一时之间并不发作,片刻之后那人便会全身痛痒难耐,自然支持不住.

陆离霜见叶心传用招娴熟,浑不似初学乍练,叫道:“你使诈!那胖和尚一时片刻怎能学得如此精妙的武功?他所使的必定是他本家功夫!”

陆离昧冷冷说道:“这小子所用的端的是陆聪教他的招数.”

陆离霜道:“世上怎会有悟性如此高的人,只瞧上几遍便学会一门武功?”

陆离昧道:“兄弟我方才看得真切,那和尚所用的无一招不是陆聪亲传.”

薛慕云道:“我也愿做见证.”

陆离霜见自己兄弟都站出来替陆聪说话,心中恼怒,暗从口袋中取出几根牛毛金针,乃是燕子门的剧毒暗器.接着以独门手法将金针射向叶心传肚腹.

众人见叶心传假扮的胖和尚看着身材笨重,手脚却异常灵活,在那高大和尚身边翻转腾挪,忽上忽下,只是所用招数打在那胖大和尚身上,却看起来绵软无力.

陆离霜自是吃惊:“怎么他中了我燕子门的牛毛金针,竟然无动于衷?”他哪里想得到,叶心传为假扮那胖大和尚,在腰腹上缠了一圈棉布.那金针刺在棉布上,叶心传自是毫发无伤.

那高大和尚使出横扫千军,欲将叶心传逼出圈外.叶心传顺势抓住他胳膊,一跃而起,右腿凌空横扫,使出一招江河日下,斜劈向他颈部.那高大和尚颈部中招,身子微微一晃,这时又忽然感觉背后风门穴一阵瘙痒,紧接着胸口、双臂等处要穴均感麻痒.

众人只见他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笑容,又似哭泣,却不知方才叶心传在他身上拍出的数十记拳掌尽皆注入了内劲,那内劲如同气流一般在他体内乱窜,自会使得周身穴道痛痒难耐.武术行家一时间也难以判断他的情状,更何况周围人众中懂得内功的屈指可数.

那汉子吃不住痛痒,倒在地上哀嚎翻滚,不一会儿便滚出了圈子.

陆离霜见自己所选之人落得惨败,登时大怒,叫道:“你们与这臭和尚串通好的,竟敢戏弄老子!”说着蹂身上前,朝着叶心传后背拍去一掌.

叶心传猝不及防,急忙回身,与他对了一掌.他如今内功已远远高过陆离霜,只是慌忙之下,掌力微微偏移,因此与陆离霜对掌之后,身体竟向外飘出,落在几步之外.陆离霜受他偏斜的掌力碰撞,脚步向后撤出两步,胸中气血翻涌,不一会儿便脸颊通红,一时难以言语.

静明道:“这位小法师天资聪颖,我教他的确实是本门游龙心法的外家招数,在场诸位皆可作我见证,令弟也瞧在眼里,我如何作假?”回头看了看叶心传假扮的和尚,见他面色红润,浑无受伤的迹象,心中想道:“这少年不知是何人?怎么对本门功法如此熟悉?难道真是天纵奇才,使他有着过目不忘、一学即会的本领?莫非他是……”忽然觉得心中想法荒诞不经,这胖和尚无论是相貌、语气都与小师弟静音相差万里.

陆离昧立在陆离霜身旁,听得他呼吸声粗重,知他内息已乱,一时难以平复,便走上去说道:“陆大侠果然好本领,教授弟子的本领比起令师真是有过之无不及.这一场比试,我师兄自是输了.”

静明拱手道:“承让!”

陆离昧道:“输了便是输了,谁也曾不让你.”

静明闻言,尴尬一笑.

陆离昧道:“陆大侠双腿不能行走,外家功夫自是练不成了,不知内功如何?”

静明道:“陆某微末道行,岂敢见笑于大方之家?”

陆离昧道:“中原武林人士真是啰嗦得很.”说着纵起身来,跳到柱子旁,右手一挥,大殿光线忽然转暗.只见他伸手取了一截短小的蜡烛过来,黄色火焰在大殿之上不停摇晃.

陆离昧说道:“区区烛火,请教陆大侠高招!”说着右掌对着烛火轻轻一推,那蜡烛在空中缓缓前行,烛火如小鱼一般翻滚跳动.

静明赞道:“好功夫!”暗暗催动内功,伸出右手中指、食指,指向烛火.淡黄色烛火在空中仿佛撞到了硬物,骤然停下,接着便在远处摇晃起来,过了一会儿也烛火朝陆离昧方向退却.陆离昧微微收掌,又平平推出,那烛火继续向静明前行,火焰颜色由淡黄色转而呈现出一股邪魅之紫.

叶心传看见那火焰颜色,心道:“燕子门修习毒功,内劲之中也暗藏毒素,看来这火焰中已被他施了毒法.”

那火焰收到两个内力冲撞,在空中前前后后不停摆动,残余的蜡烛也微微颤动起来,滴滴蜡泪落在地上,斑斑点点.陆离昧以燕子门独门心法明火静功催动出的内劲使得烛火之中带着毒素,未免毒气反噬自己,丝毫不敢懈怠,只是调动周身内息,源源不断地吐将出来.

静明深知这一场比试虽是较量内功,实则杀机重重.刚入大殿之时,他便知道这大殿之中四五十号人皆是沈雁青派来伏击他的敌人,只是他们忌惮他昔年第一剑客的美名,不敢妄动.静由、静处在他身后,今日自己若是落败,必定连累两个师弟遭人折辱.还有那矮胖和尚,静明知道他深藏不漏,既然他刚才帮着自己对付陆离霜,想必是友非敌……心中正盘算着,那团烛火已慢慢靠拢过来.陆离昧加紧催动内功,那烛火剧烈晃动起来,突然之间分作三团,齐向静明射去.静明手指在空中虚戳三指,三团火焰便纷纷熄灭,一根残存的棉线烧成焦黑,缓缓落在静明脚下石砖上.

陆离昧冷笑道:“陆大侠你输了.”

静明道:“阁下武功高强,在下佩服.”

忽然旁边一声高喊:“你们看地上!”

众人依言向地上看去,只见蜡烛燃烧地下的蜡泪斑斑点点,细细看去,只见那些蜡泪隐约围成两字:承让.陆离昧见到那两字,脸色登时煞白,向后退却,倚靠在供桌之上,痴痴地望着地上字迹.

静明道:“这番较量原是比试内功,陆兄内功确实比在下高强,静明佩服得很,这一场比试是陆兄赢了.”

陆离霜这时已调匀呼吸,慢慢说道:“我兄弟二人一胜一负,接下来这一场就全看薛寨主了.”薛慕云笑道:“薛某武功差劲得很,自问没本事与陆大侠比试.”

陆离霜道:“薛寨主手下能人无数,又何必自谦?”

薛慕云环顾四周,说道:“诸位兄弟,陆大侠早已看出你们是假扮的和尚,还不快去换上咱们自家装扮,难道真要做个酒肉和尚不成?”

诸多和尚嘻嘻哈哈,向殿后走去,只有叶心传假扮的和尚立在静明身后,一动不动.

薛慕云眯起眼瞧了他一会儿,又低下头对静明说道:“连云寨上一代马寨主因躲避战乱,将山寨迁到现在太行山以北的荒僻所在.平日里大家没东西吃,便捉些山上的野兽,宰杀了充饥,后来山上野兽被兄弟们吃了个精光.没奈何,只得想方设法捉天上的鸟雀.咱寨中兄弟功夫不高,难与中原群豪争锋,但在捉鸟的本领上却自信得很,可说是举世无双,天下第一.”薛慕云说话时语带戏谑,却又似乎对此颇为自得.

薛慕云继续说道:“三年前薛某悟到一路阵法,捉鸟时百发百中,后来对付敌人时依照这路阵法使将出来,竟然奏效.这阵法便成了咱连云寨的看家本领,只是兄弟们肚子里没墨水,不会取名,便胡乱叫做捕鸟阵.原本用于对付陆大侠是有些不恭敬的,只是陆大侠武功太高,若不使出看家本领,恐怕这一场比试也要落得惨败.”说话间一众假和尚已换了衣衫出来,一时间喧嚣声起,大殿之上一片乱哄哄.

薛慕云高声一喝,众人安静下来.

薛慕云道:“李青兄弟,结捕鸟阵,咱们请陆大侠指教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