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长灵侠影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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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英雄大会(一)

叶心传吐一吐舌头,跳到了一边,翻着跟头向前冲去,模样甚是可笑.铁娘子见了,忍俊不禁,想道:“只可惜我膝下未有一子,像这娃娃一般欢脱,日日绕在我跟前撒娇,该有多好?那时候,姓方的是死是活,我才懒得搭理呢!待此间事了结了,我便带着这两个娃娃回赤焰岛,认了他们做儿女,到时候再替他们安排好亲事,一家人其乐融融,我也可安享晚年.”不由得也露出一丝笑意.

过了四日,三人才终于到了河东府.越靠近城镇,便见江湖人士越发多了起来,闲谈间方知他们均是收到邓大小姐邓正敏发出的英雄帖,前往邓家庄参加英雄大会的.

有一人说道:“前些日子听说邓大小姐身体抱恙,不知现在如何了?”

另一人笑道:“陶明侃陶老兄,你可不知,邓大小姐乃是装病的!”

陶明侃奇道:“这话怎么说?”这时旁边许多江湖人士听到那人说话,都围拢过来.

一人高声叫道:“陈老六,你要是知道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何必拐弯抹角?”

陈老六瞪了他一眼,转而笑道:“褚兄,你一字剑派向来号称心剑合一,首要便是不为俗事所动,今日褚兄这般暴躁,恐怕与贵派的剑意大大不合罢?”

旁人闻言,均叫道:“莫管旁人,你快说,快说!”

陈老六捋了捋胡须,慢慢说道:“邓大小姐装病,乃是为一个人!”

陶明侃道:“何人?”

陈老六道:“诸位可还记得当年中原第一剑客陆聪?”

陶明侃道:“你是说当年号称一剑动江湖、声威震八方的陆聪陆大侠?可是我听说他十年前为奸人所害,如今双腿残废,已然退隐江湖了.”

陈老六道:“你忘了我们丐帮消息灵通,前些日子有丐帮弟子查探到陆聪陆大侠已赶到邓家庄了.”

先前那姓褚的汉子忍不住插嘴道:“你是说,陆大侠是邓大小姐的姘头?”

旁边众人有年岁稍长者,都知晓当年陆聪击败大漠十三剑客、替中原武林同道挣回面子的事迹,心中都对他十分敬佩,这时听到姓褚的汉子言语间如此轻浮,不由得心中恼怒,却又不好发作.

忽听得旁边一人声音清亮,叫道:“各位在此议论别人私事,不妨嘴下留情,积一些口德.”

众人回头一望,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双手叉腰立在那里,正是叶心传.原本对褚姓汉子所说的话颇为不满之人这时也嘲弄道:“年纪轻轻替人出头,小心没命!”

褚姓汉子更是不屑,大跨步走过去,挥起拳头便向叶心传肩窝砸去.

一人见他们两个体型差距过大,便出声阻止道:“褚大侠,何必与少年人一般见识?”

褚姓汉子一拳砸在叶心传肩上,原想一招将其打倒,也算是向众人示一示威,却不想这一拳砸下去,竟好像砸在一团棉花上,只觉得那少年肩窝不断深陷,紧跟着自己的身体竟向前扑去,幸而他下盘较稳,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一招未中,褚姓汉子不禁恼羞成怒,转过身又向叶心传扑去.叶心传脚步向前一迈,便好像是望那汉子怀里钻去,忽然又身体一矮,向后纵跃开去,同时还身处双脚,猛向那汉子小腿上踢去.那汉子又一次扑了个空,又因小腿吃痛,这一次便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额头磕到一块大石,脑袋晃了几晃便昏迷不醒了.

众人见那少年几乎不出一招便将褚姓汉子制服,不由得大为惊叹.陈老六等人自知武功与褚姓汉子相差不多,这时就不敢再这里说邓大小姐与陆聪的闲话了.

叶心传回到座位.

铁娘子笑道:“你这一招欲推还就使得不错嘛!只不过这一招原是女子用以对付轻薄之人的招数,你男娃娃使出来也不害臊.”

叶心传也笑道:“好姐姐,好妹妹,有我在你们身边,还有哪个轻薄之人敢欺侮你们,这一招将来是一定用不上啦,我不用白不用.”

铁娘子闻言,心里一暖,问道:“你认识那个什么关中第一剑客么?”

叶心传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是行走江湖时听人提起过.”

铁娘子道:“他号称是中原第一剑客,想来武功定是极好,我倒要去见识见识.”

叶心传忙道:“他为人很好……我是说,江湖上人们都说他为人很好,好姐姐,你不要与他为敌.而且你不听人家说,他双腿都残废了,哪里打得过姐姐?”

铁娘子道:“好罢.你们两个答允我一件事,我便放过他,不与他为敌.”

颖儿努嘴道:“姐姐,是他求你,又不是我求你,干嘛要我也答允你一件事?”

铁娘子笑道:“好罢,那你也求我一件事,我替你办了.”

颖儿抬头一想,说道:“有啦!姐姐,我看你一直孤苦伶仃……”

话未说完,突然被铁娘子打断:“颖儿,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颖儿眉头一皱,问道:“姐姐,你怎么啦?”

铁娘子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你继续说罢.”

颖儿道:“好姐姐,你武功这么高,本该像爹爹那样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不过爹爹的生活,想来姐姐定是不愿意过的.颖儿只求姐姐在报了相公的仇之后再不要和其他人为难,那姓陆的兄弟不是好人,处处利用姐姐杀害好人,姐姐不要再信他们的话了.”

铁娘子道:“你是为我着想,怕我杀人太多,最后仇家不断找上门来,你怕我吃了他们的亏?”

颖儿点头道:“这几日相处下来,我只觉姐姐虽然外表冷淡,内心却十分温善,待我……和周兄弟都非常好.”

铁娘子道:“我若答应你,你们愿意天天陪着我,跟我永不分离么?”

颖儿道:“自然愿意啦.”

铁娘子转身问叶心传道:“颠儿,你呢?”

叶心传道:“我也愿意.”

铁娘子不禁热泪盈眶,说道:“好,好!”

颖儿问道:“姐姐,你要我们答允你什么事?”

铁娘子道:“我们以后再说,姐姐有你们两个陪伴,什么血海深仇都不想报了.”

叶心传忽道:“那姐姐我们便一同去游历江湖,再不管这些江湖恩怨了,好不好?”

铁娘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目光真挚,心内感动,情不自禁叹了口气,望向别处,不再说话,过得半晌,才终于说道:“我们赶路罢.”

黄昏时分,三人进城,待要寻一处客栈歇息.英雄大会召开在即,各处客栈人满为患,除应邀赴会群豪之外,还有许多江湖上不知名的侠客也为一睹天下英雄风采,特地赶来河东府,其中不少长安、洛阳一带的世家公子.

铁娘子调侃道:“颠儿,你瞧这些花花枕头,若论皮相,比你强上百倍千倍了.”

不等叶心传答话,颖儿抢先说道:“说不定你的颠儿洗掉脸上的泥,换一身干净衣物,比这些花花枕头漂亮多了.姐姐,过会儿我想带他去买两件衣服,否则参加英雄大会,岂不丢咱们的脸.”

铁娘子笑道:“好……”突然皱眉,眼睛在二人脸色扫过,见颖儿忽然低下了头,便道:“过会儿问客栈小二哥借一件衣服好了.我想让颠儿打扮得普通一些,到时候英雄大会上小试身手,必可震惊全场,说不定还能做什么武林盟主呢.”

三人进了客栈.店小二弓着腰,踏着碎步走上前来,歉然道:“洛阳周梦希周公子将本店全包下了,三位请到别处问问.”

铁娘子望了望客栈大堂,见一众男子均穿着淡青色衣衫,头戴圆顶小帽,显然均是大户人家的仆人.这时望见三人穿着奇特、样貌古怪:铁娘子一头红发,容貌虽然俏丽,却明显不是中原汉人;颖儿身穿女真少男服饰,眉目间却清秀婉丽,宛若女子;叶心传就更加奇怪了,浑身污泥不说,眼神透着微微的呆滞,似傻似痴.

这时从楼梯上走下一男子,一身淡蓝色衣衫,手摇折扇,尾端挂着一块方形玉坠,面色温和,举手投足间难掩雍容富贵之气.众家仆见到他,纷纷起立,齐声叫道:“公子!”

小二哥也打着哈哈道:“英雄大会明日才召开,周公子何不在楼上多歇息一会儿.”

那人正是周梦希.

周梦希笑道:“周某原不是英雄,此次更未收到邓大小姐的邀函,只是倾慕江湖好汉,故此前来河东府,明日在英雄大会上也不过是坐在一旁领略群豪风采,又怎会疲乏,何须歇息许多?”转身望向门外三人,目光停在铁娘子脸上,接着走上前,恭敬地问道:“这位如何称呼?”

颖儿道:“我姐姐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赤焰岛方若昀的妻子.”

周梦希哪里知道什么赤焰岛,至于方若昀更是平生闻所未闻,但听得“赤焰岛”一名江湖气十足,料想也是武林中威名赫赫的帮派,于是越发恭敬地说道:“原来是方夫人.方夫人相貌与众不同,莫非是西域天竺人?”

铁娘子道:“你知道天竺?”

周梦希道:“敝国四百年前曾有一位玄奘法师西行求取真经,试问中原汉人有谁不知天竺.我见夫人容貌清丽绰约,浑不似中原汉人,又想起先前在一部古人札记中见到对天竺女子相貌的描述,与夫人之相貌差相仿佛,是以由此推测,果然言中.三位可是要寻找住宿的地方?”

颖儿道:“小二说,这处客栈已被你全包下来了,你难道要一个时辰住一间屋子么?”

周梦希道:“小姐开玩笑了.”转身对店小二喝道:“方夫人远方来客,怎可如此怠慢,未免唐突佳人!快替三位安排三件上房!”

不多时,三人便各在一间房中歇下,周梦希还命店家做了许多美味佳肴优待铁娘子三人.铁娘子问周梦希借了件仆人服饰,好让叶心传换上.周梦希提出要送上自己的一套衣物,铁娘子坚辞不受,只要仆人衣物.周梦希无可奈何,只得照办,心里却过意不去.

颖儿偷偷凑在他耳边道:“待我哥哥做了武林盟主、天下第一,你再送他一身好衣衫.”

周梦希一愣神,接着笑道:“好!”

叶心传回房将身上污泥洗净,又将那身仆从衣服穿上,走出门来.铁娘子一见,不由得一怔,跟着便叹道:“好我的颠儿,你把我骗得好苦,谁知道你是这样俊俏的小生!”

颖儿见叶心传恢复旧日样貌,不由得脸一红,甚是羞涩,便背过身去望向别处.

铁娘子笑道:“颖儿,你看你们两个真是郎才女貌,你不如便嫁了给他,好不好?”

颖儿更加羞涩,说道:“姐姐,你再说我不理你了.”

众人哄堂大笑.

叶心传道:“姐姐,你别再取笑颖儿妹妹了.”

铁娘子道:“果然是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先前你浑身脏兮兮的,说起话来也是油里油气的,现在换了身装扮,就变得斯斯文文.”

周梦希道:“三位也是应邀来河东府参加英雄大会么?”

颖儿道:“我们同周公子一样,是慕名而来,并未收到什么邀请.周公子,邓大小姐召开这次英雄大会,可有什么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