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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水浒歪传之:鲁智深(3)

“5钱7分银子!”

“在前堂扫地!”

“张大户家地窖左手边第三排靠墙的那坛老酒!”

“没有洞的袜子!”

在袜子声中,少年冲到勇敢和尚面前,勇敢和尚茫茫然望着少年。

哐啷啷!少年双手戟张,直插进勇敢和尚左胸!

热辣辣的血狂喷出来!

少年手指一屈,手掌回撤,一颗心完完整整掏了出来!

那心还在扑扑跳动。

这时,勇敢和尚才惨叫一声、仰天栽倒。

随着目光由惊恐回到茫然,他的呼吸才慢慢停止。

众僧清一色,皆大张着嘴,无暇再去考虑自己的个性问题。

不知道时间这出大戏的导演是谁,在这几秒,他用了一个定格的镜头,虽然未见得如何高明,但也充分烘托出了应有的气氛。

不过,再周全的导演也难免出现细节上的漏洞。

在这个静止的大全景中,角落上有个僧人忽然大笑起来。

这笑不是嘲笑、喝彩,更不是什么深含意味的各种笑。很简单,是人们常说的那种捧腹大笑。

这个僧人明显不是一个好的群众演员,因为他的这笑声和剧情完全无关,摆明了是在浪费胶片,而且在客观上羞辱了导演、主演以及所有配角。

他笑的原因是这样的:这个僧人是个业余昆虫爱好者,喜欢观察各种小虫子。进到这里坐定后,他就一直在观察地上的蚂蚁。至于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是蚂蚁拉的屎,看不见也闻不到。后来,他看到一只勤劳的小红蚂蚁驮了半粒草籽急匆匆往家赶,没想到半路上猛地跳出一只大黑蚂蚁,这只大黑蚂蚁明显是个绿林大盗,它逼小红蚂蚁交出粮食,小红蚂蚁哪肯轻易就范?于是,大黑蚂蚁张开血点大嘴向小红蚂蚁咬去。

这个僧人当然具有强烈的蚁道主义精神,他急忙要伸手去打抱不平,却忽然看到大黑蚂蚁捂着嘴逃走了。咦!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小红蚂蚁有什么防身暗器?他低头贴近小红蚂蚁仔细一看,小红蚂蚁的头上卡着一样白色的小玩意,再睁大眼睛细看,结果就发生了刚才的那阵捧腹大笑。

原来,那白色的小玩意是大黑蚂蚁的假牙!

哐啷啷!

少年几步跨到蚂蚁僧的面前。

可怜的蚂蚁僧还在笑着,这种笑不到抽筋怎么可能停得下来?

少年用血红的圆眼盯着蚂蚁僧,盯了大约有1秒钟,之后——他将手中的那颗心塞进身边一个僧人的嘴里,然后——用双手的食指、中指钩进蚂蚁僧大张的嘴——用力一撕!

蚂蚁僧终于停住了笑。

因为他已经没有嘴可笑。

嘴的部位现在是一大片血的沼泽。

(各位看官,本人也很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但少年真的是用这种手法杀死蚂蚁僧的。多么可爱的一位僧人啊,但愿来生他能投胎做一只远离人类的蚂蚁。)

血腥并没有就此终止。

就在蚂蚁僧笑声停止的那一瞬间,口里被塞进那颗心的僧人,一把甩掉那颗热血淋淋的心,尖叫着跳起来就想逃——少年一把抓住他的后颈——拎起他,运力一甩——僧人斜斜飞向五尺外的一棵大树——头撞在巨干上——折颈而亡。

少年双眼喷火、环视四周,那目光不断放射着两个字:不够!不够!不够!

这时,坛上传来春风佛温和但威严的声音:“阿达,够了,够了。”

阿达想要违扭,但终于还是收回了眼中的火焰,他愤愤扫视了一圈地上的众僧,拖着锁链一步一步回到坛上。

春风佛徐徐开口言道:“此少年乃魔中之魔,杀气如风、怒气如潮,拘之不可,囚之不得。贫僧惟有宣之导之,如开壅泻洪,望其终能归于佛海。”

底下众僧唯唯称善。

10

尚书阁。

东京汴梁档次最高的妓院。

之所以起这样一个风马牛的名字,是因为它的小姐来源非比寻常。

这里典藏的小姐全部来自钟鸣鼎食之族、王侯将相之家。当然,都是等这些达官贵族落难后,通过非常渠道瞒天过海收集来的。

地方落难知府的千金在这里只能端茶递水,至于一班知县的女儿则只配搬柴烧水。

天下如果有什么地方的美女佳人的数量、质量、密度能和皇宫内院一比,可能只有尚书阁。

尚书阁实行的是会员制,从来不对外公开营业。它的主顾当然非同小可。

尽管如此,今天来的这位客人却也足以让尚书阁女经理戚夫人为之侧目。

这是一位胖和尚,正是那个关在冰柜里都能让鲜花盛开的人。

几天前大相国寺的血腥不但没有任何麻烦,反倒倾动当今天子,钦赐素筵,当廷说法,“以魔驱魔”之义深合圣心,赐封“护国驱魔春风妙悟清净大法师”。

尚书阁并非建于一处,而是由十余座分院组成。这些分院散布于城内城外,皆建为大家宅院模样,其中便有有专为浮屠设的悟色居。

悟色居位于郊外羡红山中,三座大花园呈品字相接,百余间精巧房舍错落其间,放眼园内,皆青竹曲水,一派清幽绝尘。略略点种几株牡丹芍药,或隐或显,颇有暗香夺魄之效。

环园有一条曲折密道,壁上每隔五十步有一假窗,形如佛经,掀开经卷,可见一小孔,透孔望去,或为绣房、或为书房、或为花园,凡园内小姐起居饮食、甚而沐浴净手之所皆一览无余。

园中此类窥视孔有数百个,设计极富巧思,小孔彼端皆密藏于各种物件内,故而园中小姐对此毫无知觉。

其实仅这密道,就足以让尚书阁财源滚滚。但为了保证尚书阁的高尚品位,这密道仅供会员使用,而且,尚书阁在密道使用说明书上向会员庄重承诺:密道每次只限一客独自使用,而且不限时间。

就算再努力十倍,如果没有可怕的背景,戚夫人根本休想达到今天的辉煌。

她是136年前最得宠的西宫娘娘乐妃的姨妈的堂妹的二舅的小学老师隔壁的朱屠夫的孙女的仇家马大胡子的手下二拐子不认识的某个女人在100年后生下的第17个女儿。

近五年来,春风佛是第十七个得她亲自接见的客户。

在去悟色居的路上,戚夫人和春风佛面对面坐在豪华车厢里。

除了礼节性的服务用语,她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敢说。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即便接见微服来访的赵官家。40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她:不要在这个人面前暴露任何通向自己内心世界的线索。

在进入密道之前,她只是按照惯例简要介绍窥视孔的用法、然后得体地送春风佛独自进入密道。

那个魔少年则留在外面,戚夫人对他既怕又厌,便叫下人小心招呼,但是少年像石头一样立在密道入口处,雷打不动,根本不需别人招呼。她便不再着意,自己走进内院,去密道出口处等候春风佛。

“真是个怪人。”戚夫人边走边想:若说我不懂男人,想必没有第二个女人敢说她懂,但这个男人真的…

(戚夫人经过一丛毛竹时,竹枝上有一只小雀正在解手,鸟屎落下来,正好落在她云髻上金钗的钗头)

来时在车上面对面近1个时辰,他竟未特意看过我一眼!

(一只绿头苍蝇从她背后飞过来,降落在那颗鸟屎上,结果深陷其中,再也飞不走了)

哼,再怎么说,我也是京城“四大美妇”之一…

(绿头苍蝇的新婚妻子见丈夫迟迟不回,认定他在吃独食,急忙追过来,结果也被粘住了)

谁不知道,很多男人到尚书阁来其实是为了一睹我“白玉栏杆菊影醉”的风韵…

(一只失业的老蜘蛛发现了那对苍蝇夫妇,急忙吐出最后一口丝,荡悠悠下来,稳稳落在了这最后的晚餐桌上)

看来金老板没有骗我,昨天买的这根金钗分量的确足…

(其他的老蜘蛛见此情景,纷纷赶来,不过只有7只顺利着陆)

哎呦,金老板没称错吧,这根金钗怎么竟像有3两重?

也不知那和尚选中谁了,我倒是要看看…

戚夫人赶到出口处时,春风佛已经等在那里了,神情中有一两丝落寞。

“呦,怎么这等快?”戚夫人终于没能有效控制住自己。

春风佛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戚夫人也迅速恢复了矜持:“我这悟色居中佳丽闺秀可不下百数,大师竟没有一个看在眼的?”

春风佛又微微一笑,仍不做答。

在密道的小孔中看过几个女子后,他就暗生悔意,因此数百个窥视孔他用了不到十分之一,其中只有两个女子让他多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在用大脚拇趾挖鼻屎,另一个边洗澡边苦练九阴白骨爪+ 铁布衫。

戚夫人见和尚连看了几眼自己髻顶微微颤动的金钗,心中一动,莫非…

但和尚随即收眼告辞,戚夫人颇觉失望,但也不露声色,缓步陪送出去。

刚要走到花园仪门,从外面忽然抢进一人,差点将戚夫人撞翻。

11

那是个十来岁的丫头。

弯眉弯眼,眯眯含笑。

怀里一大捧桂花,花香染得她满脸的笑意愈发醉人。

戚夫人扬手就要打,但春风佛在旁,便忍而未发:“小丫头找死,没头没脑见人就撞!”

“夫人饶命,阿潮真的没见到夫人出来。前院的桂花刚刚开了,姐姐们急着要戴,所以阿潮才这么慌。说起来可真够巧的,今年的桂花不早不晚,刚好今天开了。夫人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可是中秋呀。也是阿潮的生日呢。阿潮也想戴两朵桂花,可惜阿潮没有姐姐们那么好看,要是比起夫人来,那更是一丁点都赶不上。对了,夫人,您要不要戴两朵?您要是戴起来,那可真是天下最漂亮的夫人了。咦?夫人,您的发簪好别致,阿潮从来没见过,难怪姐姐们说现在外面很流行生态妆野性美…”

“什么乱七八糟的,好了好了,快走!”戚夫人下意识摸了一下发髻,稀乎乎、软塌塌、毛茸茸的,“什么?!吖————!!!!!!”

一声尖叫——戚夫人转眼间接连换了三个方位:竹颠、墙头、三里外一个农家猪圈的栏杆上。

手里还紧纂着八只老蜘蛛、两具残缺的苍蝇尸体、以及一抹雀儿碧绿的排泄物。

阿潮正要长篇大套地感叹戚夫人的嗓音和脚力,一转头看到春风佛,顿时惊住了,就像一只小老鼠和一只庞然大猫狭路相逢,猫嘴里叼着它踏破铁鞋苦苦寻找的半根香肠。

春风佛微微一笑,笑容还是像四月天、午后的一阵春风。

阿潮见春风佛若有所思,但终于还是没能认出自己,便大着胆子笑眯眯问道:“大师,您是第一次来吗?阿潮怎么从来没见过您?”

春风佛又微微一笑,不做理睬,转身走了。

阿潮悄悄跟在后面,但走到前厅,就被人拦了回来,她是不允许到前厅的。

“阿达,阿达!”她急忙登上左花园的小塔,向大路眺望:“是阿达,是阿达!阿——达!”

夕阳下,两个背影渐行渐远,一个是那和尚,另一个当然应该是阿达。

从有记忆开始,在阿潮眼中,阿达一直像一座小山,10年了,阿潮虽然大了高了,但阿达依然是一座小山。

虽然这座小山现在这么远,远得像一小撮冷漠的沙。

而泪水又将这一小撮沙无情冲散。

地上散落的桂花,在中秋的寒气中任性地香着。

干净如洗的夜空,那轮圆月冷冰冰地似乎在笑。

时光像一把凿子10年,足以把一点平常的记忆凿成刻骨的想念。

10年前,八月十六麻婆和辣婆肩并肩携手入驻“不是黑店”。

该清的清、该扔的扔、该拆的拆、该添置的添置两个人辛劳了整整一天,“不是黑店”才算焕然一新

这一整天,阿潮和阿风被呵斥到墙根,眼睁睁地看着阿风没吹一朵鼻泡。

阿潮只说了一句话,一句悄悄话,只有阿风听得到:“阿达回来不会饶了这两个老太婆。”

还好,夜里两个婆子累了,没气力管她们她们还能一起睡在她们自己的炕上两个小女孩抱得紧紧的、安安稳稳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阿潮就被辣婆从被子里提了起来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被按在车上了她只见到赤脚追出来的阿风吹的鼻泡那么大从来都没那么大过。

阿潮流着泪喊道:“阿风,别怕,我会回来,阿达也会回来,我们都要回来!如果阿达先回来,你就告诉他,我很快也就回来了。如果我先回来,我们就一起等他。如果我和阿达一起回来,我们三个就一起吃枣,可是如果不是秋天,我们就……”

12

一只蝴蝶飞到一朵花上。

而很多年前,离这朵花一千里的泥塘里一条蛆在乱拱。

这蝴蝶和那蛆有没有关联?

世界上如果没有这种关联,阿潮怎么会来到河北、来到大名府、来到这家野菊花院?

事情还得从1万多年前说起。

南得不能再南的的南方有一丛长得乱七八糟的草,草旁边有一洼又脏又臭的水(很有可能是某个恐龙的小便),这水里有一块滑不溜湫的石头。

5000年一晃眼就过去了,那丛草早就在食物琏上流浪了几亿公里了、那洼水早就蒸发到火星去了,但那块石还是留在原地纹丝未动。

“多可爱的石头,就像我老婆年轻时的门牙!”第一个见到它的人由衷赞叹着,不假思索就把家建在了这儿。几年后,第二个、第三个人相继来到这里安家落户,用了100年的时间,一个小村庄诞生了。再100年,小村庄变成了小镇子。人们都叫它石子镇。

石子镇后来诞生了一位伟大的女性,因为太伟大,所以人们连她的名字不记得了。至于她究竟伟大了些什么,那是超乎人类想象极限的事情。人们只是隐约记得她好象是第一个成功培育出骡子的人。可惜的是,她的后人很不争气,始终没能培育出另一个杰出的品种。直到3000年后,另一个更伟大的女性的出现,才将杂交推向一个更高的精神境界。

这位女性诞生的时候,正好有一只叫做“鸨”的鸟停在她家的狗窝上,她爸爸灵机一动,给她取了一个美丽的名字——鸨儿。

鸨儿小时候唯一喜欢的游戏就是配对游戏,而且生来就憎恶“门当户对”的观念,所以她喜欢乱配,比如说让鸡和猫做夫妻、让瓢虫和水牛做伴侣,她甚至想让自己身上的一只跳蚤和外星人配对,可惜外星人在她有生之年一直没有出现,不然,她将更加伟大。

有一天,鸨儿玩着玩着,忽然大彻大悟:为什么杂交一定要结果呢?这不是很俗气?一切尽在过程中不是更浪漫更高雅?而且,为什么非要把它局限在动物界?浪漫高雅应该是人类的专利呀!

于是她开始奔走四方、全力推广“临时杂交”这样一个新概念。

有谁不喜欢浪漫?有谁不渴望高雅?一生虽然短暂,但到鸨儿临终的时候,“临时杂交”概念已经深入人心,在一代又一代伟大女性的努力下、在一代又一代火热男性的支持下,“临时杂交”成为了一个最具生命力的产业。

这个行业中曾经涌现过无数杰出的女性。北宋末期的不羞婆婆就是其中之一。

不羞婆婆是当时业界的领袖,大江南北遍布她的产业。每年,她都会举办全国巡回演讲,传授她的成功经验。16年前,她应邀到大名府访问,做了一场题为“从娃娃抓起”的演讲。辣婆当时正是热情的听众之一。

那次演讲给了辣婆无比的震撼,让她大梦初醒,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妓院始终缺乏个性的症结——没有抓好妓女的早期教育。

于是,她开始励精图治、四处搜寻有潜质的婴幼儿。

阿潮便是目标之一。

阿潮无穷无尽的笑和说让她惊喜无比,到哪儿去找这么有天分的好苗子?

就这样,因为1万年前的那块小石头,阿潮命中注定被带进了野菊花院。

13

关于阿潮的教育,辣婆毫不犹豫引进了不羞婆婆的全套育妓体系。

不羞婆婆一生的思想精华都浓缩在她的空前绝后、震烁千古的巨著《妓经》中。《妓经》共分四卷、总计200万字。它最大的特点是广征博引、深入浅出、体系完备、肉麻无比。

辣婆含着热泪千万遍诵读这部宝卷,除了高屋建瓴的伟大理论指导意义外,《妓经》还有一个妙用:能让肚子里的蛔虫得厌食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