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望自由,但我更渴望用最光荣的姿态获得它。否则,这一切苦痛将变得毫无意义。
——曼德拉自传《漫漫自由路》
自由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可贵的,对那些已经失去自由的人来说更是如此。一个人若是被判处较长的刑期,那么他要么会选择用冷漠和麻木度日,要么就会选择越狱这种冒险的方式去争取自由。
当然,曼德拉把坐牢当成一项长期的修炼,他虽然也渴望自由,但他一定要通过正当的方式出去,否则他将被政府嘲笑,同时也会失去一部分民心。更重要的是,他看重的是在这种长期的拉锯战下,政府渐渐做出的妥协。如果他选择越狱这种方式重获自由,那他将永远没有机会和政府坐下来谈判。而只要他继续坚持下去,那政府最终一定会宣布将其无罪释放,那时,南非的民主政治就会向前跨出历史性的一步。他对此充满信心,后来的历史也证明了他的睿智。
曼德拉没有越狱计划,不代表别人也没有这个想法,甚至有很多人希望帮助他逃离这个荒凉的地方。他刚上岛没多久,就有一位白人狱警偷偷告诉他可以帮助他逃离这里。这个狱警的计划是这样的:首先,他会为曼德拉偷偷配置一把大门的钥匙;然后,他会选一个合适的日子,将夜里值勤的守卫迷晕;然后,他就带着曼德拉坐小船离开罗本岛到开普敦的港口,那里有人负责接应他们。
曼德拉觉得这个计划风险太大,而且他此时比较乐观,认为自己坚持一段时间就能被政府无罪释放,所以他没有立即向这位狱警表明自己的决定。他并非害怕得罪这位狱警,而是他之前已经听闻外面的非国大成员在设法营救他,他以为这位狱警是外面的人安排的,所以他也不好执意拒绝。但没过多久,这位狱警就被调走了。
曼德拉不知道的是,他的犹豫救了自己一命。因为这个狱警根本不是非国大的内应,而是政府设的圈套!这起越狱事件完全是南非国家安全部门在政府授意下导演的一场戏。他们先是放出消息,说有人想要解救曼德拉,然后就安排那名狱警去向曼德拉示好。他们计划曼德拉若是答应了越狱计划,就在他上岸的时候击毙他,好彻底除去这个眼中钉。结果,曼德拉的犹豫让狱警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便终止了这个计划。
当然,也有人是真的想逃离罗本岛。因为仰慕曼德拉的权威与智慧,有很多犯人都找曼德拉商量过自己的逃跑计划。曼德拉虽然没有执意逃跑的念头,但他也不妨做好最坏的打算,便在他们提出自己的越狱计划后也参与讨论和补充。其中,马哈拉吉属于比较聪明的,他经常找曼德拉商量越狱的事。他们一起制订了几个越狱方案,以备不时之需。虽然这些计划都比较危险,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妙招。当时,岛上的能工巧匠不少,有人就为他们打造了一把能打开所有监狱门的万能钥匙,虽然最后并没有派上用场。
1974年,马哈拉吉找到了一个逃跑的好机会。他认识开普敦的一个牙科医生,他发现那位医生的家非常适合逃跑。由于当时监狱的犯人是享有保外就医的权利的,所以马哈拉吉便催促曼德拉等人谎称自己的牙齿有问题,需要预约牙医门诊。这次监狱很爽快地同意了他们的请求,这次一共有4个人,其中马哈拉吉的逃跑意愿比较强烈,曼德拉则持谨慎态度,另外两人里有一个坚决不愿逃跑。虽然害怕那个不愿逃跑的人告密,但马哈拉吉眼看自由唾手可得,便执意冒一次险。
到了医生家里,医生告诉狱警必须打开犯人的脚镣,说这是他们那的规矩,否则就不给病人看牙。无奈之下,狱警只好给他们打开了脚镣。趁狱警不注意,他们来到二楼的会客厅,原计划从二楼的窗户跳到外面的街道,结果他们发现了异样的地方:外面的街道空无一人,一点也不像平时的样子。最后,他们思虑再三,认为这极有可能是政府的另一个圈套,否则这次看病申请也不会这么顺利,所以他们最后果断放弃了越狱的计划。他们并不知道这次是不是监狱的圈套,就像那位牙科医生不知道他们4个为什么明明牙齿好好的还来看牙一样。
除此之外,他们还设想过十分离奇的越狱方案,而且听起来比电影剧本还精彩。一个叫艾迪的犯人向曼德拉建议,让外面的人装扮成南非军队的样子,驾驶一架直升机到岛上来,假传密令,直接将曼德拉接走,然后让直升机停到外国大使馆的屋顶,向其他国家寻求政治避难。这个方案虽然太过大胆,却并非不可行。曼德拉将计划偷偷传给了在境外的奥利弗,希望他做一下评估和规划,但不知什么原因,却一直没收到反馈。
就这样,随着各种计划被提出,各种方案被否定,他们在岛上不知不觉就待了整整10年。监狱里的时间流逝十分奇怪,它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让你感觉度日如年,而它的每一年却又像一分一秒那样迅速。所以很多人每天都活在煎熬里,却不知不觉就过了好多年。曼德拉已经接近60岁了,他也不知道这10年是怎么过来的。虽然他总保持高昂的斗志,没有度日如年的痛苦,但反过来说,他也奈何不了匆匆流逝的时间。自由遥遥无期,他也渐渐开始衰老,他会不会真的选择铤而走险呢?历史给了我们答案,却不能真切地还原他当时的纠结和矛盾。无论如何,曼德拉最终选择了将牢底坐穿,将抗争进行到底,这使得他踏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身上的荣耀足以照亮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