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声望去,就见左侧廊下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身形纤长的少女。
少女双眉弯弯,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翘,脸若白玉,颜若朝华,颈项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一身提花镶金边罗上衣,腰束绿绢彩带,下着褐绿地织金锦绵裙,裙身质地轻薄,褶纹飘动,给人以轻拂秀丽之感。
她看上去不同于中原少女的纤细,亭亭玉立中带着一股自然流溢的贵气,很是赏心悦目。
少女秀眉含怒,扫视着石阶下几人。
四姑沉脸上前道:“你的貂儿无故跑来伤了我家小姐,又当以何论?”
少女目扫花著雨,看她还坐在地上,一脸轻蔑,“闪电是看得起她才逗她,谁知道她如此弱不禁风,枉费我家闪电一片欢心,这次是它看走眼了,你们又想以何论?”
四姑气道:“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敢如此蔑视我家小姐?看我今天不把这不长眼的貂儿给宰了。”
那貂儿本来站在少女身旁,一听此言,顿时夹着尾巴藏到了少女身后,像个受了惊的小孩般。
四姑果然是有些身手的,身体虽胖,却移形换位,抬脚就朝黑貂踢去。
少女冷笑一声,手在袖中一缩一伸,在四姑快要踢到黑貂之时,一团黑气迅猛击在四姑足尖上,四姑蓦然一声惨呼,抱脚滚倒于地。
众人大吃一惊,毛姑急步上前扶四姑,“你怎么样了?”
四姑根本不听她扶,额上汗如雨下,抱着脚在地上惨叫打滚,“我的脚被她砍了,好疼……”
毛姑一愣,她的脚明明好端端的,怎会被人砍了?
她急忙把四姑的鞋袜脱了,脚上根本连一道划痕都没有,哪来被砍了?她向四姑说脚上没事,四姑仍然大叫着抱着脚嚎叫不止。一个习武之人这般忍受不住,想必真的是疼到了无以复加。
眼见少女冷笑着抱着貂儿欲走,花家的几个护卫同时上前喝道:“伤了人想就这么走?是不是该给个交待?”
少女斜眼看他们,“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伤了她?她说脚被人砍了,她的脚不是好端端的长在她腿上?难道你们想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她确实说得道理,刚才她连四姑的衣角都没沾着,何来砍人之说?
而四姑哭叫得如此竭力,显然也不像是装,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一脸疑惑。
“没有人要欺负你,反而是你的貂先欺负了我。”此时花著雨已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少女道:“你的貂儿身如闪电,就算有些身手的人也难躲开它。眼下明明是你的貂儿闯了祸,姑娘不仅不道歉,反而还出口不逊,将责任推到我身上,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不敢恭维又待如何?刚才你的下人已经欲待对我貂儿不轨,现在又莫须有的诬陷我砍了她的脚,你们人品也不怎么样,有何理由叫我给你们这等人道歉?”
毛姑听得气极,四姑成这样,明明是中了她的暗算,她怎么反过来倒打一耙?
花著雨以眼阻止住她的上前争辩,因为少女说的是事实,之前四姑为出气攻向貂儿,少女确实没碰她,而现在四姑脚上未见伤,却又痛呼不已,这少女恐怕有古怪。
再者,这驿馆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入住的,眼下少女虽然单身匹马,恐怕来路不小,没必要在这当口惹麻烦。更要防她是顾正凉派来的人,当避则避。
“算了,毕竟是个畜牲,何必跟它一般见识?”花著雨看了痛苦不已的四姑一眼,淡声道:“姑娘的貂儿今日是撞了我,若是撞了别的小姐,恐怕就不太好收场,日后把它好生看着吧,别又伤了人。”
少女抿了抿嘴,把黑貂抱起,转身就走。毛姑见她如此无礼,还要质问,被花著雨拉住,毛姑怒道:“四姑都成了这样,总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
花著雨低头看了看四脚的脚,上面无任何受伤的痕迹,想起少女之前弹出的黑气,摇了摇头,“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是她伤了四姑,现在迫着她,反而更是惹了她。不如现在把四姑抬回西院,回头再找人仔细看看。”
事实已是如此,众人也毫无办法,两个护卫只好把四姑抬回西院。
花著雨也不再多想,进了大厅。
大厅饭菜已布好,见花著雨一行进去,已落座的张知府和他夫人又站了起来,张知府挺着凸那个起的大肚子把她引向首席,张夫人作陪,毛姑一干人也被下人引向了旁边一席。
楚明秋看着花著雨一身爽净的装束,目光凝了凝,“不知花七小姐平日喜欢吃些什么,适才张大人准备叫人去你那边问菜谱,本宫怕七小姐嫌麻烦,就代为点了,不知合不合七小姐味口。”
花著雨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微笑道:“出门在外,哪里还讲究什么吃吃喝喝?我现在只是担心,日间遇险,若是夜间歹人再来,这驿馆内的防守能不能抵挡得住?”
这已经是非常明确的点出楚明秋只顾自己安危的小人行径了,楚明秋好像不懂一样,眼底是历经宦海浮沉练出的城府和奸滑,笑着对张知府道:“花七小姐但可放心,张大人已经调来百来号人,这驿馆如今已被围得紧实得很,若还有歹人要来,自是飞蛾扑火。张大人,你说是不是这样?”
张知府只差拍着胸口道:“那是自然,今晚本官已下令,所有官兵连眼皮都不能眨一下,一定要保证殿下和花七小姐的绝对安全才是。”
花著雨笑了笑,但愿如此。
在张大人的盛情相请下,四席官兵齐齐举筷开吃,楚明秋忽然指着一盘松子炒玉米道:“这盘菜让本宫想起了日间那些如雨般爆射之物。今日本王能脱险,说来还得谢谢花七小姐事先提醒,不然本宫说不定现在已是飞刀下的亡魂。”
花著雨看了他一眼,徐徐道:“殿下过奖了,要说当时的情景,就算小女子不提醒,相信以殿下的身手定能避开,实在不敢居功。”
“是么?”楚明秋哈哈一笑,“七小姐太谦虚了。不过本宫实在好奇,你是如何知道那爆米花机有问题而提醒大家小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