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叹了口气,“人是会变的,何况你们与世子接触的时间短,根本就不了解他是什么人。或许这样对九妹未尝不是好事,现在断了念头,总比以后断要轻松得多。若是等得时间长了,想断都断不了了。何况她还小,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更心仪的人。”
花碧桢连连点头,“还是七妹看得透。对了,听说七妹的师父就住在我们府的旁边,有空可以叫他多来我们府上走动走动。”
花著雨抿嘴而笑,“他现在于我们花府没有任何助益,再加上二姐被抬到沈从万家当妾室后,估计二婶每天都在咒他,我想,还没等我师父过来,二婶就要大声开骂了。”
花碧桢撇嘴,“谁说二姐当了沈家妾室二伯母就要骂人了?那沈从万虽然年龄大一点,但是待二姐不知多好。前两天回来的时候,带了好多贵重礼品,把二伯母乐得嘴巴都咧到了后颈窝。再说那沈从万极会做生意,前两天是哄得二伯晕陶陶的,这几天家也没大落,全在外头忙生意去了。二伯母每天都在不断炫耀二姐嫁了个好人,以后有得福享了……她感谢你师父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骂他?”
花著雨扑哧一笑,“没嫁前二姐每天都是寻死觅活的,这次回来可有摆着苦瓜脸?”她担心花碧媛还恨着她,前几天她回门的时候,她也故意称病没出去,想不到那沈从万倒也有些本事,竟然用钱打动了个刻薄的丈母娘。
“二姐还好吧。小鸟依人的,脸上也红润得很,哪里还见当初那副要杀人放火的样子?”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荣福堂,有人把她们引到里间,竟然见到何氏和秦氏都在座,正和老夫人有说有笑的,老夫人气色也极是好。
“哟,这些日子都称病在屋的雨姐儿也出了门,难道风寒好了?”秦氏笑着招呼道。
花著雨向各位长辈请了安,才道:“望祖母婶婶见谅,怕给大家过了病气,所以才多日未来请安。”
“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么生份的话。”何氏难得和气地拉过她坐在身边道:“二婶刚才去一个手帕交那边拜访,竟然听说昨晚的时候长公主到宫里请求皇上把你这个义女请封为郡主,听说皇太后因为你是福泽星,又救过她,也帮着代求,你想必也知道,皇太后和长公主不睦,想不到这一次她们因为你能意见一致,我们雨姐儿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老夫人目光一闪,“那皇上有没有答应?”
何氏捂嘴笑,“答没答应别人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皇上准备这几日将召雨姐儿入宫,总归不是什么坏事不是?”
老夫人垂下眼目慢慢喝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花著雨分明看到了她眼底的深沉。
几个人说了一会话,花碧桢问了老夫人喜欢的款式,老夫人先还推辞,见她们两姐妹心诚,便是笑着让周妈妈告诉了她们样式。又说了一会花碧凝的事,几个人直是慨叹洪氏去得太过不幸,可苦了才八岁的花碧凝日日哭泣……几乎快到午饭的时候,几个人才散了。
待她们都走后,荣福堂顿时安静了一下。
老夫人斜瞅着花著雨,“怎么,还有什么话要对祖母说?”
花著雨斟酌了一下,眉眼沉静道:“有一句话,孙女埋在心里很久了,今日实在憋不住,想向祖母求证一下。”
“什么话?”
花著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慢慢道:“在六姐和亲西齐前,她就曾对我说,我们的亲生母亲胡雪姬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祖母给送走的,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老夫人手里的杯碟抖得叮当响,她强行想表现得平静的脸颊瞬间开始抽搐,周妈妈眼见不对,一把将她的手里的杯碟接过放到几上,再抓住她的手轻唤道:“老夫人……”
老夫人胸脯起伏,良久,才放厉了眼神沉声道:“谁给你们嚼的舌根?是谁在污蔑人?”
花著雨不疾不徐道:“六姐说,当初祖母把母亲送出去的时候,曾有人亲眼看到,至于是谁,六姐并没有告诉我。六姐还告诉我,我们的母亲并不是普通人,祖母那般对她,到时候,我们这花府……恐怕都要跟着不保……”
老夫人终于脸色大变,白着一张脸捂住胸口连连喘粗气,“你……你别听你六姐胡说……你母亲明明就是病死的……”
“有没有胡说,祖母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问一下。”
眼看老夫人情绪激动,脸色胀得通红,周妈妈终于忍不住不满道:“七小姐可否不要提那些无凭无据的事?雪夫人当年病逝,可是府里好多人都看见的,岂是别人随便几句话就可以污蔑了老夫人?”
“是么?”花著雨眼看差不多,起身福了福,“事情究竟是怎样,恐怕祖母比我更清楚。只是不知道祖母在把我母亲送出去之前,有没有查过她的身世?事隔这么多年,恐怕很多事也已经瞒不下去了……”
说完,她便退了出去。只是待她走得老远,竟然还能听到老夫人在喟然长叹,“老天……当初就说不该留下这个孽种,当初我为何要心软留下她……如今难道就要遭报应了吗……”
夜色降临的时候,一顶软轿忽然就出了荣福堂,一条隐匿多时的黑影紧跟而去……
十一月初的时候,大泽今年第一场雪便纷纷扬扬下了下来。鹅毛般的飞雪像扯落的棉絮般漫天飞舞,只一夜之间就将大泽这片肥沃的土地给裹上了一层银装,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想必这是一场瑞雪,紧跟着南方传来捷报,花胜南竟然带领各将士将西齐大军抵御住,西齐人不擅寒天出战,久攻不下,自动撤退两百里。
这一消息传到京城,令龙颜大悦,不仅将花家大大的夸赞了一番,更是赐下无数厚赏,令花家顿时感觉又回到了主恩甚隆的从前。
可惜那西齐并没因退兵而就此罢休,扬言,来年开春的时候,一定将从西齐发源的漓江和通都运河截流。这两大江河正是大泽命脉,若是江河干流,整个大泽农田都将受影响,甚至绝收。建国百多年来,自圣祖起就害怕与西齐交恶被卡住命脉,所以才有了和亲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