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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老板说七年前掉系把,现在长上啦。龙宝润理解现在长上指什么,固执地认为旧账算不了,马光辉翻不了多大浪。老板有很多耳目,消息渠道比房地产老总广阔、畅通,他说:“马光辉重新回到侦查科,可不是回去睡大觉,要找枪!你呢,倒好,这个时候露出那支枪,引火烧身!”龙宝润灰头土脸地离开空军一号时,天骤然落雨,里边夹杂冰雹。有一颗橄榄大小的冰雹不偏不倚砸在他的额头上,冰冷的疼痛猛然令他清醒,前景不妙,连叱咤三江的人物老板都怕了,自己跟他比是小刷刷(:小人物〉,警方没什么动静,真是静得可怕啊!老板指明下一步怎么做,他要周密布置,首先找的人是邓学武。四“你们非法拘禁!”邓学武在看守所里喊叫。管教制止道:“喊什么喊,肃静!”“警察凭什么随便抓人?”

邓学武仍然理直气壮。长篇:原:创:小:说)门乂拳口“你还是老实待着吧!”管教说。邓学武仍旧喊叫。自打抓进来,没提审他,邓学武绞尽脑汁想瞀察是干什么?通常抓了人就突审什么的,困兽已经做好了应对审讯的准备,可偏偏把自己扔到这儿不理不睬。专案组没及时审讯邓学武,是一种策略。对他这样的人有充分估计,审他也不会说,预备犯罪的同时预备了逃避自裁,心理防线相当坚固。让他自溃,最后不攻自破。沉着的邓学武开始烦躁,警察把自己撇到这儿,审讯早晚要进行,只是为什么迟迟不进行。放是不能放,他们一定掌握了什么证据,不然他们怎么有这样的耐性等待。邓学武没有猜错,警方掌握的不只够拘押他的证据,绝对充分才逮他。远的不说,四天前,“”命案网站“西方路上一棵桑”再次出现,他这回不是文字举报,而是说有东西交给专案组,地点是一条小巷的一个废弃的个人邮箱里,刑警及时取回东西。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显然是手机拍的。内容让刑警兴奋,是一个人的肩部以下到膝盖以上部位,一支枪别在腰间。照片的背面有两行字,一行字写着:邓学武带着这支枪。另一行字写着:审判邓学武时,我出庭作证。邓学武?举报人明确说这个人是邓学武,照片是人的局部,拍摄者突出的手枪,人是谁不好确定,枪倒是一眼能看清型号,七七式手枪。卩“对比一下。”

明天罡说,“送到技术部门鉴定,看是不是遗留于叱干馆长命案现场的凶器。”

“大概是啦。”

戴涛道。如呆是那支枪,案件有了新突破,凶手浮出水面。枪的对比鉴定进行着,专案组进一步分析这张照片,不能不想到这个举报人,他有些神秘,两次举报邓学武,都与枪有关。“他应该离邓学武很近,”刑警分析道,“至少有机会看到他带枪,举报者是什么人呢?”戴涛琢磨举报人的名字,希望从名字中看出他的职业、文化……他说:“西方路上一棵燊,像是一首歌谣。”

三江地区确实有一首老歌谣,是本地产还是外省泊来,刑警不清楚,在场的没人不会背诵,那首歌谣如下:西方路上一棵桑,上头结的桑实闹緣緣。千人过,万人藏,去了一枝修庙堂。修的大庙三滴水,修的小庙漂花梁。举报人用歌谣化名,有没有更深的寓意?明天罡吩咐戴涛找到那首歌谣,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举报人的线索。他说:“我们找到举报人,和他面谈,更有利破案。”

“我想举报人在观察我们。”

戴涛说,举报人表示审判邓学武他出庭作证,对警方寄予厚望,“我们要让举报人不失望。”

两次举报直指一个人,都涉枪。表面上看警方没什么动作,实际已经盯住邓学武,对他实施布控,此前,始终有刑警监视他。举报人无法看到警方的行动,以为第一次举报没起作用,有了第二次。说观察警方也有道理,被举报的邓学武非等闲之辈,他本人并没什么特别,他的主子是龙宝润,在三江龙宝润是重量级人物,碰邓学武他肯定要有反应,报复也说不定,有钱人雇得起打手。“是要对举报人有个交代,要让他看到我们的明确态度。”

明天里说,“抓捕邓学武!”看守所里的邓学武在想箬察凭什么抓自己?近期做了两件大事:暗杀颂猜和叱干馆长,得意杀泰国商人是杰作,就说使用的车吧,偷了一辆车,巧妙地转移了警察的视线……叱干馆长的事出了纸漏?动手的夜晚天很黑,环境也合适,绝对不会有目击者。除了这两件事,还有哪件事?邓学武冥思苦想,回忆恶行。见不得人的事干得太多,铺天盖地过来,认定一个很难。他信一句哲理老话:大江大河可闯过,小河沟里易翻船。做大事都经过精心准备,轻易不出错。细小的事情,粗心大意可能出了问题。有一个人他始终记恨,如果不是龙宝润阻止,早废掉了他。“郭宇怎么得罪了你?”龙宝润问。邓学武有些不好说,同是龙总身边的人,一正一副办公室主任,争宠争利难免磕硫碰碰,谁都样分析#不然因女人温暖。按道理说温暖是龙总的人在公司是公开的秘密,难道还有人敢打她)的主意?老虎嘴里的食物,狼啊豺啊不敢明目张胆去抢夺,但窥视的事总要发生。邓学武爱慕温暖,郭宇也爱慕,表现差异很大,郭宇不露声色地爱;邓学武动手动脚,修养很好的温暖,更准确说很有忍耐的她,没气没恼,这就纵容了妄为者,邓学武更放肆……郭宇恨邓学武默默在心里,邓学武仇郭宇到牙齿。一件事情激化两个仇敌的矛盾,温暖学游泳。夏之宫游泳馆,郭宇教温暖游泳,是需要还是两人不约而同,泳池里他手托起她,帮助她游泳。“呀,还是不行。”

穿泳装的温暖,笨得像截木头,没他托起身子就沉下去。“放松,放松!”郭宇教练道。邓学武听说他们来学游泳急火赶过来,一屁股坐在游池旁看,说监督更贴切。郭宇靠近时,他说:“你别假公济私!”郭宇和温暖听清他说什么,相互望着,目光交流,而后到池子另一边。邓学武盯着泳祂眼蹿火苗……“问你呢?”龙宝润追问道,“郭宇咋得罪你,非要废他。”

邓学武憋了半天,恶人先告状道:“他假公济私!”“噢?说说。”

“他教温暖游泳……”

哈哈!龙宝润大笑,说:“我以为什么事呢!”“那小子手托……”

“你别往邪里想啦!”龙宝润摆摆手,正色道,“你和郭宇是我的手心手背,你俩要团结。”

邓学武揣度主子心之所想没问题,龙总是谁,他即使对谁不满未必立马表露出来,他习惯记在心里,这件事他肯定在意了,以后郭宇难有好烟抽喽!看守所里的邓学武此时想起宿敌郭宇,有其道理。他认为自己给什么人出卖了。出卖的先决条件是了解自己底细的人,郭宇具备这个条件,许多事情他知道。“八成是他!”邓学武认定后,又想:他出卖我什么呢?一时半会儿他摸不准脉。山寨情人龙宝润的小叶紫,被派给重要人物王雁书做情人,虽然捞到了好处但清醒认识到自己是人家的玩偶,只不过是个山寨情人。她获得的利益远没有操纵她的人多。“我来向你告别。”

王雁书说。“告别?”叶紫略显惊讶。王雁书说近一时期他们不能见面了,今天是来告别。叶紫问是夫人还是小二的原因,市长助理只摇头叹息,没说原因。“其实也用不着告什么别,完全没有必要。”

她的口气像刚拿出冰箱冷藏室的食物,散发着凉气,“我本来就不是你的什么嘛!”“不能这么说,至少你是我的情人。”

“情人?充其量是山寨情人。”

他想安慰她,找不到恰当的词汇。“你还是蟹?”“永远是你的蟹!”蟹的故事是一个浪漫的故事。看来这次告别超出了前来告别者的预想,王雁书对她深有感情,迷恋从八年前开始。国土资源局局长参加房地产商的一次特别邀请,应龙宝润之邀,到泰国考察一个地产项目,事后看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旅行,收获上各有所得。一个小岛成为永远的记忆,失去和获得都在那个浪漫的小岛上发生。小岛叫珊湖岛,又称可兰岛、金沙岛。玻璃底小船上王雁书和叶紫挨着坐,龙宝润并不在此船上,故意这样安排的,给他们亲密接触的机会。“哇!”叶紫惊呼海底奇景,赞叹道,“太美丽啦!”海水洁净,可透视水深达数米之下的海底生物世界,热带鱼在游……亢奋使人忘形,叶紫有了一个让男人冲动的动作,她怕掉到水里而拦腰抱住王雁书,肉呼呼的东西塞满怀里,白皙的背后很大一块云一样飘在面前,他禁不住去吻云彩。“红色,还有蓝色……”

她忘情地看鱼,背部给鱼一样吻,起初竟未感觉到,船接近岸边才觉出温热的湿润,转过脸来朝上望,一双充满激情的目光,“王局长……”

王雁书忘记自己是什么局长,给人提醒才清醒,他的脸和背拉开虚伪的距离。叶紫放开手,坐直身子,小船正在靠岸,他们上了岸。“我们坐那儿!”叶紫指着沙滩上的沙滩椅说。“好!”蘑菇形的太阳伞下,他们面对大海坐下来,放眼望去,沙滩拥抱着薪蓝透彻的海水,舒适宁静中让人感受活着的幸福。—只沙滩蟹爬过来,离王雁书脚很近处猛然站住,观察他的脚,一点点地靠近。人蟹对峙,蟹子仓皇逃走。望着它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叹口气。“怎么啦,王局长?”“我不如一只蟹呀!”“噢?局长不如一只螃蟹?”她大为不解。远远不如!王雁书说的话真假难辨,他说如果在这里(指珊湖岛〉,局长和蟹子让他选择,毫不犹豫地当蟹子。叶紫还是不能理解。“我很羡慕你这样的人,自由自在……”

王雁书感慨道,“单纯多好啊!单纯就是一种美好。”

“做官不自由?”“刚才你见那只蟹子了吧?我就像它,每迈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王雁书感叹官场凶险,叶紫自然无法理解,他说,“做官心累啊!”叶紫对做官心累的理解程度相当于一个小学生,幼稚而天真。看到的是权力、光环、利益,深层次的东西她看不到,她说:“权力能换来一切呀!车子、房子、票子……还有、还有……。”

叶紫没说出女人,而是极目望去,一对泳装男女乘摩托艇在大海里奔驰,听不见笑声但可以猜想他们在尽情欢笑。王雁书会意,他收回目光凝视她。也许那一刻起,一个官员瞬间躲变,蜕变得令人惊奇,他变成一只蟹。国土局长的目光粘稠。龙宝润上岸来,说:“我们去吃海鲜!”岛上沿沙滩建有餐馆,他们选择一家。龙宝润吃海鲜是行家。叶紫夹起煎蟹饼,放入盘子前意味深长地望一眼王雁书,他们之间以后的故事有煎蟹饼,蟹成了局长的代名词,成了王雁书的昵称。夜晚,王雁书提议住泰式吊脚楼。东北的房子平地起,空中楼阁别说住过,连看都没看过。)“好,我们住吊脚楼。”

龙宝润说。木制的泰式吊脚楼依山修建,环境幽静。热带的雨缠绵飘洒,最让人离性近,和饮酒异曲同工。“你今晚过去吧。”

龙宝润手托着红毛丹,说。叶紫瞥眼隔壁墙,王雁书住在那边。她很平静,任务登机前明确了,龙宝润说:“你陪好王局长。”

“怎么个陪好法?”她问。故意问,陪,用语言、用笑、用身体,显然是用身体了。“拿下他。”

“拿下?”“拿下!”龙宝润口气坚定说,国土局长对房地产公司特别重要,拿地,拿地……盖房子需要拿地,首先拿下管地的局长,他说到潜规则。叶紫已经被老总潜规则,性作为一种手段被充分利用,演艺界、官场……已不是什么新闻。只是令她迷惑的,龙宝润怎么轻易舍出自己呢?“不是轻易。”

龙宝润直白道,“为公司做贡献的方式多种多样,你去跟他……”

他说得赤裸裸。“请不要说啦,我明白。”

叶紫说。龙宝润剥去红毛丹果皮,亲自将圆嫩白肉放入她的口中,说:“拿下他,你是龙飞功臣。”

叶紫笑,很苦涩。守如切“辛苦你啦!”他说。辛苦,这是怎样一种辛苦啊?问问世上美丽女人吧,她如果愿意会告诉你!屋内没开灯,王雁书也没睡。窗外雨打棕榈树的声音,令他心绪沉郁,本来身置吊脚楼,尘虑全消,可他的孤独感愈加强烈,空荡渴望填塞。白天那片云仍在眼前飘来飘去,停住多好啊,拥着云在热带落雨中很幸福。“她是谁的人?粗俗房地产商人的。”

王雁书失望道,心里不平,“钱的使然。”

吻云的滋味一寸一寸地回想,口水流了下来。美丽的景象和湿润气候,唤醒埋藏很深的欲望,不可遏止地朝外涌。和龙宝润决斗!他闪过这样的念头。国土局长还用跟一个房地产商决斗吗?不用,权力是棵树,龙宝润是只鸟,它总要飞来的,他坚信。门没插,他故意没插,等待奇迹发生。叶紫进来脚步很轻,窗外的一盏灯光曲折地射入,她的面目朦胧,如云如月。王雁书愣怔。“是我!”“我不是做梦吧?”她走近床边,婢翼一样薄的纱裙飘落,落地声音很轻。国土局长神志完全清醒过来,欲望井喷,他拥抱住云,生怕它飘走。翻动的云在一段时间后舒卷,它舒爽地飘。“今晚你还回去吗?”他恋恋不舍地问。“你希望呢?”王雁书做了个挽留的动作。“我留下。”

“你偷着跑出来的?”王雁书毕竟未利令智昏,属于别人的东西,使用总不那么仗义,问。“不,他让我来的。”

那一时刻,权力带来的好处令王雁书心里舒坦,油然产生成就感,人生得意。雨夜龌龊茁壮成长,两个男人默默达成一项交易。接下去的几天里,两个人迅速走近,关系铁起来。“这是什么?”王雁书问。夜晚叶紫走入他的房间,将一个方整整的纸包,放在他的面前,说:“龙总说,买些喜欢的东西吧。”

国土局长骤然感觉脚下的土地在慢慢沉陷,即使再麻木的人,刚落泥潭时也感觉明显。收下这包东西,一条路在眼前铺展开了,迈开第一步紧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一种关系也从此确立,难分割了。“龙总不好意思说,他愿意在你麾下……”

那是一条利益的链条,官一商,权一钱,还要加上一条:权一色,王雁书可以轻易获得。再把蜕变一词用在他的身上,情形是倒蜕变,一只美丽的蝴蝶,变回丑陋的毛毛虫。)口泰国之行,国土局长丰收,钱、女人从天而降。自此王雁书成了龙宝润的老板,龙宝润称他为老板。看到自己是一场交易的道具,角色决定道具没思想,当好道具就什么都别想。后来几年里,叶紫女人的心眼用到极致,她甘愿做道具下去,向两个男人索取,达到目的做经理经营天歌酒店。天歜酒店前身叫月朦胧酒店,是三江机关办企业的产物,隶属市国土资源局,市政府下文不准机关办企业,和实体剥离时,叶紫看准这块肥肉,它地处市中心,升值潜力大,尤其是月朦胧酒店的近四十亩土地给龙宝润看上,他撺拢(怂恿〉她道:“小二,你不是想开个酒店吗?”叶紫表露过一生最大理想,开一家酒店,自己做经理。目标太大,条件不具备,后来就不再想了。龙宝润提起来,关系上说就不是玩笑话。从泰国回来,她的道具身份未变,两个男人用股份来分割女人,王雁书占百分之四十,龙宝润占百分之六十,龙宝润大股东控股,因此说基本还是他的人。实际使用上龙宝润很风格,以王雁书需要为主,也不仅仅是风格,王雁书是老板,老板自然享有特权。“想想而已。”

她不抱什么幻想道。“我给你出资。”

叶紫惊喜,望着他,揣测是真是假。“我出资,你出地。”

叶紫惑然,在三江她没有一寸土地,他咋开这样的玩笑。邙?日乂“王雁书干什么的?”他启发式地问道。“国土局长。”

“管什么?土地。我给你撒目好,对你最合适不过了。”

龙宝润说,“月朦胧酒店。”

叶紫听明白他让她拿下月朦胧酒店,觉得不可思议。蛇面对大象了,贪心刚刚萌生,吞吃的勇气不足。“月腺耽酒店要与机关脱钩,要改制。”

龙宝润哨听清楚,出谋道,“你跟王雁书说买下来,钱我出。”

对于叶紫来说突然降临的好事,实现了开酒店的理想。至于第二次当道具她没去想,当也无所谓。“你这么办……”